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太玄阁楼走出,牧渔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李太玄给牧渔述说了许多,让牧渔真正开始全面了解仙道这个庞杂如繁星,深邃似瀚海的世界,让牧渔的眼界和认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飞舟穿梭在云层之上,风声呼浩,却吹不进丝毫,九峰分属的九座阁楼顶部,有道道玄光流转而出,化作一道青色屏障,将青莲飞舟整个包裹了起来,任由云海翻腾,飞舟始终平稳,不见半点颠簸。
牧渔本想返回指玄峰所在阁楼,却不想忽然看见了一道身影。
“是她!”
在青冥峰所在阁楼外,一道秀丽身影伫立在那,正在抬头观望着头顶的青色屏障,好似觉得有趣。
牧渔话一出口,这女子立即有所察觉,转头望来,便看到了牧渔。
“好久不见。”
此人竟是林九。
牧渔忽然一阵头大,那日在淮南江边,牧渔设计骗得林九联手,一同对付地网的杀手,却不想结果脱离了牧渔的预计,最后连自己都差点搭进去。而之后被李太玄带回太白山的牧渔,醒来之后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牧渔都快将林九给忘了,却不想在这青莲飞舟之上竟然又遇见了。
牧渔觉得自己脸皮有些发烫,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心虚,只是此刻也不好转身离去,便开口道:“真巧,你怎么也在这?”
林九望着牧渔,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冷冷的说道:“我为何不能在这?”
牧渔:“......”
牧渔无言以对,脑子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太白山的弟子了?”
林九不屑的转过头去,没有理会。
牧渔:“......”
牧渔觉得有些尴尬,又开口道:“那个,姑娘,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也算是一起共患难,同生死过了,如今又都是剑宗弟子,这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过去的那些不愉快,不如都当做没发生过得了。”
牧渔这话显得尤为心虚,但是牧渔没有想到的是,林九其实心底也没有觉得牧渔如何欺骗了自己。
那日虽说是感觉自己上当了,但是之后在太白山醒来之后,林九也想明白了,牧渔的话,只不过是让林九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去报仇的理由。那时候的自己,除了报仇,什么也顾不上,看不见,最初追杀牧渔是如此,徘徊在淮南江城不知去留也是如此,都只是因为心中放不下自己哥哥的死,想要去找地网报仇。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修为低微,所以她仅存的理智一直在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冲动。
可是,那日在淮南江边遇见了牧渔,牧渔的那番话,与其说给了林九报仇的希望,不如说是给了林九一个压倒自己最后一丝理智的条件,这才让林九答应了牧渔那时毫无说服力的话,同意和牧渔联手。
而之后的战斗,与其说是在为牧渔拖延时间,不如说是林九想要多杀几人,给自己哥哥陪葬。直到自己力战而竭,不省人事,之后发生的事情,便不太清楚了。而后再次醒来,便已经是在太白山,青冥峰了。
林九依旧没有理会牧渔,或是觉得和牧渔相遇甚是煞风景,便直接回了阁楼。
牧渔见状,心底那本就不重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气呼呼的道:“你......你......哼!”
牧渔一阵咬牙切齿,转身便要离去,却不想那个楼内又有人走了出来。
“小子,站住,就是你惹得林师妹不高兴了?”
是两名青冥峰的弟子,只怕是刚刚林九进去,没给他俩脸色看,让他们以为刚刚有人惹得林九不高心了,便冲出来想要替林九出头。
牧渔转身一看,没好气道:“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怎么?你两个这是想提她出出气吗?”
牧渔心中还觉得林九有些不讲情面,怎么着也是一起联手抗衡过地网的,竟然不愿跟自己多说半句话,也是有些生气。此时见那两名青冥峰的弟子冲了出来,便直接将气撒在那两人身上。
那两人一见牧渔这般态度,顿时吆喝了起来。
“行啊小子,敢这么和我说话,胆子不小啊!”
“你是哪一峰的弟子?”
牧渔冷笑了一下,嘲讽道:“怎么?想给人出头,还要见风使舵,欺软怕硬?”
那两人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林九没有出来,这才稍稍好看点。不过,再次望向牧渔之时,脸上便升起了几分阴狠。
“辱没同门,胆敢这般侮辱我陈水煸的,你是第一个!”
“小子,今日就让我王武来教教你,什么叫礼貌和规矩。”
那两人冷笑着逼近牧渔,想要将牧渔拿下。
牧渔也在冷笑,因为他觉得奇怪,按理来说,那日剑符试炼,应该有不少弟子见过自己了,不可能
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这两人却好似不认识自己一般。
不过,牧渔也不去多想,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先揍了再说。
“陈师兄,王师兄,你们在干什么!”
牧渔撩起了衣袖,正要动手,却从陈水煸和王武身后传来了一声清呵,让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牧渔循声望去,又是一愣。
“乌玉姑娘!”
来人正是当初和牧渔寻玉一同参与太白山入门试炼的那名异族女子,乌玉。
乌玉走了过来,望了牧渔一眼,随后却向那陈水煸和王武说道:“陈师兄,王师兄,你们这是?”
陈水煸见是乌玉,脸色顿时一转,阴狠散散,只是满脸严肃的说道:”玉儿师妹,这事你别管,此人胆敢出言不逊,污我名声,今日决不能饶了他。“
那王武也立马开口帮腔,将牧渔说得罪不可赦。
乌玉听完之后,却没再劝陈,王二人,反而转身看向牧渔,忽然一笑,说道:“好久不见。”
乌玉的这句招呼,让牧渔顿时笑了起来,但是那陈,王二人却又脸色一变。
陈水煸道:“玉儿师妹,你认识他?”
