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更天的时候,我们已在一片接近金营的树林子里做好潜入金营的准备,江虹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轻轻一抖,软剑在风中抖得笔直。
我连声说道:“好剑、好剑。”
张阳从兜中中取出两支手枪,装填好子弹后将一支递给我,说道:“哥们,现在知道什么是有备无患了吧?”
江虹好奇地看着我们手中的枪,问道:“这是什么?”
“枪!”
江虹笑道:“这也叫枪啊!长不到三寸,怎么刺得死金兵啊?”
张阳笑道:“大哥,你一会就知道,别看这玩艺小,但可杀人于百步之外。”
我笑着说道:“大哥,这是一种非常历害的暗器。”
江虹从我手中接过枪看了看,惊奇地说道:“莫非这就是早在江湖中失传的暴雨梨花针?”
“不,这不是暴雨梨花针,但这个暗器比暴雨梨花针更历害百倍,只要抠动机关,即可杀人于百步之外。”
江虹将枪平放在手中,枪口正对着张阳,正要伸手指扳动扳机,吓得张阳忙阻止说道:“大哥,大哥,这个可不能抠,你要抠了这机关,这声音可比庙中的大钟响多了,会把金兵引到这儿来的。”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树林一侧传来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响。
江虹警觉地伸手在我们俩的头上一按,让我们蹲下藏在草丛中。过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动静,我向江虹比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侧身向张阳比了个交叉的手势,示意我们两人左右包抄,去后面树林后看一看。
江虹示意我们小心,我们向江虹点点头,借着杂草树枝的遮掩,我和张阳一左、一右轻手轻脚地向树林后走去,江虹猫腰上前堵住正面小道的路口。
突然,我左前方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声,我停住脚步,拔开草丛一看,几个头裹黑巾,手持刀、剑的蒙面人正潜伏在草丛中,一匹毛色如黑稠的马紧贴在这些蒙面人的身后,刚才那声粗重的喘息声正是这匹马发出的鼻息声。
我轻轻向前移动了数步,仅隔数十步的地方,又有一群蒙面人在潜伏着,似乎在等待一声号令就向金营鱼贯涌出。
我虽然不知道这些蒙面人是些什么人,但可以肯定他们不是金兵。从装扮和手中的武器看,这倒像一队奇袭金营的“突击队”。
我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从树叉上落下一个灵巧的黑影,手举一对重物向我砸来。我来不及细想,立即右足一蹬地,一招“落鱼飞纱”式,轻灵地避开这一击。
黑影足刚着地,手中的两个圆形重物流星赶月地再向我袭来,我这才看清楚这两个圆形重物是两柄大锤。使用这种重锤做兵器的人,一般体形高大,臂力无穷,却出手笨拙。但我眼前这个黑影身裁瘦小,挥舞双锤却灵巧自如,就在我闪避的瞬间已经闪电般地向我攻了三招。
我不敢怠慢,也不敢轻易地去接重锤,迅速引导易筋经的真气分向分向腰腹,足踏乾、坤位,手分坎、离位,闪过一记向我头部砸来的“双风贯耳”,黑影一时身体向前一倾,我移身换位在黑影的腰部一推,黑影立足不稳,被重锤向前一带,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我忙一伸手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扯住。
黑影站稳身子,扯下面纱,我这才看清楚我面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放下锤,问道:“你不是金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到此来是打算闯进金营去找两个失散的朋友。”
少年冲我一抱拳,说道:“这位侠士,刚才多有得罪,我误将侠士当成金人了。”
这时,草丛传来一片拔刀的声音,只听到张阳连声说道:“自己人,自己人!”
小年冲我和张阳又一抱拳,说道:“在下岳云,兄台的武功令我十分佩服,能否告之尊姓大名?”
我听到岳云的名字,大吃一惊,问道:“难道你就是岳王爷之子,岳云?”
岳云答道:“正是,只是家父并非王爷,只是镇守边关的将军。”
我和张阳忙抱拳说道:“原来是岳将军之子,难怪如此年少有为。”
我们通报过姓名后,岳云说道:“金兵再次南侵,这次金兵易帅金兀术统军亲征,家父让我率五十名弟兄来夜劫军营,试探一下金兵的虚实,不想在此有幸认识两位侠士。”
我赞叹道:“刚才我们交手时,这些军士都格守军令,不为眼前发生的变化而躁动,真乃铁军也!”
岳云说道:“两位,如要潜入金营救人的话,你们先行,过一柱香的时间后,我们就杀进军营,军营凶险,一柱香过后,两位无论能不能找到要找的人,听到喊杀声后,就尽快离开金营,否则一旦金兵结成阵势后,要逃出金营可比登天还难。”
我拱手向岳云道谢道:“多谢小将军能接应我俩!”
