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和崔乔柠推着自行车走出车棚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罗言中。他单脚撑着单车,反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深灰色的T恤,搭配着黑色小脚裤,脚穿耐克运动鞋,显得清爽又有活力。旁边的女生有意无意地侧目,更有初中女生互相推搡着想要过来搭讪,而后者则气定神闲地摆着“耍帅”的姿势。
崔乔柠迎着笑脸上前:“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换保安了?”
“那你见过这么帅的保安吗?”罗言中眯起眼睛笑。
“别对我放电,现在我对你是绝缘体!因为我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崔乔柠昂昂头。
“就你?”罗言中“扑哧”一声,“谁不想活了?”
“存心找茬是不是!”崔乔柠气急败坏。
“为了避免战事,你还是先走吧!”罗言中耸耸肩。
“嘁!”崔乔柠扫了他一眼,“不就是让我先走?那么开个条件听听吧!”
“飞吻一枚!”
崔乔柠夸张地做呕吐状:“你就别恶心我了!”
“你们女生要不要变心得这么快?”罗言中不满地说,“谁之前还要死要活地喜欢我来着?”
郁棠从他们身边走过:“看你们聊得不错,那我先走了。”
“我走!”崔乔柠一把拉住她的背包带子,又嘟囔一句,“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想的。咋会喜欢你这个自恋狂妄又臭屁的家伙!一定是眼睛被蒙了猪油了吧!”
“喂,崔乔柠。”罗言中刚想发飙,崔乔柠已经飞快地骑上单车走人了,还不忘背着身冲他们挥挥手。
“找我有事?”郁棠望着罗言中问道。
罗言中挠挠后脑勺胡乱地应了一句:“边走边说。”
两个人走在微凉的风里。江南的秋天还没有衰败的景象,街两旁笔直的栾树树冠上开出一簇簇火红的花,衬着繁盛的绿色叶子,煞是好看。
“到底是什么事?”郁棠忍不住追问。
“没看见我受伤吗?”罗言中停下脚步望着郁棠怯怯地问。
“哦,是那里——”郁棠指着他右边的眉毛。那里贴了一个创可贴,很明显。
“你今天跟杭海洋在说什么?”虽然罗言中不想承认,但杭海洋确实是学校里受欢迎的人物。他成绩不错,又是年段学生会主席,热衷于各种活动。其实罗言中心里真正想的是,杭海洋就是一个轻浮又喜欢表现自己的家伙罢了。
“杭海洋?”郁棠偏着头想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说些学生会的一些事。”
罗言中突然打断她:“你喜欢他?”
郁棠“嗤”一声:“神经呀!怎么可能。”
“那你喜欢我吗?”罗言中脱口而出。
郁棠怔住。
“说话呀!”罗言中咄咄逼人地望着她。他不打算让她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这些日子他心里纠葛反复,患得患失,他快要被这个问题折磨疯了。以前总觉得自信满满,他帅气、优秀、样样能干,他是那种被众星捧月的男生。可是这样的他,郁棠竟然会从他身边溜走,难道她就没有想过要抓住他吗?就像他想要跟她一起共度高中三年,然后考同一所大学一样。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想的!
“罗言中。”
“我们认识很久了,是不是该摊牌了?”他望着她坦白地说。
郁棠垂垂眸,平心而论,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罗言中和崔乔柠、陈云一、孟朴俞在她的心目中地位是一样的,都是她的朋友。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更愿意跟罗言中一起讨论、学习,他是那种有天赋。很聪明的男生,功课对他来说就是手到擒来,他总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得很好,而在学习之外,他可以有很多的爱好,摄影、旅行、打篮球、玩游戏。她佩服他那旺盛的精力,也羡慕他那种随意和洒脱的心态。而她不行,她很看重每一次的考试,在意成绩上的升降起伏,她总想得很远,希望做到最好。
“我”她突然间觉得很困惑。喜欢是什么?喜欢的感觉是怎样的?而面前的罗言中,她对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呢?这种心情又和喜欢有关系吗?
看着她迷茫的表情,罗言中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是不喜欢吗?”
“罗言中,马上就要期中考了。”
“喂,郁棠!”罗言中简直要气得七窍出血,现在他在告白诶!他在跟她讲一件这么重要的事,她却转移话题提到了期中考?
“你复习得怎么样了?”她努力地想要化尴尬的气氛,不得不挤出一丝微笑。
“别说些没营养的话!”
“我还有很多功课还没做完!”郁棠匆匆忙忙地说,跨上单车急急忙忙地离开。她骑得飞快,不知道是为了避开罗言中还是为了避免自己纷乱的心事。这个问题被罗言中这样毫无预兆地抛出来,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个晚上,她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但是一不小心她就会神游了过去。她看着书桌边上那本《1Q84》,想起了里面的话。也许不管喜欢与否,我们已经置身青春期,空气变了,风景变了,我们的心境变了。这些变化是一夜之间开始,还是早已潜滋暗长,谁也说不清楚。她看着窗外的月色,脑海里出现罗言中认真的脸庞,他在一遍遍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