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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结伴同行

甘乘羽欣喜若狂地跳下马车,走向驾撵,却听得一声暴喝,转头看去,只见是沈在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拿着根木棍正怒目瞪视着自己。甘乘羽大感不耐烦,道:“你这小子真是难缠,要钱不要命了是么?”

沈在并不答话,心里默念起野鹤道长当初对他说的话:“而高手对决,首先不能输了气势!”。只见沈在右手执木棍徐徐竖起,与鼻端持平,左手中间三指从下颚处托住棍身,冷冷地凝视着甘乘羽。

甘乘羽细看沈在这一姿态,月色下只觉气势扑面而来,不由得心里惊怵,良久稳住心神,故作轻松地道:“装腔作势,待本少爷再收拾收拾你!”说罢脚下生风,眨眼间欺近沈在,左掌做刀状直切沈在下腹而去。

月色笼罩的草地,如铺上一层金色的沙子,除了深夜的秋风摇晃着几近光秃的树枝发出的沙沙声外,四下里静悄悄的。此时虽是秋高气爽,又是午夜时分,但是甘乘羽却背脊冒汗,一动不动地像个木偶——一根木棍抵在他咽喉处,而他的左掌离沈在的下腹尚有一尺开外远。若是沈在有心杀他,就算是木棍也能穿喉而过了。

两人僵持良久后,沈在冷冷地说道:“这些银子不仅仅是钱,也是四千多条性命,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了!”说完收回抵在甘乘羽喉咙的木棍,转身整理缰绳,不再搭理甘乘羽。

甘乘羽摸了摸喉咙,看着在忙碌的沈在笑道:“你这臭小子,看不出来还有这一手,吓得本少爷差点尿裤裆了,哈哈。”见沈在不搭理自己,又笑道:“你小子怎么拿了根棍子就跟换了个人一般,你师父可是丐帮帮主?”

沈在闻言扭过头来看着甘乘羽道:“你闭嘴!”

甘乘羽碰了一鼻子的灰,有些尴尬,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又笑道:“方才你说这些个银子是几千条性命是何意呀?啊,我猜猜看——是了,方才我见车上除了银子,还很多吃的东西——几千人?嗯,我想想——啊,是了,莫非你这小子跟攻打坨平镇的流匪是一伙的?”

沈在听到这里,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甘乘羽淡淡地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还有,那些不是流匪,只是一些灾民。”

甘乘羽兴奋地大叫道:“果然如此!让本少爷猜中了!诶,我说小兄弟,你不是跟那些......好吧,那些灾民是一伙的,干嘛要送钱送粮食过去?你可知道资助叛乱匪徒是要被杀头和诛灭九族的?”说着得意洋洋地用右手抹了抹脖子作杀头状。

沈在听了不由得一怔,细想这话后不由得有些害怕,陷入了沉思。

甘乘羽见状走上前去,倚靠着马车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在说道:“怎么?怕了吧?嘿嘿,想一想,你想一想,你这漂亮的小脑袋会被砍下来,挂在城门上,风吹雨晒~你左边是你爹的脑袋,右边是你娘的......”。

沈在怒起,扬着手中的木棍喝道:“混账!再口出狂言信不信我杀了你?!”

甘乘羽先是一惊,双手挡在胸前道:“你,你别动怒!——嗨,你这小子,我是为了你好才说那番话,你用屁股也能想得明白的吧?你这些财物一送过去要是被官府知道了会有你好果子吃吗?真是不懂人世险恶的笨小子!”

沈在冷静下来细想甘乘羽的话,叹了口气说道:“谢了,这趟车我还是得送过去。”

甘乘羽吃惊地看着沈在,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一般端详了许多,半晌拍掌笑道:“你小子他奶奶的真有意思,本少爷我喜欢!这样吧,我随你去瞧瞧热闹去!”

