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虎驱狼是下下之策，狼散而虎至反不如前，可见内部问题若借他人之手，难保他人不会另生歹意，别藏祸心……
“师姐勿再哭泣，师兄只是伤重难治仍有希望，暂且退至一旁，让我为其疗伤。”探脉之下才了解默竹已经心脉俱碎，只一口气强撑着，心头生的欲望不灭纵使身殒肢残仍能维系生命，可见默竹不甘心的程度之深，兴许是某些想法尚未完成，兴许是对同门的仇恨尚系于心，总之是他心间的执念强留住了他的生命。
青染抹了抹眼泪十分难过地看着默竹，“都怪我没用，未能及时救出师兄，方至师兄落得如此境地……”说罢咬牙含泪跺脚，一副恨已无用的架式。
“青染，勿再自责，若非你冒死相救哪有我今天，早成野外枯骨，以后莫要再这般讲，你已经很努力了。”默竹轻轻的语气中满是真诚，真不知道只有他二人时这样的场景上演过多少次。
“别难过了，瞧你们一个个的哭个不停，救默竹师兄才是关键。”要是哭能解决问题，还要警察叔叔干嘛，世界早就大同了。
“师弟，你好讨厌，干嘛总是怪我，又不是不知道师门内除你之外只有默竹师兄对我最好，如今他成如此模样，怎能不伤心……”玲珑埋怨着，一副恨我不理解她的表情多半是怪罪不懂她心。
与玲珑斗嘴早已习惯像是每日洗濑一般早成自然，此刻对她的埋怨自然不必理会，单掌按住默竹的天灵盖，“师兄，收摄心神，凝气丹田，我为你疗伤。”
“可以吗？”在默竹心里他已无治，不过是一丝执念强撑让他等到微薄希望后再撒手罢了。
“师兄不必多言，照做便是。”默竹如言收摄心神后，一股股真气如芒似流水般灌入他的身体，游走全身一处一处的修复伤患，一团淡红色的气体紧围着他，阵阵绿雾从默竹身体周遭散去，玲珑和青染见状各自呆立不敢再言。
半炷香的时间，默竹已容光焕发，恢复往日风采，起身一躬到底，“多谢师弟再造之恩。”
“师兄哪里话，同门手足，份内之事。”
“真没想到，师弟功力竟如此精纯苍劲，召灵功更是出神入化……”默竹满面的不可思议，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道小师弟不愧是师父的心头肉果然灵性通达，天赋异禀，修为最短成就却是最高。
没等我作何反应，刚才还哭得像个小泪人儿似的玲珑两步上前搀起我的胳膊抢话道：“当然了，师弟可是得师尊真传。”满满的得意好像是她的功劳一般，只是她不经意间这个搀挽的动作，却让默竹在一瞬间里现出了失落的神色，只那一瞬好像重现光明的千年古洞又被遮住了光明再次陷入无尽黑暗。
默竹暗自调息，生怕刚刚恢复的身子被这一重击再次击倒，“旭师弟天资聪颖，师尊青睐，来日必能光耀门楣。”
“别在枯井里说话了，换个地方吧。”这里的味道实在难闻，玲珑早已经受不住了，却还强捂着鼻子不说，若不是体谅她脸皮薄，我才不说呢，看她能挺多久。
默竹肯定是不好意思，因为他的行为才造成此处空气混浊，青染赶忙插言道：“旭师兄有所不知，上面时常有妖物巡视，万一被发现可不得了。”
看着青染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猜到他担心我力所不敌，“难怪你把默竹师兄藏在井下，原来还有妖怪巡视，如此正好……青染不必担心，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上去便是。”
……
出井寻一荒亭各自坐下后玲珑问道：“默竹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何门内会遭此横祸？”
