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砚在我身旁坐下,面色不善的看着傅诗言。
“怎么,小砚台看到我好像不太开心啊。”傅诗言一句话能噎死人。
“你不是在那什么帝国接受贵族熏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方清砚回敬一句。
我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个,偶然见方清砚挫败的模样也很是过瘾。
“我如果再不回来,你们两个结婚了我都不知道。”傅诗言愤怒地指控我们两个。
我哽了一下,笑说,“你放心,怎么会不告诉你,我还等着收份钱,要是给的少,你就别回来了。”
方清砚竟是愣了,看了我半晌,结结巴巴的说,“墨宝,你告诉她了?”
我笑而不答。
“你们两个注意场合。”傅诗言搓了搓手臂,“好肉麻。”
“对了小言,孟非凡在外面晃得够久,你让他回来吧,难为他这么听你的话。”我下巴一扬,看了看她的手机。
“没事儿,不如咱们也走吧,找个地方玩去。”
估计傅诗言交男朋友这件事太过惊悚,方清砚良久反应过来,拽了拽我,“她真的交男朋友了?”
我指着远处那个老实稳重的男人说,“就是那个,她同学,孟非凡。”
方清砚舒了口气,“这下我就放心了。”
傅诗言恼羞成怒的转过头来,吼道,“小砚台,天底下比你好的男人多的是,当初姑奶奶我是年少无知。”
方清砚的脸色青白交加,我笑得直不起腰,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
一行人最终敲定去K歌,就近找了一家,四个人在包厢里敞开嗓子唱。孟非凡倒是老实,竟捡了些经典情歌唱,不时同傅诗言默默对视。傅诗言抱住他,很豪放的亲了一口。
我和方清砚愣了愣,彼此竟觉得有些尴尬,这导致后来方清砚唱歌的时候,我别过脸去不看他。他唱的歌很杂,嗓音却低醇好听,即便是跑调也乐得自在,自顾唱的陶醉。
恼火的是无论谁的歌他都要搀上一脚,到最后每到他开口唱我便切歌。他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白墨宝,你老实点。”
声音在房间里久久不散,我看了他一眼,很笃定的摇了摇头。
他撂下话筒走到我身边,在我耳旁不知说了什么。
我心中一紧,干笑了几声,“唔,我去洗手间,你慢慢唱。”
“我陪你去。”
“不用。”
推开门后隐约听到从四面八方密集涌来的歌声,纵情欢歌的人,不见得会快乐,但别人的故事如何,自然也与我无关。
洗好手从往外走,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我躲避不及,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他估计是喝醉,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
我皱了皱眉,正要离开,手腕猝然被他握住,整个人朝后倒去。惊呼梗在喉咙里,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身子撞进温暖坚实的怀里。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低沉的轻笑声,我浑身打个哆嗦。
挣脱开他,我低垂着眉眼,“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
“你不是白墨宝么?”很无辜的语气。
我不再说话,疾步离开。
身后传出重物坠地的声音,我脚步顿了顿。暗中恼恨自己的多管闲事,我还是忍不住转过脸去。他背靠在墙上,瘫坐在地,身体抖得厉害。
没曾想会在这里碰到萧闲,更不曾预料会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幕。心中忖度还是离开的好,估计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也不愿让别人知道。他这种人的面子比命还重要,如果知道这样丢脸的事被我知晓,大概我也没好日子过。
他的手段我已领教一二,着实不想再尝。做好决定,我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压抑的痛哼,近乎咬牙切齿。
我狠下心又迈了一步,萧闲你可千万别怪我,如果你人品好的话,我就会帮你了。
“别走——”
我挫败的低咒一声,还是折身回去。
他此时眉眼垂敛,只是眉间紧皱成川,脸色苍白,额上竟是汗。
“萧闲,你没事吧?”我冷声问。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么。”他咬牙切齿一句,声音也在发抖。
“那你哪里不舒服,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嘀咕一声。
“搭把手,扶我起来——”这句话说出来,他嘴唇都快被咬破。
我费劲力气扛着他一根胳膊把他扶起来,气喘如牛。
“你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么,我带你去。”
“朋友么。”他冷哼一声,“送我去医院。”
我半扶半拽的同他蹒跚了几步,昏暗的灯影里一串匆沓的脚步声。
“墨宝,这人是谁?”方清砚一脸惊诧,眉头深蹙看着我。
我苦着一张脸,“先别问,你快帮我扶着他,咱们现在去医院。”
