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倾城猛然意识到,自己也在下滑,剧烈的摩擦使得皮肤发烫,像被火烧一样。怎么办?难道就此认栽了?不!她从来不会认输的。她不仅是强者,还必须为战友们树立榜样。当双手经过一道凹槽的时候,手指紧紧地扣在原位,而双脚也向上一勾,登上了另一道凹槽。这样,她就稳住了身子。耳听得下边一阵欢呼,可向上望去时,却已经差距楼顶有十几米了。
不管怎样,这次训练没有失败。徐倾城松了口气,重新往上爬。这一次,她再也不理睬任何干扰了,真正做到了心如止水,整个人就像蜘蛛一样贴着墙壁快速上升,只用了十分钟就到顶了。楼下一片欢呼喝彩,可楼顶呢,却是另一番光景。原来,也有人在那儿,似乎还是等候多时了。但既不是她的战友也不是看热闹的市民,而是法租界的巡捕。领头的是个白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洋人,个子很高,手里还握着左轮手枪。而在他身后,则是三个安南巡捕,与公共租界里的“红头阿三”不一样,他们皮肤偏黄,个子也比较矮。
“把你的头罩摘下来!”那个警官说的是法语,同时把枪口对准了徐倾城。
徐倾城把头罩摘下,也用法语问道:“警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违反了租界的治安条例,我要逮捕你和你楼下的伙计。跟我们走吧!”
徐倾城冷冷地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警察还是冒牌的?”
那法国人当即骂了一句粗话,手里的枪也开火了,子弹就从徐倾城的脸颊边掠过。只差半公分,徐倾城就得破相。可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一个箭步过去,左手夺下那只手枪,右手在那法国人小腹打了一拳,疼得对方立刻弯下了腰。三个安南巡捕纷纷把枪对准她,可谁也不敢开枪,因为她右手已经扼住了法国人的咽喉,并用枪指着这个人的太阳穴。“我告诉你,法国佬!”她冷冷地说道。“我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我,更不允许别人拿枪来吓唬我!这里是中国的土地,你们洋人少在这儿撒野!”
“把枪放下!”安南巡捕喝道。徐倾城则还之以三颗子弹,每个人都是右手手掌被击穿,一阵惨叫过后,枪也抓不住了,都掉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法国人艰难地呼吸着,问道。
徐倾城知道,战友们是肯定被巡捕包围了,如果发生枪战,将挑起国民政府与法国领事馆的争端,这就是外交事件了。他们没必要惹上这种麻烦。于是对法国人说:“我和我的弟兄可以跟你们回巡捕房,但我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对我们中国人要有礼貌!”
“好的,没问题!”
徐倾城放开了法国人,左轮手枪却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仍旧牢牢地握着。“枪我不能还你,免得你对我报复。你们只要客客气气把我们送到巡捕房,一切都好说,否则,我的枪法刚才你也是见识过的,我随时可以打爆你的头。明白吗,警官?”
“好,好,我答应你!”法国人脸涨得通红,显得很愤怒,却又实在不敢耍威风。
到了楼下,龙之队的战友们正与大批巡捕对峙。他们手里都握着二十响自来得,以他们的枪法,消灭这二十几个巡捕不在话下。但程万全、郑彬都不敢轻举妄动,谢奇更是劝所有人冷静,一旦交火,麻烦就大了。当他们见到徐倾城与四个巡捕一块下来的时候,都松了口气。“咱们去一趟巡捕房!”徐倾城道。
“啊?”菜园子一愣,很不情愿地问:“凭什么?妈的,就这些废物又不能拿我们怎地!”不少人也都和他持同样的意见。这么多巡捕,既有外国人,自然也有中国人。中国巡捕解释道:“你们未经允许在租界攀爬大楼,违反了租界治安条例……”
“去你妈的!”仇波大嗓门喝道:“我们违反什么狗屁条例?你说违反就违反?”
那法国警官眼看双方越闹越僵,便对徐倾城劝道:“先生,请命令你的手下把枪放下。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到了巡捕房,如果没什么事,做完笔录就可以走了。”
徐倾城于是要求战友们放下枪,并转达了法国人的意思。大伙儿尽管很不情愿,尽管有一种当了俘虏的感觉,但徐倾城的命令,他们还是服从的。他们交了枪,和徐倾城一块儿,被巡捕们很有礼貌地送去了巡捕房。到了巡捕房,徐倾城也如约把枪交给法国警官,并很客气地说了声抱歉。尽管对方很生气,却没再追究。
正如那法国警官所说的,他只是例行公事,问话、做笔录。反正没造成什么破坏,也没扰乱治安,根本不构成拘押的条件。按理说,做完笔录,所有人的确都可以走了。但那法国佬接到一个电话之后突然对徐倾城说:“很抱歉先生,华界那边的稽查处认定你是几个月前上海一系列杀人案的凶手,并要求引渡。没办法,我们只能将你拘捕了!”
大伙儿听到这话,群情激奋,围在法国警官周围虎视眈眈,都想揍他。而他们周围也聚集了大批巡捕。
那法国警官真后悔没给这帮人戴手铐。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好惹的,纵然手下都拿着枪,可是包括徐倾城在内,任何一个龙之队的人只要愿意,随便就能掐断他脖子。他求救似地看着徐倾城,温言道:“先生,请叫你的手下别乱来!这里可是巡捕房,讲法律、讲秩序的地方,暴力抗法解决不了问题。”
徐倾城道:“你先叫你的手下放下枪!”
法国警官于是命令所有巡捕放下枪并散开,用很生硬的中文对周围龙之队的人说:“这儿没你们的事!你们离开!”
菜园子道:“要走一起走!”他看着徐倾城,明明人身自由,为什么就不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