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星月来南京之前,曾燕就已经秘密筹措了一些消炎药。但为数不多。徐倾城写了一张批条,叫她先去SH从自己名下的药店提货,然后化整为零,委托柳文远的青帮弟兄以蚂蚁搬家的方式,分批送去华北,交给林飞,由林飞负责押运至王亚男的军中。徐倾城这么做,一是为了保险起见,二是希望林飞能与王亚男多接触,以便日后融入红军。
徐倾城和剑花到了SH并不急着与兰芝见面。她首先要搞到一笔钱,为复兴社购买物资。至于军火商的安保,复兴社SH站负责明的,她则暗中进行。复兴社开出的采购清单,除电台等通讯设备之外,还有一大批轻武器,包括柯尔特手枪100支、春田式步枪100支、汤普森冲锋枪30支,以及子弹若干。春田式与98K一样,都是手动装填子弹的步枪,由美国春田兵工厂制造,7.62毫米口径,虽然仿自98K,但与之相比,性能毫不逊色,其穿透力更强、精度也很高,只是射速比较慢,仍不失为狙击枪的首选。难道说,复兴社想训练一批杀手?如果是这样,那无疑是主要针共产党和进步人士的。
按照清单所列项目,总价值至少在10万大洋以上。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搞到一大笔钱呢?徐倾城把最近半年来的《申报》都快速翻阅了一遍,有一个人的名字进入了她的脑海——朱永辉,不就是郑天峰的小舅子吗?此人仗着姐夫的势,经营歌舞厅和赌场,生意做得很大。可这种人终究上不了台面,《申报》又会报道他什么呢?
原来,三天前青帮在法租界的一家赌场被人给砸了。青帮认定是朱永辉所为,便将他在华界的一家赌场也砸了。目前,两股势力闹得很凶,大有再次火拼之势。按理说,青帮在SH一手遮天,杜月笙更是名副其实的SH皇帝,朱永辉吃了哪门子的熊心豹子胆,青帮也敢惹。徐倾城猜想,要么是有第三方势力嫁祸于朱永辉,要么就是朱永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撑腰。总之必有蹊跷。那么,何不从这人身上捞点油水呢?
徐倾城拜会了青帮在SH白虎堂的弟兄,从他们口中得知,朱永辉一直在跟RB人合作烟土生意。帮里有个小老大的女人是报社记者,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想敲他一笔,却被他灭了口。小老大于是去向他讨要说法,扬言三天内不惩凶赔偿就砸了他的场子。哪曾想,三天期限还没到,他就先下手了,小老大还被他的人乱刀砍死。眼下杜老大正在气头上呢!
原来如此!徐倾城心中已有了对策,但不再是仅仅敲一笔竹杠那么简单了。以她的风格,要么不做,要么轰轰烈烈。朱永辉既然做汉奸,那么这就是他自己找死。徐倾城决定拜会杜月笙。她不去华格臬路的杜公馆,而是悄悄尾随杜月笙的轿车,跟踪了他一天,直到一家书寓。
所谓书寓,其实是高级妓院。杜月笙爱附庸风雅,自然是不会去逛窑子的。书寓的**会琴棋书画,倒也是难得的佳人。杜月笙让保镖守在大门外,自己去会相好的粉头盈盈了。但令他感到意外和惊讶的是,坐在圆桌胖饮酒的,居然不是盈盈,而是一个西装领带、,面容俊俏的年轻男子。用他们SH的话说,这种人应该叫做“小白脸”。当然,徐倾城的脸色微黑,由于关禁闭的时间久了,姿色渐美,杜月笙甚至怀疑,此人就是女子。“杜老板,为什么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呢?”徐倾城微笑着说道。“我想跟你谈谈,不知杜老板能否赏脸?”
杜月笙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之后迅速恢复了常态。他是雄霸SH滩的老大,又是从小混混成长起来的风云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何况面前只有一个小白脸呢?他气定禅闲,手握象牙折扇,走到圆桌前坐下。徐倾城为他斟酒。他则端详着徐倾城,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问道:“这位小姐好气度,不知是哪路神仙?”
