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七七赶到学校,黄子亦和李义已在那里等候。七七朝二人问一声好,黄子亦却瞬间抓过她的手腕——“你……怎么出眼袋了?”
“……啊?”七七木讷地望他,他那双温柔的眼,如水般将自己包围,那如明镜般的眸子中,确确实实只有自己疲惫不堪的面容。顿时她脸一热,生涩地扭开手腕:“呃……昨、昨晚做噩梦了。”
“……是不是我大半夜把你叫去,影响了你睡眠?如果真是这样……”
“不不不,不是不是!子亦你别乱想,不是的!”七七连连否认,脸却仍红得发热。黄子亦望着脸色绯红的她,傻傻地笑了笑:“那你也得好好注意睡眠噢,呵呵。”
“子亦,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么?”李义插口问道。
“呃……”黄子亦犹豫一番,目光小心翼翼打量着脸色渐暗的七七。“小义,你……你回去看看你家定的报纸的第二版就知道了。”
李义虽不知黄子亦为何做那般动作,可他看见七七悲切的眼,也就明白了大半。“噢,对了,子亦,你父亲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什么反应?”李义立刻转移话题。
“他……”黄子亦眉头一紧,“我说不上来。总之父亲的声音让我觉得他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小义,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父亲和徐薇父亲的弟弟是同学,昨天晚上他们同学聚会,我父亲在送那人回家时从他口里知道的。听我父亲说,那人的手机响了两次,每挂下一次电话他都会黯然落泪。”李义说道,“唉,天灾人祸啊,徐薇虽说成绩平平,为人还是很善良诚恳的……”
此时,上课铃响起。三人便匆匆返回教室。想起昨夜黄丫家的事,七七便觉得情况不太正常,黄丫的母亲是他着手害的吗?若是,他是怎么做到昨晚那种看似不可能的情境的?还有,为何大门紧闭黄丫母亲却会二氧化碳中毒而死?七七一直不信有什么神鬼妖魔,但她也明白,以她微薄的学历与知识是不可能查出个所以然的。
所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要借助黄子亦。他的父亲是公安,她可以得到一些外人得不到的消息。昨夜的事太多太多,特别是雨荷的死。想起她,七七还是会暗自神伤,不知雨荷母亲知道这件事,是会责怪自己骗她,还是……
一上午的课都是讲练习,全部满分的七七基本算是支吾着听完的,放学铃声一起,她便抓起书包直奔兰苑。这是黄子亦先前告诉她的,他们三人有这方面事情的探讨,都在这里进行。
很快,黄子亦便和李义一起来了。七七见了二人,便简要地说明了昨夜黄丫家着火,以及着火范围的诡异,客厅中央那娃娃衣服残片和黄丫母亲奇怪的死因。黄子亦认真地听完,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有些玄乎,七七,也许你可以找我父亲说说这件事,毕竟碎尸案的接手人是他。”
“不,子亦,我怀疑的不是这个。”七七连连摇头,“你……还记得昨天你让我确认身份的那个女孩吗,她和黄丫、徐薇,还有那四班女生一样,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娃娃。”
“七七,你该不是怀疑……”
“也许你会说我很疯狂,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七七坚定地点了点头,谈到雨荷,泪水还是会禁不住充盈她的眼球,但她生生抿起嘴唇,将一切咽回肚里,只留给两个男生一个坚强的话音:“我打算今天晚上探一探出售那个娃娃的店面,子亦,小义,你们陪我去吗?”