我和张阳找到江虹,将遇上岳云的事向简单地向江虹说了几句,江虹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有岳家军接应,我们一定能进得去又出得来!”说完一挥手,带着我们摸向金兵大营。
我们走近一道木栅栏,两名金兵正围着一堆火烤肉、饮酒,江虹捡起一块小石块一扔,两名金兵听到响动,立即扔下手中的酒肉,提起长刀拉开木栅栏向我们藏身的地方走来。
我和张阳猛然一伸腿,将两个金兵绊倒,重重一拳砸在两人脑门上,两人立即晕了过去。
江虹说道:“快将两人的衣服换上!”说完飞快剥下两套衣服,扔了一套给我,将另一套往自己身上一套。
张阳不解地轻声问道:“大哥,咱们有三个人,只有两身衣服啊!”
江虹说道:“我和宇驰扮金人,你扮被俘的百姓,这样更方便行事。”
张阳委曲地说道:“原来是让我扮俘虏啊!”
我和江虹相视笑了笑,找来根绳子将张阳反手捆上,提着弯刀,押着张阳就向金营内走去。
金营中杀气腾腾,刀枪林立,马粪如山,羊嘶马鸣,成堆的羊骨发出阵阵腥臭,大营正中的倒吊着几具宋军的死尸……
我们绕着帐棚向关押俘虏的后营走去,突然,从一侧闪出一个巡辑的金兵,冲着我们问了一句女真语。
江虹不慌不忙从腰间抽出一块木条递给兵士,兵士看了看,忙弯腰向江虹敬了个礼。江虹和这名兵士说了几句女真语后,向我们一挥手,继续向后营走去。
走到个僻静的地方,张阳问道:“大哥,你刚才和那金兵说什么?那木条是什么玩艺?”
江虹说道:“刚才那金兵问我们口令,我告诉他我们是四太子(金兀术)派出的远探,刚回营,抓到一个宋军的奸细,正要去俘虏营中指认化妆成百姓的宋军将帅。”
我笑道:“大哥计谋真高,可那根木条是什么?金兵一见到就如见到统帅一般。”
江虹将木条递给我,木条左右对折,对折处刻满了很多女真文字,江虹说道:“这玩艺名叫‘契子’,就像我们的令箭,金人蛮夷之邦,不识文断字者居多,所以才制得这‘契子’为军中管事者所用,持这‘契子’可提审犯人,支取钱粮。这支‘契子’是我上月杀死一醉酒的金人所得。”
我们走到后营,江虹向看守后营的金兵说了几句女真话,将‘契子’一亮,为首的金兵向身后的金兵喝了一声,两名金兵忙将牢门打开。江虹转身对为首的金兵说了一句话,三十多名看守立即退到五十步以外。
牢内一片黑暗,虽然是一排排木桩钉制的牢房,四面吹来的冷风却吹不散阵阵恶臭,数百名男女老幼倦缩着挤在一起。
李慧如和李世航会不会在这里呢?我暗运丹田之气,用“天隧传音”的功法叫唤:“李慧如、李世航!”声音由我腹内发出,虽然很小,但内功能将这六个字缓慢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我一连叫了三声,并没有人回应。
江虹闭上眼,伸手缓缓做了半个回环,对我说道:“宇驰兄弟,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我能预知道他们离你很远。”
张阳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
江虹肯定地说道:“在遇见你们的时候,我就能感应到你们身上带着一种和我们不同的气息,但在这些人中,却没有和你们相同的这种气息,而且在方圆二十里内,也没有这种感应。不过,我这种感知能力只是时有、时无。”
我心中一震,难道江虹也和李慧如、李世航一样有预知事物的异能吗?莫非他就是我们要到的第三个人?
张阳说道:“大哥,你要早说,咱们也就不进这金营了。”
江虹轻声说道:“我虽然能感知得到你们要找的人可能不会在这,但是我不能确定感知一定正确,我相信眼见为实。我到此间还有一件事情要办,还想请两位贤弟助我一臂之力。”
我忙说道:“大哥咱们既是结拜兄弟,当有福同享,有难共当!”
张阳问道:“大哥,要我们做什么?”
江虹圆睁双眼,说道:“我要从金兀术身边盗取一件很重要的物件,这件物件对我大宋的存亡事关重大。”
我和张阳愣了一下,张阳随即说道:“大哥,不就是盗件东西嘛,咱们这就去办!”
江虹向我们点点头,说道:“多谢二位贤弟!”
我们走出牢营,向中军大帐走去,一路再无人盘问,临近中军大帐,大帐中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
张阳说道:“这时机太对了,那金兀术正在饮酒作乐呢,连个卫兵都没有,咱们一定能一举成功。”
我忙拉住江虹,说道:“慢!咱们怎么确定大帐中的人一定就是金兀术。”
江虹指了指大帐前的帅旗,说道:“金人只设一中军大帐,现在已是夜深,金兀术只会呆在大帐中,以防有宋军劫营时方便号令指挥金兵。”
“哦!”
江虹转头向张阳说道:“张阳贤弟,还得委屈你一下。”
张阳笑道:“没事!没事!”
