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渔本还跟寻玉在聊着话，却忽然有弟子前来传话，李太玄要见牧渔。
说来也是奇怪，虽说自剑符试炼之后，李太玄宣布了牧渔乃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但是牧渔却少有去过一剑峰，一直都在指玄峰修行，至于李太玄，就更不用说了。
牧渔心中有些揣测不安，时至今日，李太玄虽授了一柄镜月花给牧渔，但是牧渔却依旧没有踏入仙道，心中难免有些不好面对李太玄。
一路跟着那弟子，到了一处阁楼门前，那弟子示意让牧渔自己进去，随后便退下了。
牧渔望着那道门，伸手欲敲，却又忽然停住，心想：“我是该称前辈，还是宗主，还是师傅呢？”
“是牧渔吗？进来吧。”
牧渔正在犹豫着，阁楼内却传出了李太玄的声音，让牧渔进去。
“师尊！”
牧渔进门之后，心底想着寻玉对李沐儒的称呼，便脱口喊了出来，话一出口，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别扭。
李太玄点了点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起来，牧渔自被李太玄带回山门之后，便将他甩手交给了李沐儒，之后便闭关疗伤，不曾过问过。若非采霞宗欺上门来，只怕李太玄现在才会出关。想到这里，李太玄倒是觉得有些惭愧。
李太玄心中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突破燃血境了？”
牧渔突破燃血境不久，身上血气波动不断，不说李太玄，就连一般的内门弟子都能察觉些许。
牧渔站在李太玄面前，说不忐忑是假的，当初在淮南江边那处洞府之中，第一次见到李太玄之时，给牧渔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虽说如今自己成了谪仙前辈的弟子，但依旧不由得有些紧张。
“侥幸突破了，多亏了师尊赐予的那柄仙剑，若非如此，只怕远没有这么快。”
牧渔虽有些紧张，但语气恭敬，不敢失礼。
李太玄点头，又道：“那日我虽向剑宗上下宣布你是我弟子，但你若无心仙道，也不必牵强。”
李太玄那日宣布牧渔是自己的弟子，多数还是为了解围李沐儒。剑宗有规定在先，不管是哪峰弟子，要入剑宗宗门，都需要先进行入门考核，不管能否通过，再前往执事殿，登记在册之后，才算是正式入门。
哪怕是九峰亲传，也都是这般入门的。
李沐儒初时是真以为牧渔是李太玄的弟子，所以没有特别叮嘱，这才让赤未央有了借口，以此向李沐儒发难，却不想，李沐儒这一步，真让牧渔成了李太玄的弟子。
不然，李沐儒难堪不说，牧渔少不得就是一个宗门奸细身份，然后被监禁看押，想来结果不会太友好。
李太玄自然不会坐看自己老友的弟子陷入困局，便出面为牧渔身份开口，将牧渔收入了自己名下。
此时，李太玄见牧渔体内毫无半点真气，只以为是牧渔志不在仙，便不想让牧渔为难。
牧渔这边，听到李太玄这般说，心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本以为李太玄赐下镜月花，是真想收自己为徒，却不想是这般结果。
牧渔没有说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李太玄望着牧渔，心中一动。
“苏东庵啊苏东庵，你这徒弟怎么就和你一样不开窍呢。”
牧渔心中的变化，都挂在了脸上，李太玄这般玲珑九窍的人自然看得明白。
“这傻小子，总不得让我开口求着让你诚心诚意的拜我为师吧？台阶都给你铺好了，怎么就不知道走呢。”
当日向太白剑宗上下宣告牧渔身份之时，李太玄心中确实没有真想将牧渔收为弟子，不说别的，就牧渔的师傅乃是苏东庵这一条，李太玄就不会对牧渔动心思。
但是，时至今日又有不同。
李太玄修为大损，此次前往半截岭，对面采霞宗和万兽山这两只盘踞修仙界千年的庞然大物，即便是李太玄也有些拿捏不住，心中不免生了些许其他念头。
“若是寻玉在这，他会怎么办呢？”
牧渔心中失落着，又忽然想起来寻玉，抬头望了一眼李太玄的神情，不知怎么，好似忽然想通了什么，连忙跪了下来，郑重的对李太玄道：“谪仙前辈，牧渔虽然愚钝，但也知道一个道理。”
