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逸?”金逸飞快的抬起头,李子看得见他眼里的期盼,她只能忽略,忽略掉全世界,忽略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祝你幸福,我们再也不是朋友。”只一转身,泪眼朦胧。
李子有时候自己会不停的想,从小到大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因为害怕失去会不择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看来萧微并没有错,自私的人是不配拥有友谊的,所以萧微小时候并没有做错。
从今以后开始新的生活。跟过去彻底告别。
有时候李子还是会想,金逸就在隔壁隔壁的教室,只要自己肯低下头,勇敢的走到金逸面前,那么金逸还会伸出手来欢迎自己,他依旧是那个陪着自己这么多年的金逸。可是,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李子,那是过去,你的生活要的只是平静,你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脑子里是很重很重的感叹号,感叹号,感叹号。
自从二选一之后,武雷也不再逗李子了。见面就当陌生人,姚雨觉得很奇怪,之前不是总是上赶着要跟李子说话,这会儿是怎么了?李子只是笑一笑,原本他就是因为金逸才想着跟自己走近一点,现在自己都跟金逸没有关系了,他更没有必要跟自己扯上关系。
萧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拿着很简单的问题问李子,李子开始还怀疑她是来逗自己玩的,后来看着她无辜的脸也就不去计较了。萧微还总是有什么吃的玩的都给李子,李子不要她就一直等到李子要为止。李子对那些东西也不怎么上心,拿过来直接扔给明丽丽或者是后座的姚雨姚晴姊妹。
奶奶常说,人不能太贪心,不然就会失去更多。果然在这个试图得到更多的冬天里,李子失去了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一个亲人。
冬天里的一天,窗外灰蒙蒙一片,大雪一片片的往下飘,很久都停不下来。上课的时候李子心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隐隐的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多久李子的感觉得到了验证。语文课闯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李子被带了出去,直到放学都没有回来。
那个男人是李子的舅舅,那个自从爸妈离婚之后就极其不待见李子的男人。他告诉李子说:“你外公不行了!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不行了?最后一面?李子觉得这些词是前所未有的难以消化,脑子乱成一锅粥,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头绪来。最后还是舅舅拽她上了车。
以前高高大大十分健硕的外公瘦骨嶙峋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苍老的古铜色的皮肤死气沉沉的附在骨头上,似乎轻轻一碰就能就能灰飞烟灭。
舅舅说外公已经认不出来人了,家里的人给他喂饭他也不吃。但是李子进去的时候,外公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着李子有气无力的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手伸向李子。李子愣在那里,后面不知道谁推了李子一下,李子快速移向外公,握住外公苍老如树皮的手。
外公嘴巴张张合合,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来。李子是看见外公笑了的,只是那么轻微的扯动一下嘴角,但是确确实实是笑了。
有时候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李子从小到大来外公家的次数掰着手指都可以数的过来,但是外公就是记得她。很多人说李子现在出落的越来越像她妈妈了,李子依然执着的认为外公并不是把自己错当成自己的妈妈,他记住了是自己,是李子。
外公死后的第二天,唢呐就开始吹了起来。很多人围在舅舅家的堂屋里哭,堂屋大门口搭着灵棚,供奉着外公的照片,来的人的鞠躬致敬。
那个女人是第二天回来的。时隔多年,李子依然一眼就能把她从人群中分辨出来,但是她却没有看见人群中的李子。她奔向堂屋,扑到外公的床边哭。李子就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一转身,就能看见那个从她肚子里出来后来又被她丢弃的女儿。
她哭累了,昏倒在外公的床边,舅妈和李子扶着她去休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了站在她面前的李子,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疲倦的闭上了眼。李子想自己终究在她心里没有什么位置,不然时隔多年,再见时怎么会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可能是一路奔波加上情绪激动累着了,闭上眼就睡了过去。李子坐在床对面的地上,一如当初坐在爸爸旁边的地上一样,当年是陪着爸爸,今天就来陪陪你吧。希望你一睁眼就能看见坐在你对面的女孩。
她醒来之后没有看坐在床对面地上的李子,而是直奔灵堂。其实李子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在这世上还有她在乎的人。
第二天中午恰逢周末。林西陪着爷爷来参加外公的葬礼。李子见到爷爷的那一刻就仿佛找到了重心,空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抱着爷爷就哭了。一旁的林西怎么劝都劝不住。虽然外公去世,李子难过,可是守在灵床前的这么久,李子硬是一滴泪没有掉。背地里有人说李子就该是没妈的孩子,自己的外公死了都不知道哭,天生不该别人疼的。李子装作什么都听不到,那些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还不明白最大的悲伤是没有眼泪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外公的葬礼一结束自己从此与这里的人再无瓜葛。
妈妈一见到林西的时候就楞住了,林西高高的个子站在人群里十分抢眼。细看一下,林西脸上居然有些许神情相当的像爸爸,不过李子听说人在一块生活太久就会长得很像,更可况自己就比较像爸爸,林西跟自己一块长大,长得像也难免。
爷爷只顾着跟舅舅等人客套,只有林西陪在李子旁边。林西拍拍头温柔的说:“很少看见你哭的。”林西的话还没说完,李子刚止住的泪水像是断了线。“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李子趴在林西的膝盖上哭了起来。
突然林西站了起来,李子抬头看,妈妈正直直的盯着林西看。林西很有礼貌的喊:“阿姨好!”妈妈没说话,眼神很奇怪的走了。
下午林西跟爷爷回去的时候,李子哭着求爷爷带自己回去,她在这里的两个亲人其中一个已经在那里睡着而且再也不会醒来,另外一个眼睛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爷爷的眼睛通红,良久还是一点点推开李子紧握着他的手,不回头的走掉。林西一走一回头,似乎眼泪也含着泪,一定是幻觉,林西那家伙可从来都没哭过。李子带着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