折腾了这么久,沈在心里早就急着启程,无心再与甘乘羽纠缠,匆匆说道:“你不怕杀头就来吧!”说罢跳上马车,扬鞭驱马起程。甘乘羽哈哈大笑,也紧跟着跳上了马车。

一路的颠簸,甘乘羽话匣子从未关过,沈在因为担心自己此举会连累到家人,心里本来就很是忧烦,而偏偏又遇到个话唠的甘乘羽,忍不住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样专程跑去看热闹,就不怕朝廷把你也当作谋大逆的叛贼斩了么?!”

不料,甘乘羽反而更来劲了,嬉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不怕!为什么不怕?因为就算没这档事,现在官府要是逮着我了,也是死罪一条。多几条死罪又怕什么?哈哈哈哈!况且,要是他们有那个本事逮着本少爷,我就是九条命现在也没了!啊哈哈!”

沈在问道:“那你来想看什么热闹?”

甘乘羽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道:“看你被砍头呗!”

沈在话噎了半天,半晌无奈地说道:“你这人真的好烦!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你很烦吗?”

甘乘羽毫不在意,答道:“有啊,说过这话的人我都宰了!”

沈在问道:“那你为何不杀我?”

甘乘羽嘿嘿笑道:“因为我打不过你呀!”

沈在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老实点,要是想打什么歪主意我劝你趁早死了这心思!”

甘乘羽又说道:“诶,我听说朝廷的讨伐大军很快就赶到坨平镇了,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死人要银子作甚?迟早便宜了那些官差。不如现在送我一些留作念想如何?!”

沈在不耐烦地别过脸去,不再搭理甘乘羽。

两人一路驾马直奔,中途小作休息便又匆匆赶路,甘乘羽被马车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不停地抱怨:“送死也这么赶时间呀?下回你投胎有这鼓劲保证能做皇太子!”沈在不想和他啰嗦,闭口不再搭理他。

一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东边天空已露鱼肚白,一片霞红。

甘乘羽受了一夜的颠簸,此时居然背靠马车睡着了。沈在正好落得个清净,看着天边的美景,不由得悲从中来,暗暗想道:“若真因为此番举动被朝廷问罪,这番美景以后是再也见不到的了。”想到甘乘羽竟视这般无视律法,不由得朝他看去。此时曙光已现,正好照在甘乘羽脸上。只见娥眉秀脸,鼻子嘴巴都生得十分俊俏。沈在不由得有些诧异,想道:“这世上竟有这般俊美的男子?只可惜做了贼。”须臾,收拾好思绪,专心驾马赶路。

待到日上三竿,终于赶到坨平镇,此时甘乘羽也醒了过来,照样嬉皮笑脸打趣沈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哟!”。沈在顾不上许多,驱马就直奔流民大营。那些卫戍渔民认得沈在,忙放行。直奔中央大营后,杜成早已出营迎接,见得沈在后大喜过望,道:“沈兄弟一诺千金,真君子是也!”

沈在略一抱拳回礼,顾不上寒暄,领杜成至马车后箱。杜成见了大喜,连叫人将食物分发下去,另命人将银子搬入大帐看护。忙完了这番后,见得甘乘羽,不由得诧异地看着沈在道:“这位是?”

沈在哪里能如实告之,便轻描淡写地道:“这是在下的一位朋友甘乘羽少侠。”

杜成眯着眼打量了甘乘羽一番,道:“老夫也曾听得‘金花贼’的名号,不想却是一位姑娘,今日得见,实在是荣幸!”

沈在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甘乘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见甘乘羽先是一惊,续而微微一笑道:“杜前辈不愧是老江湖,雕虫小技让您老人家见笑了!”声音又确是女声,这哪里还是昨晚那声音?沈在愣在当场。

杜成朗笑道:“易容变声术虽奇妙,然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也是识得几个朋友会这功夫的。甘姑娘的易容术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只是甘姑娘身上香气袭人,骗过老夫的眼睛却骗不过老夫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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