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侯震冲至黑影身前,他才发现将自己扑倒在地的,居然只是一只小猴子。让侯震更加无语的是这只小猴子,正抓着掉落在地上的馒头往嘴里塞,一脸蠢萌地看着自己,好像刚才之事于它无关。
侯震被小猴子蠢萌的模样给逗笑了,一时间所有的恐惧和怒火全消,收起进攻的架势,说道:“饿了你就说嘛,何必装神弄鬼,吓我一跳。”
说完,他拿起酒坛子递了过去说道:“干吃粘牙,来点酒。”
小猴子像是听懂了一般,也不惧生,接过酒坛子倒头就喝了起来。侯震看着小猴子似人的举动,觉得有趣得紧,拿起坟头碗里的两个桃子,慢慢地递过去尝试着靠近它。
“猴儿,来,这桃子比那馒头可好吃多了。”
小猴子放下酒坛子,看着侯震手里的两个桃子双眼发亮,突出伸出手夺了过去。得手后,它马上盘起双腿将其中一个桃子护在身下,双手捧着另一个桃子就啃了起来,边吃还边偷瞄侯震,深怕他会过来抢回去似得。
侯震见小猴子稍通人意,就有意逗它:“东西,都给你吃了,那我怎么办?你是不是得补偿我点什么啊?”
小猴子眼珠子一转,扔下桃子跳回坟后,消失无影。侯震哑口:“这猴儿倒也有点意思。”他拾掇着火堆,准备将火烧旺,待天亮后再下山。
不一会,小猴子从坟后又则返回来,没等侯震回过神来,它扔了一个东西在侯震脚边,然后捡起啃了一半的桃子又吃了起来。这次它连看都不看侯震,像是付了钱的食客,吃得心安理得。
侯震捡起脚边的东西,发现是一个白里透黄,雕琢成猴子模样的琉璃小玉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打开盖子,里面空无一物,却又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侯震将玉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都没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就是觉得那股清香沁人心脾,解乏提神。出生在大户人家的侯震知道,手里的这个琉璃玉壶绝非寻常之物。
他将玉壶揣进怀里,再看小猴子的时候,那小家伙已经喝醉睡着了。侯震见其可爱,取出随身携带的布袋,给小猴子当睡袋套好,自己则合衣睡在它旁边,一夜到天亮。
天亮后,小猴子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睡袋留在那里。侯震收起布袋,将火堆清理干净,朝三人的墓碑各磕了三个响头,就朝山下走去。
侯震本无意再回到百岭镇的那个家中,可他想到还有点东西没有取回来,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再说。
回到百岭镇中,碰到赶上佟胖子的铁匠铺开门,想起昨天佟胖子对自己的提醒,侯震想着当面感谢一番。
“佟掌柜,这么早就开门了?”走近后,侯震招呼道。
“哎,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呗,反正也睡不着。”佟胖子将门板立好,应道。回头看,问话之人是侯震,佟胖子立马冷脸转身走进铺子,不再说话。
“佟掌柜,你的脸怎么了?”比起佟胖子的冷淡,侯震更在意的是他脸上突如其来的伤。
“不管你的事,没用的软脚虾。”佟胖子没好气道。
“佟掌柜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成软脚虾了?你把这两件事情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佟胖子的反应让侯震诧异不已。
佟胖子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要不然昨天也不会对侯震说出那番话,见侯震不依不饶,他干脆道:“对我不客气?我看你还能对谁不客气,你以为你还是侯家少爷啊。”
“佟胖子,说话别拐弯抹角的,告诉我,你脸上的伤给谁打的?”侯震也知道佟胖子的性格,既然会说这样的话,那他脸上的伤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逼问道。
“行,那我就告诉你,看你又能怎样,让你姐夫叫人打的。”佟胖子气呼呼道,“现在你知道了,你能怎样?”
“为什么?”侯震没想到叶离现在居然对街坊四邻动起了手,要知道侯府之所以能在百岭镇拥有这么好的名声,一方面是因为侯卫的实力摆在那里,更多的是靠着街坊四邻的口碑。侯卫活着的时候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并教育他们姐弟三人,不可仗势欺人,对街坊四邻要客气,所以侯震姐弟三人从小都是和街坊四邻的孩子一起玩耍长大的。
“为什么?就因为昨天我在你爹娘坟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我本以为你是和侯老爷子那样是条汉子,万万没想到,你明知叶离是你杀父弑母的仇人,居然连反抗都不敢。”佟胖子越说越气,右手颤抖着指着侯震骂道,“侯震,枉我佟胖子还把你当条汉子,算老子瞎了眼,现在‘侯府’都成‘叶府’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原来如此,侯震觉得自己也着实该骂,长叹一口气道:“佟叔,你骂的没错,可是你知道吗?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难受。”他不再争辩,转身离开了佟胖子的铁匠铺,“佟叔,相信我,留着青峰在不怕没柴烧。”
佟胖子看着远去的侯震,空张着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看着那略显孤单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过分了,恨恨的跺了跺脚,继续张罗一天生意的开始。
快走到侯府大院的时候,房顶上传来一阵“唧唧”声,抬头看,居然是昨天那只小猴子。侯震招手道:“你这小家伙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下来吧。”
小猴子居然真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落在侯震肩膀上,抓耳挠腮,很是可爱。
侯震笑道:“你算是姓猴吧?正巧我也姓侯,要不我以后就叫你悟空吧,和天界灵山的斗战胜佛一个名字,好不好?”
小猴子像是很喜欢侯震给自己取的名字,欢乐地拍着双手,“唧唧”地叫个不停。
“这样吧,你现在就随我回家去,我去给你找点好吃的,以后就跟着我,如何?”侯震看悟空,越看越欢喜,提议道。
悟空高兴地保住侯震的脑袋,坐到他头上,就这样,一人一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侯家大院。
侯震把悟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交代它待着不要乱跑,自己则跑到厨房给它拿几样吃的东西。碰巧,厨房里的下人们正在准备早饭,看到侯震走过来,厨房的一名杂役赶忙往身后藏着什么东西。
这一切逃不过眼尖的侯震,他指着杂役问道:“你藏的是什么东西,拿出来。”
“少爷,没什么,你别看了。”
“拿出来!”说完,侯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推开杂役,看到一块门匾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写着两个鎏金大字——侯府。
“少爷,这是你姐夫让人拆下来的,他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侯府了,这里的一切都由他说了算,于是就改称为叶府。”杂役爬起来小心翼翼。
侯震并不理会杂役的话,躬身扶起倒在地上的门匾,用衣袖一点一点抹干净,然后一言不发地扛在背上,走了出去。厨房里众人,看着他都不敢发出声音,他们从侯震的眼中,已经看到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