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去寻我救素娥出来。”
“妹妹不允,对你她终究心中有愧。”幽蝶起身来回踱了几步靠在我的身后深深叹息道:“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你的,只是放不下自己曾经的执念罢了。”
“蝶儿委屈了。”
幽蝶也算是个娇巧版的女汉子了,酿酒对她虽不是难事,可是独自在这人间百余年下来,几轮人世几回凉,心中滋味是无法言喻的,拉起蝶儿搭在我肩上的手,“无意中能再与蝶儿相聚,可见老天也希望我兑现诺言,冥冥中的注定已至,何必再行推诿,为我引路,去灭了那厮,替蝶儿与素娥出口恶气。”
“此话当真?”幽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诺之人岂有戏言。”
“果然没看错人。”幽蝶不自禁地伏在了我的怀里,仿佛久积的委屈得以释怀,沉甸的情绪可以翻腾一下,有激动有感慨还有些许异样,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并未枉费百余年的光阴,终等到这一天的到来。
“蝶儿?好了,别难过了。”轻扶起她,拭了眼角的泪,美女的待遇之一就是当她委屈的时候,身边的人会无条件的生起爱怜之情。
“嗯,我没事,刚好明日便是送钱的时日,你随我同行,扮作脚力,先要救出妹妹,再与那厮拼斗,以免伤到她。”
“都听你的。”估计幽蝶心中已经无数次设想与我一起联手救素娥出来的场景,各种计划也早就成熟在心。
“今晚好好休息,就在这,睡我的床,我去前面打点一下,一会儿备些好酒好菜款待你。”
“这……不好吧,我在楼下休息就好。”
幽蝶眼色秒变,怒哼道:“怎么?怕我夜半时占你便宜?还是吃了你?”
“没,断无此意,这是你的闺阁,我……”
“身正不怕影子歪,心正何故闲碎语。况且明日救出素娥,谁还在人间呆着啊,真是想法太多。”
“说得也是,不过……”
“别不过了,如果一再推辞,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啊,而且是对我图谋不轨哦,要不然怎会如此害怕,怕自己管不住自己吧。”这番调戏太直接太露骨,不止我不知道怎么接,连幽蝶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还好她知道下面的话不好往回拉,哈哈大笑着离开,不然还真就尴尬了。
当夜美酒无数,佳肴似珍,幽蝶更是尽舒心头愁绪,说了好多我不知道的她与她的心底秘事,她与她的一切,连从未启齿的秘事也成了酒后谈资,月满西楼不止是思念,更是舒畅达意,把臂欢歌。
……
次日晨,幽蝶早在酒楼门外守侯,十几只大木箱整齐地捆在马车上,里面全是她这一季来收集的金银财物,坐在马车上的幽蝶凝神看着我从深堂走出门外后,讪笑地说了句,“车夫,快来赶车。”
那么多店小二看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也不好反驳,不过店小二却个个惊呆,哪有车夫打扮成我这样,加之昨夜一宿都留在女东家的闺阁中,更让他们断定我是何身份与东家是何关系,店小二个个极恭敬,像对待未来老板一样谦卑谨慎。
直到走出县城幽蝶才再开口,“怎么?生气了?”
“哪里敢,哪里会,怎么可能生您的气呢?”哪里会为些许小事生气,牵马走路时多在惦念担忧素娥,所以才少言寡语。
“哟……还说不气呢,瞧你那嘟起的嘴,能挂我店里的酒瓶。”
“要不,你来牵马,我坐上去?”
“哼……才不,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马夫吧。”幽蝶时不时的,驾驾吁吁的,玩得很开心。
一路向南穿过一片密林,进去深山小径,马车早就栓停在外,车上的木箱自然是在法术操控下飞进深山,神箭山庄需要穿过一条秘洞,洞内布满机关,各类弩箭满弦待射,踏错一步便遭万箭穿心,不光脚下设有机关,连半空中飞行都设有阻拦机关,设计精巧严密,真真不知道所防者何许人也……
神箭山庄在高山之上,台阶至少有一千以上,山门很小,虽是开扇,却只容一人通过,给人感觉好像射杀闯入人方便似的,一人位,瞄都不用瞄,一箭放倒。周围的墙青瓦红砖,最独特的设计是青瓦上面倒插着一支箭,箭尖冲上,心中暗想能进得来这里的绝对不会翻墙进去,肯定是飞,你这设计防谁?更奇得是,墙高于房,从山下望去,只看到红红的围墙,里面有几间房,怎样构造布局,完全看不清,若不是眼睛已经惧备了透视能力,还真只能站在云端立体观望。
“怎么这么晚,害得我俩多等了半个时辰。”山下两个接待该是弟子,打扮简便,半裸肩臂。
“连日大雨,山路难行。”幽蝶这谎撒得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好笑,分明是她故意放慢脚步。
“不说那么多了,快些运上去吧,这人是谁?未得允许不得入内的。”说话弟子抬弓阻拦,另一名已搭箭在弦。
幽蝶把他二人引到一旁嘀嘀咕咕,我也未在意,只听得一个声音传入耳内,进入脑海,“臭男人,是你吗?”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和怀疑,“是我,素娥,我来救你了。”
“到底还是来了。”素娥虽有些伤感,却格外高兴,带着丝丝感动,已经听出她热泪盈眶。
“叙旧有时间,现在不急,你在什么位置?”