默竹叹了口气回道：“师妹，此事说来话长，想来也有十年未去雪洞探望你了，一切的改变该从十年前从雪洞回来之后说起，十年枯井际遇亦是痛定思痛，想来恶果之因早在师尊闭关前便已深深种下。”默竹有些神伤，大有感叹世态人心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回复了平静接着说道：“师弟、师妹可还记得师尊宣布闭关之日，被萧俊宰杀的妖怪。”
玲珑似有一丝恶心，“啧……师兄，好端端的提它干嘛？”
“萧俊并未杀他，只是伤他心脉至使其假死以掩众人耳目。”
“这是为何？”玲珑不解反问道。
“那妖物乃是妖界炼毒士——铁毒屠，原身是只蛤蟆，成形后凶残暴戾，蜈蚣、毒蛇、蜘蛛、蝎子、毒花毒草、毒汁毒药，无毒不食，而后方有所成效命于妖王手下，那日来是专程给萧俊送毒药，其实萧俊早已暗中秘密计划谋害师尊以便提早接任掌门，哪料到蛤蟆精见一心洞内灵气缭绕，山间更有许多仙根灵物，便生歹意毒害了送它的弟子，偷偷溜上山，后来被你二人所擒，萧俊担心自己暴露，才下此杀手，向师尊表示忠心……”
“大师兄毕竟没有伤害师尊啊”玲珑道。
“小师妹，莫再叫那厮师兄了，他不配。”默竹显得很激动，严厉地回复了玲珑后都要稍稍回复语气收拾情绪才能继续回忆，“师尊闭关后，你二人，一被逐，一被罚不知门内巨变，萧俊接掌门内大小事务，艳莹协助，此二人结党营私，为了让众弟子效命于他二人，各使手段，竭力收买，渐渐开始破坏门规，时常偷食山中灵禽异兽，仙花神草，二师兄吉瑞与我虽极力阻拦却未能节制，慢慢的二人更加放肆胡为，就在我最后一次探望小师妹那日竟强行闯入置宝阁哄抢神兵利器，特别是散功银勾、锁魂链和千仞夺魄剑，此三宝乃是师尊炼化俱有神奇威力并非普通神兵利器，四师兄凯风曾因对小师妹……”玲珑急忙打断道：“师兄能不提这段吗？”
默竹略带歉意抱拳一礼道：“师妹勿怪，愚兄一时口不遮言。”玲珑摆摆手示意他接着讲没说什么。
“旭应该领教过散功银勾的威力，锁魂链是以锁敌之魂而得名被锁缚者难以运动逃脱，千仞夺魄剑之威亦不输前二者乃是以剑锋夺人精魄，每每催动便有千仞万影飞出使敌难辨真伪，而真的剑锋便匿于其中伤敌性命。二师兄与我赶到时萧俊抢得锁魂链，艳莹夺得散功银勾，左言连斩五名弟子夺到千仞夺魄剑，若非我二人及时喝止，那日还不知有多少弟子要死于内哄之中。原本萧俊与艳莹极其暖昧，大家也都看得明白只是不挑明罢了，却不知为何二人关系似乎一夜间断裂，四目相对除了恨意和杀意全无其它。”
默竹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停顿一下，不是望望天，就是叹叹气，然后再忧愁地接着叙述，“原来那日之前萧俊为得掌门位已经迫不及待，便携毒欲害师尊，潜入闭关石室时师尊只剩下衣物，萧俊断定师尊已经仙去，对他而言本是一件喜事，却听值事弟子讲那夜他并未回自己卧房，而是去了艳莹的卧房，不一会儿便传出几声恶骂，萧俊愤然离去，次日便发生哄抢之事，师尊设此置宝阁，本就是将宝物闲置安享太平之意，却被这些歹人玷污了此等深意，想来可恨……”
默竹又叹了口气回了回神，“萧俊集合所有弟子公布了师尊仙去的消息，并以师尊遗命为名要继任掌门，艳莹极力反对，最终决定比武夺掌门位，艳莹的武技功力超乎所有人的意料竟大败萧俊，想来也有些蹊跷，连师尊单独传给萧俊的极冰咒她都会，而且远远强于萧俊所练，二师兄与我更不是她的对手，如此艳莹便接任掌门，由此门派便分成了三股势力，萧俊一股，艳莹与左言一股，二师兄与我。艳莹继任掌门后胡作非为的程度远胜萧俊，山中灵物几乎被她与左言享用殆尽，更是百般打压不服从她的弟子，萧俊渐渐沦为孤家寡人。最令二师兄与我无法忍受的是她居然要与左言成亲享人伦乐事，于正殿中宣布此消息之时，简直是对师尊和本门的极大污辱，如此清静地哪是谈此事之所，我二人极力反对因此获罪被她打成重伤囚于地牢，众弟子慑其威不敢多言。”
玲珑有些愧疚地插言道：“默竹师兄，其实师弟和我早已知晓他们三人的不正当关系，师尊闭关那****口中的要事便是此事，只是师尊不允我言明还遭到了重罚，以为是师尊有意纵容他们才绝口不提，若早知会生出这些是非，师兄探望之时说与你知晓，或许会好些……”
