第二天,我们回了苏家大宅,我在车厢后面望那片树林,却找不到那片池塘的位置了。苏见提前飞回美国,我知道他着急去见那个能让他做任何事情人。过了一段时间,我跟哥哥去了外省,他已经在那边替我找好了房子,三室一厅,里面还住着两个同我一样是新生的女孩,我看着他,他揉揉我的头发,说,试试吧,先住一段时间。我知道他的用意,他难得的细心温柔,我怎么能一口拒绝。
我走向前,对那两个女孩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苏初微,初次见面的初,微风的微。
军训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简直苦不堪言。我本来就不白,军训完,晒得更黑了,特别是脖子,都晒伤了。哥哥带着长朝和秦亦暮在旁边耻笑我,说人家女生抹几层霜,你啥都不抹,我说抹了热。而且感觉一流汗手一擦全是油的感觉。
大学生活很轻松,反正比高考轻松多了。我每次和哥哥还有长朝、秦亦暮走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就有人盯着我看,这种熟悉的感觉啊。也会跟同宿舍的两个女孩出去逛街,吃顿饭,打打羽毛球之类的,日子过得还算比较充实。我还是很想苏见,越来越像他,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转秋那天,天气特别冷,衣服带的不多,哥哥打电话找我吃饭,我说我想出去买衣服。他说好,一起去。来接我的时候除了秦亦暮还带了一个女生,他说让你嫂子帮你挑挑。那个女生叫靖瑶,是本地人,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是很懂事,很善良的样子。我们去逛商城,两个人手牵手,我和秦亦暮两个孤家寡人跟在后面显得特别沧桑感。最后买了几件外套和裤子,都是哥哥结的帐,靖瑶看中了一款风衣,哥哥准备付钱,她死活不肯,最后都没买成。
去餐厅吃饭本来很饿一上菜我都没有胃口了。哥哥在对面哈哈大笑,说是不是在外面吃多了,现在看着都想吐?我点点头,他又说,知道哥哥现在为什么有一手好厨艺了吧。我很不屑,什么好厨艺,不过是能吃罢了。
坐在哥哥旁边的靖瑶疑惑问我住的地方不是有厨房吗?我点头,有些尴尬。哥哥倒是一点也不尴尬说,有厨房也没用,关键她不会啊!我恼羞成怒,在桌子下面踢他腿,他赶紧缩腿,安全躲过。
倒是我自己用劲儿太大,膝盖撞到桌子底下,痛的我脸都扭曲了。旁边秦亦暮笑得最大声。
临别前,靖瑶说下次去她家吃饭吧,我说这不太好吧。哥哥把买的衣服递给我,在旁边开始不要脸说,那有什么不好的,自己嫂子家,尽管吃。不过,你还是先向你嫂子学学你的厨艺吧,以后嫁不出去了都。我赶紧赶他走。
经济学院和工程学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尬上了,要组织篮球比赛。长朝拉着我去看,篮球场地上我就认识我哥和秦亦暮,他们俩穿着篮球服,光胳膊光腿的,看着都冷,我拉上外套,心想这么冷的天,还比赛,有病吧。有病的还不知打球的人,观众席也坐满了人,呐喊声震耳欲聋,我看了,观众席这边的妹子是来看篮球场上的帅哥的,观众席那边的帅哥是来看观众席这边的妹子的,果然这个世界上有因就有果。
底下篮球场打的正热乎劲儿,连体育老师都来当裁判了,两边都不甘示弱,篮球都要飞上天了。秋天落叶多,也不知道是哪飘里来的几个,一群人去激烈地抢篮板,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踩滑了,谁推了谁,倒了一片,裁判叫停。其中三四个人抱着膝盖疼得直不起身,我在观众席上往下看,还瞟到鲜艳的红色。
为首最严重的是秦亦暮,头破血流,哥哥和几个工程学院的膝盖也见血了,血痕纵横十几条,看着有些吓人,真是损失惨重。校医简单处理一下轻伤人员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哥哥和工程学院的两个坐在床上,校医在给他们消毒抹药,不一会,靖瑶闻声赶来。另一张床的秦亦暮低着头安静地靠在床头,血顺着额头滴下来,长朝用纱布按着他的头,脸惨白惨白的,人在那抖啊抖,声音也在抖,她说,校医,先处理我这边会不会比较好?校医头也不回,冷漠地回放心,死不了。长朝手也在抖了,说可是...,校医不耐烦了,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我说没事就没事。
就听到“扑通”一声,长朝倒在地上,校医往地上看了一眼,说,真是不嫌事多,还来一个晕血的。你,就扶着晕血的那个女同学,你把她放下,别管她。给那个头流血的男同学把伤口按着。
我哦了声,越过长朝拿起掉在床上的纱布给秦亦暮按着伤口。秦亦暮上身靠在床头,头低垂着,头发顺着遮住脸,他一声不吭,我按着他的伤口一边试图蹲下身子看他是不是晕过去了。他缓缓抬起头,斜眼看我。
校医那边弄完了过来给秦亦暮清理,他摆摆手,示意我手的手可以松开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长朝,对我说,把这个女同学搬到那边空的床铺,在这太占地方了。
我又扶着长朝去后面躺着。好不容易结束了,工程学院两个伤残人士互相扶持着离开了,校医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也开始赶人了。我过去拍醒长朝,不拍醒,人怎么带回去。
我和靖瑶扶着哥哥,哥哥拍拍我,说你去帮长朝。我看了一眼身后扶着秦亦暮的很吃力的长朝,对哥哥点点头,加入长朝。
说起来受了伤的秦亦暮分外安静呢!
这个圣诞节下了雪,苏见没有回来,春节我和哥哥都没有回家。大年三十晚上我在哥哥住的地方煮火锅,有秦亦暮和靖瑶,靖瑶的家离学校不远,她只是赶来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就要回去。
电视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我们围在一张桌子上吃自制的火锅和在饭店点的菜,满满一桌,我们还喝了点温过小酒。外面下着雪,我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是苏见很早之前送给我的圣诞节礼物。吃了饭,哥哥送靖瑶回家,我和秦亦暮待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电视剧里面有几个当红的歌星在飙歌。
一直到快要跨年的时候哥哥都还没有回。我和秦亦暮站在楼下门口,天上在飘雪,虽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大,但还是很开心。不远处一个大钟秒钟在走。10!9!8!7!6!5!4!3!2!1!大钟在敲响,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天上无数烟花齐绽放,把夜晚照映得像是白天。
秦亦暮在新年的第一秒吻了我,他紧紧搂抱着我,闭着眼睛深吻我,我没有反抗,也许是酒精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想要需求温暖,我闭着眼睛仰着头回吻他,舌头碰触他的。
我的眼泪从脸侧滑落,我此时真想告诉苏见,我多么喜欢他,我多么爱他。我一直幻想着在漫天大雪的某一天,大钟敲响之际,光明正大的吻他的嘴唇,触碰他,表达我的深深爱意。而不是跟另一个同样孤寂的男人,拥吻在一起。
跨年那天事情在我和秦亦暮之间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我们没有提起关于它的任何细节,我们如此有默契的选择去忘记这件事,抹掉这件事。哥哥的好日子不多了,他还没有毕业就被父亲逼着着手公司的事情,哥哥很明白,这一天的到来,所以他没有反抗,而去努力做到更优秀,他想超过父亲,这样,他才有机会追求他要的东西。
我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又变得少之又少,就像一个轮回。既然我和哥哥在一起的机会少了,自然就和秦亦暮他们的接触也少了,只是偶尔遇见了会打声招呼,便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