“山庄下面山体中,有一枯洞。”难怪山庄内搜不到她,原来藏得这么深。
“等着,这就救你出来。”
“等等……”素娥止住了我准备炸山的行动,似在犹豫什么,精眸扫视下才看到她面露难色,衣襟都快撕破,紧咬嘴唇,“有何不妥?”
素娥并不知道我已将她看得真切,看得通透,犹豫了片刻回道:“为何救我?”想是怕我听不懂问题深意又补充道:“若是为义,不必相救。”话总是说一半,绝不是羞涩像是愧疚,为难之色让人看着都心疼,“救你当然是为情,何来它因。”
“臭男人,难道你不怪我吗?”
“放得下过去,才拥得明天。不要再疑惑,更无须自责。待我踏平这山庄,迎你重回月宫,共享快乐就是。”素娥不再言语,心意明白,胜过一切华丽的词藻。
幽蝶还在那里费力的解释,试图说服两名山庄弟子带我出入时,我已失了踪影,进入到素娥被关的洞***虽不至阴暗潮湿,却飘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她见到我时百感交集,思绪复杂繁絮,欲行又止,直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后,她才释去一切杂念,只剩下一片深情,一颗真心。
“许久未见,法力竟至如此境界。”
“穿山过境,雕虫小技。”也许此刻谈些别的话题最合适,毕竟双方的心脏若非彼此胸膛狠狠地贴靠着,怕是早已蹦出体外。
“此山有巫族禁制,可不是一般山体可比。”
“巫族禁止又有何惧,看我炸了这神箭山庄。”松开紧拥的怀抱,素娥眼眸处早已是深情款款,久违的怀抱,久违的人儿,久违的情意绵绵,似乎有着抚平千年疮痛的力量……
幽蝶与两名山庄弟子还在四下搜寻的时候,只听得山体‘轰轰轰……’炸响不止,山庄中自是惨叫声一片,牵着素娥飞落到幽蝶跟前,闺蜜重逢免不得相拥而泣,两名弟子却知大事不好,正欲还击,只生起念头的瞬间便暴毙当场,死在自己箭下。
“何人犯我山庄。”山庄虽炸成废墟,弟子损失惨重,可是终还是有些高手能够逃脱突发变故的。
为首一人再熟悉不过了,手持落日弓,肋下箭壶十只金晶羽箭,一身兽皮猎户装扮,正是后羿,身旁跟着十余名弟子,皆此装束。
落地后自然明白我是幽蝶请来的帮手,仔细思量却觉得熟悉又忆不起是谁,“阁下何人,与我何仇?若要救人何须毁我山庄?”
“如此健忘的记忆,留此头颅还有何用?”
“贼人无礼,竟敢如此辱骂家师。”此刻早已杀气爆棚,没想到还有主动配合送死的,后羿右手末位的一弟子搭弓便射,箭未离弦时已被我的无形箭射劈箭矢贯穿胸膛倒地毙命,戮心弓的神威是不输任何弓箭的,莫说是弓箭学徒,便是他师父也不敢不重视。
后羿道:“戮心弓早已殒落魔界,阁下何人?”
“那就让你死个明白。”这次再也没有莽撞弟子上前送死了,当我幻化出落日景像时,后羿终于明白这似海深仇必将苦战。
“没想到,没想到,万没想到藏得如此隐秘,也能被你发现,终究是在劫难逃。”
“既然知道在劫难逃,是你自了,还是我动手?”师父如此表态,徒弟们哪能再坐视不顾,十几名弟子自结箭阵攻杀上前,百箭交错,万箭齐发,实虚并存,锋气激荡,这箭阵确有几分火侯,绝非等闲可破,纠缠时,前日九军巫魔阵中暗算我的几只阴箭再度射来,正是后羿阵后使箭。
真可谓新仇旧恨,老帐新帐一起算,原本还想手下留情,余者无辜重伤即可,如此一来,绝无留活口的可能,手心惊雷翻滚,雷雷似箭,万箭齐闪过后,结箭阵的十余名弟子已是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