萧闲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被方清砚扶着,他俩身量相当,方清砚扶着死猪一般的他,也颇费些力气。
“墨宝,去叫小言和孟非凡,让他们两个来帮忙。”
匆匆叫上他们两个,傅诗言当机立断开车将萧闲送去医院。我坐在车里感叹了好一会儿,这富家千金就是不一样。
“墨宝,收起你那财迷兮兮的眼神,你身边坐着的这个人可比这辆车值钱。”车子由孟非凡开着,他是本地人,自然是比我们熟门熟路。
方清砚一双目光冷的能杀人,半晌幽幽问了一句,“这人是谁,墨宝你怎么走到哪儿都不让人省心。”
萧闲陷入半昏迷状态,除了闭着眼死咬着牙痛哼之外,我们的谈话也是听不进一个字的。
“他是百晓的当家人,萧家的公子。”傅诗言快言快语。
“小言,你认识他?”我有些好奇,话一出口就觉得多余。
“也不是很熟,因为我家同他们家有过合作,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从善如流,“是,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你还管。”方清砚刺我一句。
“你以为我想,他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如果不是方才被他认出来,我才懒得管。”我不满的反驳。
“到了,我和方清砚扶着他,小言你和墨宝去办手续。”孟非凡沉着指挥,临危不乱。
傅诗言甚是自豪的扬了扬下巴,我拽着她匆匆去挂急诊。
眼见萧闲进了手术室,我们四个人在手术室外面面相觑,须臾都笑起来。
“我们不是出来玩的么。”我笑说。
“还不是怨你,麻烦都是你惹的。”方清砚屈指弹了我一记,别扭着不肯看我。
“墨宝,某人吃醋了,嘴都能挂油瓶了。”傅诗言调侃一句。
方清砚脸上飞上一片红霞,嘴硬道,“谁吃醋了,这种小喽啰,我完全不放在眼里。”
“不知道手术有多长时间,他会不会有事。”我看着手术中这几字,惆怅道。
“人都送来了,有没有事是医生该烦恼的事,你真是庸人自扰。”方清砚冷声说。
我狡黠一笑,凑近他,“你不是不在意么,句句带刺又是怎么回事。”
他恶狠狠捏住我的鼻尖,“是,我是吃醋,你满意了?”
我笑而不答,握住他的手,在长椅上坐下,耐心等着。
傅诗言明显是累了,靠在孟非凡的肩膀上小眠,不多时,手术中的灯光暗下去,手术室的门赫然打开。
萧闲被推了出来,医生叮嘱了我们几句,将他安置到病房中。萧闲他是饮酒引发的胃出血,好在发现及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
麻醉的药效没退,他大概要等到明早才会醒,我们四人商议,决定等到明早他醒来后再离开。
萧闲躺在病床上,一张狷狂不羁的脸蜕变成脆弱的温和,安静的躺着,肤色苍白,呼吸清浅。曦光微露的时候他醒过来,见我们四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情绪倒算是平静,只是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凄寂的冷,不经意间扫过来,似乎隆冬的风穿身而过,遍体生寒。
“萧先生,你既然醒了,我们就先告辞。”我说。
“等等。”他声音冷情,却没什么力道,于是效力便大打折扣。
我笑了笑,估大概会说些感谢之类的话。我正端正了谦虚的姿态,却听他嘲讽的轻笑,“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我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傅诗言轻笑一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方清砚冷哼一声,“墨宝,我们走,这简直就是东郭先生和狼。”
“你是方清砚。”萧闲笃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讶异道。
萧闲微微干裂的唇弯了弯,“你知道,宣身边的人,我总会知道。”
我明显感到方清砚的身体微不可察的的抖了抖,“墨宝,他这个人——”他抬手指了指脑袋。
我露出很同情的神情,轻声说,“关于哥哥的事,他很是上心,他对哥哥——”
“难道是——”方清砚入戏很快,神情惊讶如假包换。
我叹了一声,“是,是你想的那样,所以,我们应该理解他,不能跟他计较。”
大概想不到我们对他的话不以为忤,萧闲一脸怒容,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击。
傅诗言看了半天的好戏,此时打个呵欠,俯下身子在萧闲耳边轻轻说,“萧公子,你这次涉险,是我们多管闲事没错。但是,麻烦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总不愿媒体知道,你现在身处何地的对不对?”
我愣了愣,方才觉得,这或许才是傅诗言,属于傅家大小姐的她,胆识自然也不可小觑。
“萧先生,你慢慢养病,我们先走。”孟非凡微微致意。
萧闲冷冷瞥了我一眼,我深知自己是小人物,谨言慎行总是该有。我露出诚恳非常的笑痕,“萧先生,告辞。”
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心底涌上强烈的不安,方清砚握着我的手,问,“墨宝,你很冷么,手这么凉。”
我勉强一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