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皇帝的举动惊到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挂着泪,面面相觑。
皇帝一步走到梨玉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大声地呼喊道,“是你?”他的脸上显现的满是重逢时的喜悦。
而梨玉却吓得赶忙用另一只手掰开皇帝的手,然后急忙拉起阿慧躲到了青雀身后。
青雀和太后也迷茫于皇帝对梨玉忽然产生的兴趣,青雀掩护着身后的妻子,对皇帝说道,“陛下是否将内子误认为哪位故人了?”
听到这句“内子”,皇帝脸上的喜悦不见了,怒气瞬间布满脸庞,道,“内子?她是你的内子?你的女人?”
“是。”
“又是你?又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为什么!”皇帝忽然暴怒起来,咆哮着对青雀喊道,“为什么老天总是眷顾你!为什么我所中意的都会被你夺去!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来人!”
“小人在。”外头忽然闯进来一群内侍和侍卫。
“把她,送去朕的寝宫!”皇帝指着青雀身后,惊恐的梨玉道。“而他们,把他们给朕扔回西漠,永世不得离开府邸半步。”
皇帝说完,所有的人都愣了,侍卫首领也惊住,皇帝此时的旨意与先前的不一样,简直天差地别,怎么的忽然就改了原定的计划呢?青雀和梨玉更是不明白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挂着泪水茫然对看。
皇帝见众人都不动,大怒道,“都聋了吗?听不懂朕的旨意吗?还不动手!”
“是,陛下。”侍卫们被皇帝呵斥醒,连忙上来粗鲁地分开青雀和梨玉。当两人被分开丈余,他们才清醒过来,连忙伸手向对方,只是已来不及。青雀大喊着“玉儿!玉儿!”虽不明白皇帝为何会有这么突然的转变,但青雀却已能意识到,他和梨玉将被永远分隔开。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喊着梨玉的名字,却被侍卫拖得更远,最后只看见梨玉一张绝望的,几近晕厥的脸,和慢慢消失的“夫君”二字。
而此时,太后站在殿中间,仍未从震惊中醒来,眼睁睁地看着事态急转直下,只待青雀和梨玉都被绑了出去,才磕磕绊绊地向着皇帝,问出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
皇帝看着太后,笑了起来,这笑在太后听来尤为恐怖慎人。“我要做什么?哼,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你儿子死,我要他活着,我要他活着看我夺尽他的所有,他的钟爱。我要他尝尽所有世间的痛苦和耻辱!只有他痛苦了,我便才高兴!对,他痛苦了我才高兴!让他就这么死了,多没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笑着离开了,留下太后跌坐在地上,留下悔恨内疚的泪水。
梨玉被宫人粗暴地硬拖出了宁安殿,先前的惊吓和一路上挣扎让梨玉动了胎气,破水早产。梨玉纠结扭曲的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让这些宫人一时没了方向,停在半路面面相觑,而两个随着梨玉追出来的太后的老宫人,便乘着这个空档把梨玉抢回了宁安殿。
梨玉躺在内殿的床榻上,一路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感到莫大的恐惧,和被人掐住脖颈的窒息感,她不知道疼,不知道自己已经破水要生产,只瞪着惊恐的双眼,仰躺在榻上,揪着自己的衣襟,空愣愣地发抖。
得了信儿的太后和皇帝都来了,太后哭着招呼她能使唤动的几个宫人,赶紧准备给梨玉接生,皇帝则冷漠地站在一边,他走近了些床榻,盯着榻上呆滞的梨玉一会儿,又左右看了看忙碌的宫人们,最后拂袖而去。
待太后一切都准备妥当,却不见榻上的梨玉有什么反应,她不哭,也不喊疼,只是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吓得太后赶紧拍打她,却怎么也叫不醒。边上医女说,如果不醒,恐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太后的心更疼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她太低估皇帝了,没料想到他会那么快动手,没想到皇帝会一点都不顾及养育的恩情,要置青雀于死地,让她来不及准备。太后坐在梨玉跟前,掐住她的人中,边掐边哭喊道,“孩子,好孩子醒醒,听见吗?醒一醒孩子……青雀还没有死,他还活着,你若现在就去了,将来如何再与他团聚?留得青山在,你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那天!如果你现在就带着孩子去了,那你们就真的结束了!你舍得吗?甘心吗?”
太后的话,梨玉听了进去,是的,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与青雀拆散,她不舍得就这样带着盈盈离开,她相信她有生之年一定能再见青雀和阿慧!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不能就这么糊涂地离开!
痛苦过后,梨玉生下了女儿,还真的是个女儿,是青雀期盼许久的女儿,只是早产的孩子,看着比阿慧出生时小了不少,也弱了许多,哭声轻轻的。梨玉筋疲力尽,侧身看着娇弱的女儿,怎也料想不到,这孩子是这样来到世上的,梨玉流着苦涩的泪,亲吻女儿的小脸。
梨玉噩梦不断,和青雀被生生分开的情景总是出现在她眼前,青雀高喊“玉儿”的声音也一直在她的耳边绕,还越来越大声,终于,梨玉又被惊醒。醒来的梨玉看着身边的情景,失望地又跌落回去,多希望这个才是梦,多希望她一觉醒来,青雀就能出现在她身边,对着她温暖地笑。于梨玉,这世上最安心的地方,是青雀的臂弯里,而此刻的她,只能感到寒冷。梨玉揪着锦被,又不免悲从中来。
“梨玉……”
梨玉听到有人唤她,这声音多么熟悉,是姨娘!梨玉一个惊醒翻身转向榻外,真的是荣李氏!“姨娘!”梨玉想要下榻,却因为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跌下来,荣李氏和太后赶忙上来扶住了她,梨玉跌进荣李氏怀里,梨玉看着荣李氏心疼难受的样子,便知她已全都知晓,忍不住,母女二人相拥着哭了起来,太后只得在一边,陪着一起哭。
哭了许久后,三人都停了下来,梨玉靠在荣李氏的怀里,荣李氏疼惜地梳理着女儿的头发,“这遭的什么罪孽啊?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都怪我,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