徐倾城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杜老板好幽默,难不成没见到盈盈姑娘,就把小弟我也认错了?我瞧你还没喝酒吧?来来,小弟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这么做,除了表示敬意之外,还有诚意,不然人家还觉得酒里有毒呢!
杜月笙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倾城,并不喝酒,微笑着说:“既然是兄弟,就得让大哥我知道你名号。当然,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何时进来的?”
徐倾城道:“小弟姓徐,徐卫家正是在下。至于我何时进来的,如何进来的,就得请大哥猜一猜了。”
杜月笙怀疑,会不会是手底下的人透露了他的行踪?可是,他很久没来这地方了,今晚临时起意,对方又怎么知道?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猜谜。”
徐倾城为自己斟满了酒,道:“既然大哥不喜欢猜谜,那我只能把谜底留到最后了。坦率地讲,我之所以在这种场合拜会大哥,纯粹是出于谨慎,因为我接下来要和大哥谈的生意,跟一条人命有关。”
杜月笙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徐倾城,道:“原来是杀人的买卖,你应该去找张啸林。”
“不!”徐倾城道。“此人与贵帮有仇,前不久还杀了贵帮里的弟兄,又砸了场子——朱永辉,大哥难道不想要他的狗命吗?”
杜月笙冷冷一笑,说道:“这是我与他的事,怎么,你对他也感兴趣?”
“没错。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叫他彻底消失。我帮大哥做这件事。”
“唔?”杜月笙道。“可我没想要他的命啊!他背后有中统,你不晓得?”
“可他还是汉奸。”徐倾城顿了顿,见杜月笙嗤之以鼻,便接着又说:“而我,是复兴社的杀手,专杀汉奸和RB人。当然,我杀此人并非与之有仇,而是受总部委派,来SH筹集经费。既然朱永辉是汉奸,那就是找死。而他的产业,大哥难道不心动吗?”
杜月笙轻轻把头一摇,微笑着说:“我越听越糊涂。你要杀他,怎么问我要不要他的产业?你要是谋财害命,歌舞厅、赌场,自己留着不是很好吗?”
徐倾城正色说道:“我是军人,为党国效力而已。不瞒你说,我们复兴社需要采购一批武器和设备,经费不足,所以我才出此下策。请大哥放心,我有办法合情合理地接收他的所有财产,就算郑天峰也只能吃哑巴亏。我只希望大哥在事成之后能买下这些产业。”
“听起来不错。”幅跃升淡淡一笑,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好奇和怀疑。徐倾城于是接着又说:“我从不吹牛,事实胜于雄辩。15万大洋,我先把价钱撂下,大哥觉得怎样?”
“好啊!”杜月笙笑呵呵地摇起了折扇。“只赚不赔的买卖,我喜欢。兄弟你若真有这么大本事,我还要另外再给你五万块赏金!”
“那就先谢谢大哥了!”徐倾城举杯,和杜月笙干了,然后起身辞行。杜月笙一直在等她揭开谜底,以为她会跃窗离开。却不料,她大摇大摆地从房门出去。杜月笙于是也跟着出去,向保镖们抚掌示意。四个保镖立刻并排堵在大门口,举起了手中的驳壳枪便扣动了扳机。子弹嗖嗖地从徐倾城身边、脸颊边划过,却没有一颗子弹打中她。显然,这些人只是试她的胆量。但从枪声响起到子弹飞来,她依旧很自然地走着,看不出有半点惊恐。到后来,子弹打完了,可四个保镖还堵在大门口呢!他们几乎同时把枪收起,不由分说便向她扑来。她左手擒拿,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就摔向另外两个离她最近的人。接着又以长拳与第四个保镖拆了几招。对方还没看清她是怎么绕到身后的,背上已中了一掌,狂吐鲜血,和其他人一样,都瘫软在了地上。
“打枪还行,功夫就差了!”徐倾城说着,已在大门十余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