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愉快的周六下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下午是一堂选修课,是关于西方文化的,对于传宇而言,这是一个感兴趣的话题。除此之外,另一个好消息是这堂课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他上过课的林木老师。
林木老师回来了,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也是林木老师自从离开学校后的第一堂课。传宇又能看见魅力十足的身影,听到知性甜美的声音。
而当林木老师站在讲台之上,重新面对熟悉的环境和氛围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喜悦和情绪上的变化,也不多言,而是冷静地开始的自己的讲课。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一切又仿佛回到数月前,清新动人,温暖如初,一扫之前的所有阴霾,静心聆听。
不多时,传宇好不容易集中的注意力开始动摇了,开始转动脑袋四处探望。忽然在不经意一撇间,本欲转回脑袋的传宇又突然一下子将脑袋转向右侧,目不转睛地痴望着那个方向,又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想要明确眼中的目标。
没错,他的眼睛却是应该在那个方位停留了,因为在那里,他又看见了一袭飘落的瀑布,散落在书桌上,梦幻依然。没错,传宇现在可以确定了,那正是燕妒,前几日才见的女孩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此刻的心情自然是万分激动,想要坐在她的旁边,感受更为悸动的美妙,只是此刻正在上课,不便行动转移过去。然而,尽管如此,似乎在此刻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和绳索可以阻拦传宇想要靠近的冲动和热情,他鼓起勇气,趁着林木老师转身在黑板上书写之时,他一下子站起来,穿过好几个空荡的位子,坐在目标女孩身边。
在此期间,由于传宇快速地跑动,不仅碰撞得桌椅发出响声,还惹得后排的同学注目观望,同样,转过身来的林木老师似乎亦是察觉到异样的状况,放眼在教室里扫视起来。教室里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静默无语,俱都等待林木老师的反应,片刻之后,讲台上传来声音,讲课继续,并无大碍。
屏气凝神、静待情势发展的传宇见状,顿时坍缩了身体,舒缓下来,却又要面对来自右侧的诧异目光。
“干嘛这么看着我!”传宇轻声道。
“你来做什么?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不知道这是在上课吗?”
“知道,我是来上课的。”
“那你还跑来跑去。”
“这不是来找你嘛。”
“好吧,那你可老实点,别乱跑了。”
“当然,我再也不会跑了,你赶我我都不会走的。”
燕妒听了,不再答话,又听传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学画需要这些吗?”
“当然,画画也是文化的一部分。”
“哦。”
“好了,接下来我们来学习一首英文歌,叫做《Sealdwithakiss》。”说话间,讲台上响起音乐声,大家便跟着那歌声一起哼唱起来,却是一片欢笑轻松的氛围,令人愉悦。
燕妒是不出声的,不知为何,抑或是不屑于在传宇面前袒露自己的歌喉,而传宇呢,已然跟着大家一起,陶醉在美妙歌声里:
Thoughwegottaasaygoodbye
Forthesummer,
Darling,Ipromiseyouthis,
I‘llsendyouallmylove
Everydayinaletter,
Sealedwithakiss。
一本书看完了,传宇便去新建的图书馆将那书还了,顺便再看看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书籍。还了书,传宇来到楼上小屋,书香夫人还在,依旧是那般优模样,只是稍显憔悴,不知为何。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传宇礼貌性地笑道:“这是你女儿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之前在月季花花园见过的,她怎么还戴着口罩呢?”
“是啊,我也纳闷呢!”书香夫人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摘下来。”
进来的女子听了,走到传宇跟前,却并不摘下口罩,先将挽起的头发松散开来,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如梦如幻。
传宇的眼睛开始发亮,心中的印象开始渐渐地被唤醒。
紧接着,对面女子一下子将口罩摘下来,却让传宇大为诧异,以至于惊骇了。
因为眼前的人是最近占满了他心儿的人,他的全部心思或许已被投入其中,而就在此时此刻,这个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个人就是燕妒。
“是你?你是?”
“是我,我是燕妒,也就是我妈妈的女儿。”说着,她跑过去挽了书香夫人的胳膊,一脸灿烂的笑容,似是得意的炫耀,或者确切地说,是一种先发制人,给别人带来诧异,让别人大吃一惊,从而达到以此为乐的目的。
捉弄别人,让别人处在自己制造的恐慌和惊异之下,永远是每个人的共同爱好,就算是戴了口罩,加上长长的头发,也掩盖不了这样的事实。
“你别闹了,没看见有客人吗?”
“他也算客人?”
“当然,你怎么说话呢!”书香夫人转向传宇道:“你别见怪,她是我女儿,叫燕妒。”
“我知道。哦,我是说我刚知道。”传宇结巴道:“我知道你女儿叫燕妒,但不知道燕妒是你女儿。”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啦。”燕妒突然插嘴,笑道:“区别还很大。”
说着,她又凑到书香夫人的耳畔,窃窃私语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耳语的书香夫人含笑道:“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事情?”
