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弹在六七个人的头顶上飘落,轰地两声巨响,将肢体炸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惨叫声搅到一块儿,远比他们寻欢作乐时所发出的声音还要刺激。但这几个人不过是黑龙会众多间谍、杀手的一小部分。那些不在场的人,有的已经到了屋外,听见爆炸声,一回头就发现了徐倾城。子弹于是嗖嗖嗖地向屋顶射过去,徐倾城则像猫一样敏捷地顺着墙壁滑下,稳稳当当,落在樱花俱乐部的外边。
那些枪手用的全是MP28式冲锋枪,徐倾城想,若是打开四号包间的门,迎面射来的会不会就是这些冲锋枪的子弹?适才解决五号包间之后匆忙撤退,没来得及带走一支,现在着实有些后悔。因为按照她原来的计划,是要在樱花俱乐部大开杀戒的。可在屋顶就发现,街道上枪声不断,吴法尧只身与几十个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交火,独木难支。要不是借着黑暗他东躲西藏,早跟着死神走了。所以,徐倾城不得不暂时放下樱花俱乐部,迅速穿过宽阔的街道,进入斜对面的一条小巷。
吴法尧在隔壁的另一条小巷,临街,凭着手里的一支驳壳枪,靠着水泥墙,冲着黑暗深处开几枪,然后就窜到另一条巷子。这样做,其实依然是遵循着狙击手的习惯,射击一次换个位置,机动灵活,既让敌人无法捕捉到自己准备的位置,手榴弹、掷弹筒便全都用不上,同时还能避免被敌人的神枪手狙击,刚开始,这个办法屡试不爽,而且攻其不备,成功干掉了三个日本兵。可他出于尽早撤退的想法,没敢深入到巷子里抄敌人的后背,反而给敌人摸准了规律。于是几十个日本兵分散在三条相邻的小巷,用火力将他封锁在一幢大楼的墙边。他进退不得,子弹又只剩下了三发。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小鬼子抓活的,打两发,剩下最后一发送自己上路吧!
小鬼子似乎觉察到他已经没了子弹,悄悄摸着黑夜过来。他微微露出一只眼睛,看见一条巷子里的日本兵如鬼魅般地朝自己逼近,心想另外两条巷子也该如此。看来,他真的是完了。“爸,你老人家保重!”心里这样说着,右手的驳壳枪也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可就在这时,枪声响了,却不是他扣动了扳机,而是在七层高的楼顶上,有人正用手枪居高临下,对小鬼子开火!那人一枪干掉一个,黑暗中枪枪打中头部,真神了!他所见过的神枪手里头,除了徐倾城还能有谁?
仅仅半分钟时间,一条巷子里的日本兵全被杀光了。那人沿着墙壁滑下一楼。吴法尧赶紧跑过去,却并非想得到那人的保护,而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没错,那的确是徐倾城!“才八个日本兵。”徐倾城说道。这话的意思在吴法尧听来像是对他说,才八个日本兵你就对付不了,以前算是白学了!但徐倾城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弯腰捡起一支九七式步枪,又从那日本兵的帆布袋搜了几十发子弹,装进自己的口袋。当她的目光与吴法尧对看的时候,并没有轻蔑之意,微笑着表扬道:“用一支手枪就跟敌人周旋了那么久,很不错了。”
吴法尧却什么也没说,捡了一支步枪和十几发子弹,朝街口的方向刚一卧倒,子弹就已经射过来。徐倾城则靠在墙边,巷子两端同时观察。临街的那一头,既有海军陆战队,又有樱花俱乐部的杀手,火力很猛。相比之下,巷子的另一端却还没有动静。于是她对吴法尧道:“一会我向他们开火,你立刻拐进隔壁,从背后攻击他们!”
“但我想留在这!”吴法尧扣动扳机,第一发子弹就干掉了一个冲锋枪手,显得信心满满。
徐倾城喝道:“这是命令!如果你不执行,明天你就给我滚蛋!”
吴法尧瞪了她一下,冷冷地应道:“是,长官!”
徐倾城便迅速端平了步枪,扣扳机,拉栓,扣扳机,拉栓——连续打出四发子弹,首先干掉了四个日本兵。她认为,日本海军陆战队训练有素,每个士兵的枪法都很好。尽管他们拿的全是步枪,但只要瞄准,一样能对她和吴法尧构成巨大威胁。相比之下,冲锋枪尽管能形成火力网,精度却差多了。
吴法尧此时也在迅速开枪射击。他又干掉了一个冲锋枪手,见对方的火力依然很猛,便埋怨道:“你怎么老是打日本兵?”一不留神,左手就挨了一颗子弹,手上的步枪也被迫掉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徐倾城的子弹也已经射出。在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之内,九七式步枪的穿透力是很强大的。6.5毫米口径的子弹直线划过黑暗,从钢盔边缘擦出火星之后,正中那卧射的日本兵的脑门。把他交给了死神。
双方打到这时候,实际上已成胶着。黑龙会的枪手和日本兵要么躲在墙边,要么卧倒,徐倾城纵然枪法再好,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狙杀。听见南边传来枪声,她猜想是剑花他们与小鬼子交火了,便对吴法尧道:“赶紧撤,与你排长汇合。我断后!”
“你没听到枪声吗?”
可吴法尧的听力哪有那么好!眼前这边就噼噼啪啪地枪声大作,他一边快速填装子弹,一边侧耳倾听,总算听出来了,却不是南边,而是身后轻轻的脚步声。“糟了!”他大喊一声,正要转身,徐倾城却早已放下手中的步枪,左右两手各一支驳壳枪,向两边不停地开火。这一突然变化的攻击,不仅干掉了想从后边搞偷袭的日本兵,而且快速的射击迅速压制了巷子两端的火力。吴法尧明白,这是徐倾城为他创造的撤退机会。他,总是跟这个长官过不去,可危难的时候总是人家救他、掩护他。他感到惭愧,看了看徐倾城,说道:“长官保重!”接着便迅速地向后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