乌玉道:“自然是认识,而且,你们也该认识,只是,不曾见过罢了。”
陈水煸望了牧渔一眼,问道:“玉儿师妹,还请明说。”
乌玉道:“三月之前,剑符试炼,剑宗大弟子,牧渔。”
陈水煸和王武顿时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硕大,倒吸了大口凉气。
那陈水煸嘴巴张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来,还是那王武反应得快,连忙将手中的剑收起,又向牧渔赔礼道歉道:“那...那个,牧渔师兄,是我们有眼无珠了,没认出来是您,还请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我王武感激不尽。”
这时,陈水煸才反应过来,同样向牧渔道歉,全然不见刚刚的那份狠和傲。
牧渔有些无语,还以为能好好出下气,却不想被乌玉给搅了局,只是也不好说什么,便道:“算了,我可没心思和你们两个计较。”
牧渔这话算是说这事过了,这让陈,王二人松了口气,接着,又是一番阿谀奉承,好话如同流水,不要钱似的往牧渔身上泼。
“行了行了,赶紧给我滚!”
牧渔很不喜欢这般话语,虽说自己也是李府府丁,但是也只是要知道待人有礼,做事规矩,还不曾有过这般摸样。
那两人见状,连忙离去,不再多留。
乌玉在一旁笑道:“还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如今成了剑宗的大师兄,说话都不一样了。”
乌玉这是在指牧渔当初在异族山寨之时,因为寻玉打翻了乌玉的水,向乌玉道歉的事,那会儿的牧渔和现在相比确实所变化。不过,乌玉这话本应该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只是乌玉并非中土之人,想来也不太熟悉。
牧渔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说道:“乌玉姑娘如今也是青冥峰的弟子了?”
乌玉点头,说道:“正是。”
两人虽见面次数不多,但是那次入门试炼,也算是结下了一段友谊,所以也不觉得陌生。
两人也不急着离开,此时还在赶路,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便在一起叙叙旧。
牧渔问:“乌玉姑娘,此次前往半截岭,你也要进入那秘境吗?”
乌玉摇头,说道:“我修为仅是练气九层,不足以参与此次秘境,且我青冥峰只有两枚剑符,都交由了亲传弟子。”
牧渔:“那日入门试炼,那负责测试的弟子曾说过,本门有位长老乃是你长辈,难道就是青冥峰的掌峰长老?”
乌玉:“正是。”
“原来如此,对了,怎么没看见你那只小黑?”
乌玉望了牧渔一眼,笑道:“现在可不小了,你要看吗?”
牧渔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那还是算了。”
两人交谈着,牧渔从乌玉口中才得知,原来那日林九也被李太玄带回了太白山,然后交由青冥峰为其疗伤,之后因为青冥峰掌峰长老怜惜林九遭遇,又无家可归了,便将林九留在了青冥峰,收为内门弟子。
牧渔又问乌玉,道:“刚刚那两个是怎么回事?”
乌玉:“他们啊,是一个月前才返宗的弟子,之前一直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所以没见到本宗大师兄那日在剑符试炼之中大放光彩的时刻,说来也是可惜了。”
牧渔不好意思的撇下嘴,对乌玉回应道:“别拿这事打趣我了,那日之后,可是调养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乌玉又笑了一阵,这才换了话题。
“对了,怎么没看见你家那位少爷?”
牧渔笑道:“你是说寻玉吧?他在指玄峰的阁楼内,怎么,你可是看上我家少爷了?”
乌玉望了牧渔一眼,说道:“我可高攀不起。”
乌玉的语气忽然淡了下来,让牧渔一愣,随即,牧渔才发现自己这话有些过分了,便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有些忘乎所以了。”
往日这般和牧渔说话的,也只有寻玉,所以话语不免有些轻佻了起来。
乌玉见状,语气稍稍好转,说道:“你可是觉得,我们青蛊族的女子和你们南唐中土女子不同,都是些不知廉耻,放浪轻佻之人?”
乌玉这话就有些严重了,牧渔赶紧摇头,说道:“乌玉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从未这般想过!”
乌玉盯着牧渔的眼睛望了许久,这才移开目光,说道:“我相信你。”
牧渔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聊到了此次半截岭的秘境之行。
乌玉感叹道:“真是可惜,若是能再过个一两年,我便也能参与此次秘境之行了,这次秘境开启之后,不知下次开启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牧渔:“乌玉姑娘很想进入秘境吗?”
乌玉:“并非有多想,只是,若能参与此次秘境之行,与两大宗门争锋斗法,想来也是一件幸事。且传闻秘境内有各种灵草仙花,天材地宝,若能寻得一两份机缘,只怕也能受益匪浅。”
牧渔沉思,说道:“天材地宝?乌玉姑娘,你若是想要,我到时候帮你找找,替你去寻几份回来。”
乌玉笑了,望着牧渔道:“好啊,那就多谢大师兄厚爱了。”
乌玉在笑,因为她觉得牧渔这话不太可能,不说本宗那些亲传,光是一个采霞宗就足够让牧渔知难而退了,更别说还有一个和采霞宗齐名的万兽山,乌玉虽说应了一声,但是也没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