“没什么,快进来坐下吧。”
传宇跟着前面的二人走进去,至里面,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又向窝在沙发里的燕妒道:“你刚才是故意戴上口罩的吗?”
“是啊,我在楼下看见你了,但没想到你会来这里,还和我妈妈这么熟识。”
“这还真是巧,我仿佛还在梦里,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我也是,慢慢会好的。”
“好吧。”传宇说完,环顾起四周,忽然看见墙角的柜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奖杯,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奖杯啊,参加各种画展的奖杯。”
“太棒了,你真是大才女啊。”
“过奖了。”
“哦,那个呢?”传宇指着旁边书桌上放着的一个小巧相框,里面镶嵌着美丽的面容,向她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真漂亮!”
“这不是我!”
“开什么玩笑,跟你长得一摸一样的,除了你还有谁?”
“我妈妈!”燕妒道:“那是我妈妈以前的照片。”
“真的假的?你和你妈妈长得如此相像?”
“是啊,是挺像的。”燕妒指着照片道:“你要是不相信,看看她旁边的月季花就知道了。”
传宇听见‘月季花’三个字,心中不禁一紧,起身走过去,俯下来,依言仔细查看那照片,果然在照片上人物的旁边看见一盆盛开的月季花,却是如此熟悉,亲切。幽幽地道:“这月季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什么月季花?”一个声音从门口传进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想说这照片上的月季花好熟悉啊。”
“当然,那就是月季徽章的花瓣。”
“哦,原来是它。”
传宇走回来,复又坐下,脸上却不再是之前的愉悦之情,已然浓云密布,愁眉不展。
“来,喝咖啡,这是我亲手做的,味道一定不会差的。”
“妈妈做的咖啡最好喝了!”燕妒笑道:“你快来坐这儿吧。”说着,拉了书香夫人的手,拉坐在自己旁边。
“你想什么呢?”只见燕妒拿起咖啡杯子,停在半空,向传宇道:“来啊,快喝咖啡呀!”
“哦,好啊,谢谢!”传宇闻之,忙和燕妒碰了杯,却是微抿一口,随即放下,道:“燕妒,你还记得第一次,哦,不,是在自习室楼道里第一次见你的情景吗?”
“当然没有忘。”
“我当时说你和我一个朋友很相像,记得吗?”
“嗯,怎么了?”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早就很疑惑了。”
“她就是月季徽章之守护女神!”传宇说这话时,目光已经转向书香夫人,只听道:“果真如此?”
“是的。”传宇继续道:“燕妒和年轻时候的您长得一模一样,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是你们是母女,但那月季女神长得和你们想象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确实有些令人费解。”书香夫人道:“我记得在我拍完这张照片不久,之前的图书馆就开始整顿了,是我亲自将这心爱的花挪到地下室的。”
“哦。”传宇答应一声,然后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一旁的燕妒急切道。
“没什么,以后会告诉你的。”
“所以……”传宇忽然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所以,可不可以这样猜想,那盆月季花记住了您当时的容貌,并且孕育幻化出和您一模一样的月季女神。”
“或许是吧。”书香夫人淡淡道:“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就算那神奇的花朵记住了美丽的容貌,也解释不了那月季花为什么会在黑暗里奇迹地存活?为什么会幻化出月季女神?为什么会有神奇强大的力量?”
“是啊。”
随着书香夫人一声轻叹,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陷入沉默之中。
“当然可以。”一旁静默良久的燕妒突然插话道:“美是可以改变一切的,美就是希望,只要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强大起来的。”
传宇和书香夫人听了,对视一番,继而同时看着一脸纯美的燕妒,凝视许久。传宇率先开口,微笑道:“我想是的。”
而此时的书香夫人却不言语,依旧看着她的女儿,满含深情,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深厚的怜爱之情,其中却又多了几分伤感和无奈,久久凝视。
传宇见状,感到莫名,却不想让如此不悦的气氛继续下去,于是转道:“我差点忘了,我是来找一本书的。”说着,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我也去!”
二人一先一后进入藏书室,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好似无有穷尽的书架,俨然列队整齐的出征将士,等待将军的检阅和训话。
“你怎么也跟来了?”
“不可以吗?”
“我好像比你更熟悉这儿吧?”
“是吗?”传宇微笑道:“那你帮我找一本书吧。”
“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随便看看。”
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分别行进在长长书架的两边,只透过书本之间的缝隙,偶尔可见对方的一丝影像,却又倏尔消失,唯有那黑色的长发时不时浮现在眼前,宛若飘动的河流,时高时低,时起时伏,闪现出一朵朵令人心醉的浪花。
“你到底在找什么?”
“不知道啊,找到了才能知道。”传宇道:“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帮你找啊。”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