“一日为师，终身不悔！”
这是武道的规矩和道理，牧渔是武者，自然是知道，而李太玄也了解。
李太玄笑了，将牧渔扶起，说道：“你还不算太笨，坐下说话吧。”
牧渔大喜，连忙道：“多谢师尊！”
李太玄心中也算是了去了一个念头，牧渔坐下后，又询问了牧渔一些关于修为的问题，牧渔也渐渐放松，一一回答。
李太玄：“想来你心中也有困惑，不放说来听听。”
牧渔：“师尊，镜月花内，那凶禽恶兽面照应本心所产生的空间内，那些猿猴所使武技是什么来头？”
这是牧渔近日来最大的困惑，想要知道答案。
李太玄：“猿猴？那是六耳听风猴，乃是古籍之中记载的上古奇种，至于武技，是苏东庵当年纵横江湖所用的些许武技，我也记不得太多。”
李太玄为牧渔解释，还有那燃血境的凶猿，叫拔地恨天猿，也是上古奇种，如今却已没了踪迹，都已灭绝。
牧渔恍然，原来是苏老的武技，李太玄这番手段，也算是代苏老为牧渔传法，替好友教导弟子。
牧渔又问：“师尊，仙武同修的道难走吗？”
李太玄：“难，就如同登山，虽然都是直指山顶，但是一条在南，一条在北，若想尽数饱览两路的风采，不若环山而绕，道路何止远了千百倍。”
李太玄的话很好理解，牧渔虽不懂太过高深的，但是这个比喻还是能明白的。
牧渔：“师尊，仙道到了尽头，真的可以长生不死吗？”
李太玄：“仙道尽头？”
牧渔这个问题，让李太玄迟疑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就今世来说，哪怕到了金丹绝顶，寿元也依旧会有尽头。仙道的尽头，对于我来说，便是飞升仙界，至于仙人是否长生，便不可知了。”
牧渔问：“师尊，仙道修为是如何划分的呢？”
武道修为的划分，牧渔早已了解，仙道修为的境界划分虽也知道些许，但是不多。
李太玄解释道：“仙道大致可划分为三大境界，九个阶段。”
“凝精练气，辟谷筑基，抱元成丹，这三个阶段算是一个境界，名练气境。”
“而练气境之后便是金丹境，金丹境同样也分为三个阶段，为金丹铭文，丹心九窍，丹魂合一。”
“金丹之后，便是元婴境，同样分为三个阶段，为蜕丹成婴，筑婴遨游，道生三花。”
李太玄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即便是我未自斩修为，碎丹重修之前，也不过是丹魂合一，金丹之后的境界，我也只是在古籍上有见到过，至于今世当中，却不知是否真的存在。”
“传闻万兽山与采霞宗都有修道数千年的宗老存在，或许，已达到了元婴境。”
牧渔心神动荡，连李太玄这等谪仙般的人物，竟然还不是世间绝顶，这让牧渔有些震撼。
牧渔再问：“师尊，仙道和武道，孰强孰弱？”
李太玄：“强弱并非绝对，也没有什么衡量的尺度。武道的境界划分颇为简单，也不似修道者这般，划分得细致。”
“一名炼血境的武者，大抵和一名辟谷筑基期的修道者相当。”
“而一名燃血境的武者，足够抗衡一名筑基大圆满，也就是抱元生丹期的修道者。”
“而燃血境大圆满的武者，可战金丹。”
牧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燃血境武者的实力未免跨度有些大。
牧渔想起了那日独自一人拦下采霞宗三大弟子的青松，那时的青松便是筑基大圆满，但是牧渔心中隐约有种直觉，即便现在自己是燃血境了，也依旧不是那时青松的对手。
李太玄没有理会牧渔，又继续说道：“而武道宗师，实力强弱的跨度极大，......如苏东庵，战力丝毫不比我差，甚至还强上些许。”
牧渔其实对于苏老的记忆，还是停留在那个油尽灯枯，倚船远望，而后闭目而眠的枯瘦老者身上。虽然在这之前，苏老当着牧渔的面，血气横江，杀了个满江红，但是那都太过震撼和惊世骇俗，反倒不真实。
此时李太玄这般提及苏老，牧渔又想起来苏老血气禁空，虐杀西秦杀手的画面。
那时候牧渔还看不明白，如今想想，那些能够凌空横渡，追杀苏老的杀手，只怕也是武道宗师一流，毕竟，即便是燃血境大圆满，不能血气离体，便无法凌空而行。
然而，同样是武道宗师，那些人却被苏老如同割草一般，尽数化作了鱼食，都给打碎掉进江里喂鱼了。
那一幕，就是最好的说明。
“是血气禁空！”
牧渔想起了那日那些西秦杀手看到苏老以血气禁锢江面之时的呼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