默竹晃然大悟，咬牙切齿贯注全力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了石桌上，“原来如此……小师妹不必自责，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二师兄与我实力不如人，哪有发言权。”
默竹再次沉思，良久方苏，好似不愿回忆太多似的，“在艳莹与左言成亲当日，萧俊趁艳莹蒙着盖头，目不能见之机出手偷袭，锁魂链脱手而出将左言紧锁于地动弹不得，长剑再刺艳莹，熟料她一直防着萧俊，散功银勾脱手而出，一道银光便锁住了萧俊的功力，也是萧俊有所防备，银光未能尽数击入身体才未至昏睡，不然必死于艳莹魔掌下，萧俊扔下一颗云雾雷，趁混乱之际得以逃脱，艳莹本以为萧俊再也无胆寻仇便每日与左言寻欢作乐，好好的仙家府邸竟成了她的烟柳巷，我与二师兄有心却无力，只能在地牢内等待命运。”
不知道青染从哪里找了杯水端到默竹面前，“师兄喝口水吧，说了这么久润润喉咙也好。”默竹微笑点头示谢，看着他俩这……这副神情大有好基友的味道。
默竹起身望着天边的一缕白云，背手背对着我们，又叹了一口气，“命运很快就到了，萧俊心有不甘便求到了铁毒屠，此妖与黑蝠妖王私交甚厚，便对他言明此事，此二妖私下密谋些什么无从得知，但从其行径可以推断出，二妖必怀歹毒，只是萧俊没看透罢了……黑蝠妖王与其妖后蕊娥携妖将千员妖兵两万余众在萧俊的指引下打入了一心洞，青染趁乱将二师兄与我放出，敌众我寡担心万一不敌也好有人传信给师妹，不至落于贼手受辱，便命青染躲了起来，我二人迎战之时，艳莹和左言自知难敌妖军之众仗着神兵在手带着自己心腹百余人突围逃离不知所踪，此次大战终因寡不敌众落败被擒，每一个死去的弟子都狠狠地瞪着萧俊，似乎是良心发现，也许往日相处之因，萧俊向黑蝠妖进言‘把众弟子交给他处理，山中所有物件任取，取完后请尽快退兵。’黑蝠妖狂笑不止怒骂，‘你以为自己是谁，敢向本王提条件’，一掌便将萧俊打成重伤，萧俊吐血体力不支难以起身，铁毒屠奸笑着给他服了一粒丹药，萧俊痛得到处翻滚筋骨寸断，再起身后便是一只混身长满棕毛，獠牙外露，秃发带角，背生双翼的妖怪，可怜了剩下的男女弟子，倒不如战死得痛快，男弟子二十三人尽数被屠，女弟子十七人……哎，生不如死！”
见默竹双目含泪伤痛难言，玲珑似有所知地试探，“十七名女弟子……怎么了？”怎么了三个字说得是那么的轻，轻得像是心里发出的声音。
默竹咬咬牙强忍难过，“十七名女弟子被赏赐给妖军有功之将兵，尽数被凌虐**致死，死在那铁毒屠之手的就有五人，二师兄强忍伤痛，挣脱卫兵拾起地上长剑便刺向黑蝠妖，不幸被其手下妖将合力围杀，此时门内除青染外仅余我一人，那铁毒屠对我百般折磨打探小师妹的所在，看着他那一脸的淫笑恨不得马上将他碎尸万段，抽筋剥皮，剜心掏肺，敲骨磨粉。铁毒屠越是难以得逞便越凶残，先是逼我服食各种毒药，而后又打断我筋脉，就这么一直折磨着。若不是那日铁毒屠醉酒，青染实难将我救出，妖军将一心洞糟踏完后便移军一叶山，在那里安营扎寨屠戮山中生灵，料想此时仍在山中。”
青染道：“说来奇怪，原本铁毒屠每日都睡在师姐房中，且日日都有妖兵巡视，说来至今已有十日未见一名妖兵。”
玲珑听青染这么一说，恶心很恶心非常恶心的心已经到了极点，我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轻轻拉起玲珑不知所措的手轻声道：“师姐不必如此，有我在任何人也别想欺负你分毫。”
玲珑满眼的喜悦与感动，无声胜有声……
一旁的默竹却是心死如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