江虹又对我说道:“宇驰贤弟,我知道你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内功深厚,如果我盗到那物件,你和张阳贤弟保护着那件物件冲出金营,到离此往北五百里外一个诛仙镇的地方,那儿有条叫三义街的街巷,把物件交给一个叫洛儿的人。”
我说道:“大哥,要走一起走,我们不能把你丢下的。”
江虹苦笑道:“两位贤弟的心意我领了,金兵势大,总得要有个人断后的。”
不由我们分说,江虹将张阳一推,将张阳推进了中间大账。
大账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粗重的黄金托架上横托着一把大如车轮大小的开山大斧,一张白虎皮上坐着一个身披红袍,身材魁梧,满脸虬须的大汉,大汉正搂着一个衣作华丽、相貌妖娆,但已徐娘半老的女子饮酒。江虹在与女子对视的瞬间,突然双眼圆睁,但去在瞬间镇静下来,上前行礼。
金兀术和江虹说了几句话后,向女子摆了摆手,让女子退下,起身向张阳走来,就在金兀术与江虹错身的瞬间,江虹伸手向金兀术的腰间一扯,将一柄一尺长的腰刀扯了下来,江虹将腰刀紧握在手中,但腰刀却被系在金兀术腰间的一条精钢细链连住紧紧系在腰上。
金兀术大惊,忙伸手抓住链子一扯,金兀术果然是力大无穷,这一扯竟将江虹扯得凌空飞起,就在江虹凌空与金兀术错身的瞬间,金兀术闪电般地一伸手,一拳重击在江虹的腰间。江虹双手紧紧抓住短刀,左足被细链缠住,跃身法施展不开,被重重摔在地上。
张阳一抖手,将手上结了活扣的绳子抖开,双拳向前一送,一记“双龙捣海”击中金兀术前胸,只听见“嗵!”地一声,张阳的双拳像打在一面鼓上一样。
金兀术猛然回头盯着张阳,我突然想到,在一些小说、演义中,金人会用一种名叫“狻”的兽皮做成护甲,这种护甲坚韧柔软,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金兀术正要张嘴大叫护卫,我已一记“分水掌”击在金兀术背上,“分水掌”的掌力透过护甲,重重击打在金兀术的背上,金兀术话还没喊出口,血已从口中喷出,栽倒在在地上。
江虹喊道:“快...快…快弄断这根铁链。”
张阳操起黄金托架上的大斧,挥臂连砍七斧才将铁链砍断。张阳把大斧往地上一扔,拉起江虹正要走,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喊杀声,一名金兵匆匆跑进帐来,见到躺在地上的金兀术,怪叫一声就跑出了大帐,边跑边大声呼叫。
我和张阳从腰间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将江虹护在中间冲出了大帐。还没走出大帐二十步,一队手握短刀,平举盾牌的金兵已从四面冲来,将我们围在中央。
我和张阳连开三枪,六名金兵已倒地身亡,枪声的巨响唬得金兵连向后退了几步,我们乘机冲上前又连开五枪打倒几名金兵冲开一个缺口,向前营冲杀声响起的地方跑去。
被唬呆了的金兵这才回过神来,举刀抬盾就向我们追来,张阳边跑边说道:“哥们!我就说有备无患吧,早知道这儿这么凶险,我就该带个重机枪来!”
我说道:“除了枪之外,你就该带几个手雷来!”
我感觉到江虹身子越来越重,知道他受伤不轻,忙一蹲身,将他扛在肩上向前跑,江虹将短刀插在我腰间,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别…管我,将…将…”
我喊道:“大哥,别说话!我一定能带着你冲出去!”
金营被劫,虽然金兵训练有素,但一时还是一片大乱,前营火光冲天,喊杀声响成一片,我们身后的追兵紧追我们不舍,边追边“哇哇呀呀!”大声叫唤。
突然前方几名骑兵听到叫喊声,调转马头就向我们冲来,张阳喊道:“哥们!有马了!”说完猛一转身,开枪向后面的追兵射击,射倒几名追兵,追兵一时胆怯,不敢追得太紧。我举枪击落三名骑兵,张阳射倒另两名骑兵,马匹冲过来的刹那间,我和张阳各抓住两匹马的缰绳,我把江虹放在马背上,飞身上马,一扯缰缰,马调了个头,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看追兵就要追上,这马儿却一步不走。
张阳骑在另一匹马背上,大声对我喊道:“哥们!快拍驰屁股!”
我这才醒悟过来,伸手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马扬开四蹄就向前冲去。
张阳冲到我前面,转头对我说道:“哥们,跟着我!别走丢了!”
马在金营中横冲直撞,金兵只顾忙着增援前营,并没有太在意我们。侧营的喊杀声小一些,举着火把的兵卒也相对少一些,我紧跟着张阳向侧营的方向冲去。战马向前一跨,跨过木栅栏,四足刚落地,一匹黑马闪电般地从我前方跃过,我的马突然间撂起两只前蹄,差点把我和江虹摔下来。十多匹战马猛追黑马而来,为首的一名金兵甩着一柄链锤向前一投,链锤飞出正缠在黑马的后胯,黑马突然失蹄,马上的人摔了下来,我这才看清楚黑马上的人正是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