七七的眼神坚定不移且极其刚强,看得黄子亦心里一阵绞疼。“……好,我陪你去。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集合。”
“我也去,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谬。”李义也答应了。
“谢谢。那么,晚上九点半,大概这时候大家都写完作业了——在学校门口集合。”七七说道。
“娃娃店的坐落处你清楚了么?”黄子亦问道。
“自然。”七七极有把握地说道。她曾在把娃娃图纸还给雨荷时撇到了出售那娃娃的地方——QE娃娃屋,Q路T巷。正是最近新开张的娃娃店。
于是,晚上九点半,三人准时在学校门口集合。黄子亦一身白色的李宁运动装,核桃似的脸已有些疲惫,一脸的痘痘都有些打蔫了,但他还是装出没事的样子,细长的眉,小小的眼睛,嘴唇稍厚,强作精神,带着几分可爱。李义却还是中规中矩的校服,牛仔裤束到腹部,把衣服塞进裤中,倒叫七七想到曾经毛主席的经典打扮;白净脸蛋仍架着那副银框眼镜,眉毛粗短,眼镜灵秀清透,嘴唇纤薄,倒有几分女孩子的灵气。七七则是休闲装打扮,往二人中一站显得有些像大姐姐了。李义问道:“这么晚去巷子里,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的。T巷的治安一向不错,而且现在那里一定人很多。”黄子亦代答着,同时望了七七一眼。七七呃一声,脸又一次泛红,便急急催二人上路。三个人在路上走着,好笑的是骗的不少人想入非非。
走了约有十五分钟,终于拐入了T巷。这个巷子基本就像条夜市,小吃,糖果,牛杂……应有尽有,还有不少玩具店林立期间,现在正是他们生意红火的时候,看来黄子亦所言非虚。七七一眼就认出了,那挂在巷子入口处的大牌匾——“QE娃娃屋”。
外观来看,那是个十分可爱的地方,粉绿蛋糕形的外表,一颗大草莓做店名放置处,门前两个柱子闪着五彩的梦幻光泽,难怪能赚到那么多小女生的口袋钱。“走吧。”七七朝两位男生唤着,三人便一同走近了娃娃店。
店里,同样是洋溢着童话氛围的装饰,糖果屋样的摆设,彩虹色的地砖,几个白色饰有爱心图样的架子有序地摆着,第一层放了不少可爱的手工娃娃,第二、三层就是娃娃的零部件。最中央一个糖果形的柜子后坐着一个中年人,大约五十岁,头发花白,竟带着粉色爱心型眼镜,逗人发笑。见七七三人来到,他热情地站起来:“欢迎光临QE的童话世界,请问二位小王子是要给心爱的公主挑礼物么?”
“呃,是啊,我想找一个手工缝制的和玉米有关的东西。”黄子亦点了点头。七七不禁窃笑,子亦呀子亦,你还说对陈米儿没意思了呢,骗谁噢。李义被问道这个问题,脸都涨红了,忙说自己只是陪朋友来看看的。老板和蔼地笑笑,问七七道:“那你呢?”
七七礼貌地笑笑:“呃……我,我想找些特别的制品。您带我朋友找找他想要的东西吧,我自己看看就好,呵呵。”
老板便带着黄子亦、李义到最左边去了,七七一个人在娃娃店里仔细搜寻,目光精细地扫过一个个摆的密密麻麻的置物架,可是找遍了店左边所有的置物架,都没发现有那种娃娃,七七便匆匆跑到右边去。店里的草莓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扰得七七颇为心烦。现在确实晚了,若不早点找到必会被母亲责骂……
啊!七七突然眼前一亮——就是它!她欣喜地拨开旁边两个巨型的熊娃娃,一个安静的坐姿娃娃便悄然现于她眼:肌肤胜雪,大大的眼睛,嘴唇被刻意多绣了一道血似的痕迹,手上交叉两枚粗针。此刻她没有多做考虑便伸出手将娃娃一把抓起——“撕——”
细微的撕拉声传入七七的耳,她下意识将手一甩,却被一阵刀切般的痛穿透骨髓!她一惊,木讷地望着手里的娃娃,却发现——那个娃娃,它黏在了自己手上!它在笑,小小的嘴角渐渐上扬、张开、撕裂,那道缝上去的红线——不,是鲜血!它逐渐滴到了七七手上,一阵阵刺骨的寒、直逼她心脏!那娃娃狞笑着、变形着,小小的嘴突然裂开变成碗大的不满食人鱼般牙齿的大嘴直朝七七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