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兀自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萱华夫人叹了口气。
忽然清彦躬下身,手双手捂在胸前,道:“心好痛。”说完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接着瘫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萱华夫人看到此景,早就吓的不知所措,忙蹲下身把清彦抱起,又一边叫人,青媛与画眉听到忙赶了过来,见清彦倒在萱华夫人怀里一动不动有些慌了,忙帮萱华夫人把清彦安在榻上,一面又叫人去请太医。
不一会儿姜太医又迈着急匆的步子赶了过来。
进到上房,见萱华夫人正在榻前伏着清彦哭泣,看到他来便站起了身,让人给太医置坐。
姜太医坐下,见清彦面色苍白,翻起眼睑看了一眼,道:“他的痴癫症又复发了,是因为什么事,我说过三爷是不能有过度的悲痛喜哀的。”
萱华夫人拭去眼泪,咽语道:“不过是因为我把一个侍奉他的丫鬟打发了出去,他对那丫鬟很是喜爱,一时不舍才成如此。是因为我不对,若知道他会成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离去的。姜太医你是当今天下医术最为高明的国医手,请一定要治好他,事毕,林府必有重酬。”
姜太医道:“太太不必客气,三公子与我也是世交,我们两人情交也厚,不用太太说我自然竭力而为。”
萱华夫人听了方点头不言,焦切地看着姜元行医。
只见姜元把手中的医具放下,伸出右手掐了一下清彦的人中穴,清彦竟猛然圆睁起了双眼,四肢依旧不动,口气却开始缠缠绵绵说起了谵语,涎水顺着唇边不住的流了下来,姜元拿起清彦的右手,将左手的食指与中指,放在其手腕的脉搏上,过了一会面色沉重起来,先示意萱华夫人让旁人退下,萱华夫人向在旁的青媛与画眉挥了挥手,她二人走了出去,姜太医才对萱华夫人道:“三公子因为急火太迅冲及三灵,而他又天生无心致魂魄不定,因此神志不明。此时他已经脉息微薄,病在危夕,可是此病非比寻常,平常安神舒郁的药此刻也不大有效用,况且也不能根治。”
萱华夫人听了泪水已泫然而下,泣声道:“姜太医若连你也没有办法,我还指望谁?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林府力所能及,我们一定照办。”
姜太医摇了摇头,道:“如今能够医治三公子的法子只有一个,只怕来不及了,三公子持撑不到那时……”
原来萱华夫人刚刚一时心中忧急,已把那“七情灵明心”抛在脑后,这时听了姜太医的话,才恍然想起,不禁说道:“七情灵明心。”
姜太医点点头:“三公子的先天无心之症历来医藉从未载录过,我闻此症唯三公子一例,三公子发病皆因无心而起,要根治,只能把另一人的心移到三公子体内,在姜家(宗门医典)中记载的换心术要旨一节,有过移心的论述,书上所载若病疾在心,须要移心时,其心必要用”七情灵明心“才可功成。平常人虽然也可,但移心后会使病者神志麻木,时日长了,会性情大变,或暴戾凶蛮,或乖觉远人与之前判若两人。只是世上有”七情灵明心“的人屈指可数,况且即便找到后应该也不会甘愿奉献。”
萱华夫人闻言,松了口气,把桌上放着的木匣拿过来递给姜太医来看,姜元接过打开一看,惊疑向萱华夫人道:“七情灵明心?”
萱华夫人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姜元忙叫萱华夫人吩咐下人拉帘接水,准备开刀用具。忙了片刻后,他人皆退去,只留姜太医一人在屋内给清彦动施移心术。别人只在外面焦心地等待,祷盼着。
夕阳西下,长安城郭北方的青桑山。
深秋的青桑山林早已没了春时的苍莽青翠,极目面望满目萧萧,一阵秋风袭过枯黄的落叶零零而洒,高壮的各色树木愈加萧疏空瑟,唯有几株秋枫依旧生着茂盛的红叶,片片枫叶像一个个少女醉酒的娇颜,让人情醉。当叶子随风落下时,又像点点夕霞散落,让人心碎。
一位绿衣少女,在林间缓缓行走着,唯见她手中拿着一块雕木,迈着轻微绝尘的脚步,像一缕幽魂飘渺空灵。地上的落叶把地面铺成一片枯黄,她走在落叶上,地上发出叶子破碎的声音。几只麻雀从林间飞过落在一棵枫树的树枝上,在枫叶间穿梭寻觅着食物。远处传来几声老鸹的叫声,更让秋日的山林增了几分凄婉与哀怨。
她迎着夕阳走去,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此时只见太阳已经被远外的山峰吞噬了半身,女子兀自走着,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疲惫,前面是一条清濑的溪水,她走到溪边停了下来。西方的晚霞把寒溪映地如一条赤练,看上去娇媚,冷艳。女子抬起手了一眼手中的木雕,忽然倒在了地上,她看着傍晚阴黯的天空,轻声道:“娘,婉儿现在真的累了,你在哪里?在哪?在……”后面的声音已细如蚊蝇,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安然睡去。
她在迷朦间恍然来到曾经的庐阳城,那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天空的烟火绚烂非常,而街道上的各色花灯把黑夜映的如同白昼。看她到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拉着一位年轻少妇的手,在人马辐凑的街道上在赏花灯,女孩手中拿着一个木头风车,脸上不时看着那风车露出欢快无邪的笑容。忽然间,灯火之光登时皆灭,街道上一片漆黑,原本喧杂的闹市,变得岺寂万分,她好像霎时身处于一片空荡荡的漆黑中。倏尔又看到,前方有一团不知从何而一的亮光,把一条街道两旁照亮的起来,她看到那街道的一旁正是自己曾经的家门,她怔怔的站在门首,一切她心里熟悉如昨,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还历历在目。这时一阵婉转的萧声在她耳畔响起,循声望去,竟是母亲在街口缓缓向她行来,她展颜笑了,笑的很欢乐,幸福。然后疾步向母亲奔过去,贴身在母亲怀中。
而此时她才觉得自己总算有了依靠与归宿。
她多想让时间停在一这一刻,若是梦境,多想让这梦永不再醒来。因为醒来后的世界,让她觉得很孤独,很难过,有那么一段时光她内心孤独感被一位男子消散,可是叵耐世情残忍无常,她与他端的无缘。此时她不想再茕独一身,回到那个肮脏的人世间没有依靠的活着。那样会使她感到很害怕,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