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大休。李子给林西打电话想跟林西说自己的事,林西那头依然是沉默,李子只好另找话题。
“林西,爷爷奶奶很想你。”
“我会打电话回去的。”
沉默。
“那,你注意身体。”
“嗯。”
电话挂断。嘟嘟嘟。
小时候你能忍受我种种的无奈,为什么长大了你的忍耐反而不如从前了?这事都已经这么久了,林西,难道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吗?
李子垂头丧气的往校园走,被一个人拦着了去路。
“干嘛呢?也不看路。”李子抬头见是武雷,旁边还站着那个白的很夸张的漂亮姑娘。
“哦,我打一电话。”李子指了指小卖铺。
“林西?”武雷问。
“嗯。”李子烦躁的抚了抚额头,“你这是干嘛?”
“我们吃饭,你也一块吧?”没等武雷回答,旁边的那个女孩接过来说。
李子笑笑:“早上没吃饭?”
女孩点点头。
“你们去吃吧,我早上吃过了。”
李子愣在原地,脑子像是被人灌进了一瓶肥皂水,咕嘟嘟的冒泡,然后裂开,一点一点的归于平静。
“当然了,他还会轻描淡写的跟我说你上学没跟我商量,找男朋友我不知道,肚子大了,你跑来找我了,挺会败事儿的你嘛。果然跟你妈一个样。完了,我妈跟我大哭一场,说你爸那个死人有了新家就忘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把你调教成这样。我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们像是打排球一样把我往对方境地里拍,拍哪死哪。”宋叮当眼神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阴暗,“如果我告诉他们这件事得到的不是帮助和理解而是一味的责骂和推脱,我为什么非得去说呢?”如果那眼光能够刺穿人心的话,可能活在宋叮当面前的人也就没有几个了。
很多事有时候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明白,就像背弃。一如母亲如此决绝的对待自己,李子内心深处依然希望她能过的很好,至少她在她还觉得自己不曾缺失过母爱。就像是宋叮当的父母类似于背弃她似的给她很多自由,她也只有少数时候才会提及,现在而她要背弃里她肚子里的那个小人儿。她也终于有机会学着去背弃。
医院。
白色泛黄的走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在走廊上。一个小孩在护士的牵着下睁着大眼睛莫名更奇妙的瞅着李子和宋叮当,一直走了老远都还在回头看。来往的穿着白衣服的男男女女都以很高的频率交换着双腿,生怕停下来地上会有一摊胶水粘住他们的脚。同坐在一条长椅上的人各怀心事,没工夫理别人。
宋叮当的手握得紧紧的垂在两腿旁边,嘴唇紧闭,两腮因为牙关紧咬而鼓了起来。李子伸手覆在宋叮当的手上,“没事的,我问过医生,说不会很疼的。”李子安慰道。
“不过就是把那团肉给弄碎了拿出来而已,本来就是一累赘。”宋叮当强颜欢笑。
“对啊,睁开眼一切都过去了。”李子附和道。
宋叮当没有说话,但是额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李子触及到的手一片冰凉。
未知的等待是一种煎熬,因为你不知道也无法预料在你面前会出现什么,就像是一个等死的人在等待着墙上午夜钟声的响起。
宋叮当的钟是一个高高大大穿着白色衣服脸上面无表情的护士。
“14号,宋离。”李子看见一旁的宋叮当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完全是宋叮当的风格,你永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宋叮当自己站起来,李子觉不会想到宋离能和宋叮当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宋叮当起身朝着护士走去,李子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挣脱,只是说了一句话,“你会在外面等我的,对吧?”
李子点点头。宋叮当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李子忽然想到宋叮当看不见自己的点头,于是在宋叮当一脚跨进护士所在的手术室的时候,李子喊住了她,“宋叮当!”
宋叮当停下脚步,侧着的身子露出一半在门外。
“我在外面等你!”李子大声喊了一声,引得周围的人齐刷刷的朝这个方向看。宋叮当侧过头看了李子,给李子一个大大的笑容。
也许前方黑暗一片,她只能一个人向前走,但是只要她穿过黑暗她记得归路,她就可以在回来的途中看见那个在一直等着她的人。
李子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在手术室外面牵挂着宋叮当的时候,宋叮当也因为有她的牵挂而备感心安。没人知道两个十几岁的女孩的感情连在一起会像化学反应中的催化剂催生了这段感情的反应和随之而来的那份信任和不离不弃。
宋叮当是从手术室自己走着出来的,脸色苍白,像是一个生病的小女孩。李子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笑她终于平安的走出来,还是哭她这样单纯的岁月里就经历了人世的阵痛。好在,她现在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
伴着阵痛成长或许没有那么舒适,但是破茧成蝶的那个结果足以欢喜鼓舞。也许你在经历着种种的伤痛,也许你在磕磕碰碰中迷茫,请你坚信,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往往会成为最坚强的地方,磕碰中的迷茫或许会给你指点新的方向。
李子忽然像是经历一场殊死搏斗,耗尽了全身力气,心却轻飘的不行。
宋叮当休养期间李子去看过她,李子问她为什么在医院单子上填的的是宋离?
“本来打算叫宋别来着。”宋叮当抱着抱枕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呗。”
李子忽然间觉得她似乎从未了解过宋叮当,她这样一个随意的人总是干着天马行空的较为荒诞的事,却又总显的那个合情合理。
宋叮当回去休养,但是事情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偃旗息鼓。
宋叮当走过之后,李子的座位就平移到了南墙靠窗的位子。因为和赵超隔着条走廊,说起话来不如之前方便,所以大多数时候,李子都是一个人望着窗户外面来来往往隐隐绰绰的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