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舒拉弓松弓的动作,一箭一箭的射出,众人基本上也觉得没什么悬念了。
刘舒虽然人猥琐了些,不要脸了些,但是射箭技能的确不算差,虽然也不能算是很厉害,但是相比华晟来说,大家还是觉得应该远远超过,毕竟这几箭射出,就还蛮可圈可点的,保持了刘舒惯有的水平。
有向着秦家的太学生,这时候便担心起来,想着华晟要给秦相丢人了。
又有人实在不想秦家难看,便跑出去寻秦华宇,秦大公子在的话,也不会有人敢欺负秦华晟的太狠,毕竟秦家在朝多年,根基深厚,即便秦相致仕,但现如今也不会对秦家大公子直面对抗的。
而那一直以来对秦家有微词的,此刻却是抱着膀子,做好看热闹叫好助兴的准备了。
很快,刘舒箭筒里的十根箭羽便全数射出,几乎箭箭直插靶心。
当刘舒收弓远远看着箭靶,等待别人去审视时,众人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华晟的失败了。
又何必继续比试,一切不是显而易见嘛。
“十箭三箭在靶心,7箭围靶心。”远处少年检查过后,朝着刘舒大喊道。
刘舒听罢,傲然一笑,朝着华晟一抬下巴,“怎么样,秦华晟,现在求饶认输,我还能饶你一饶。”
华晟哈哈一笑,易辛扭脸低头看她,小少年张扬笑时,露出亮白可爱的虎牙,又有几分俏丽。
“你也太过张狂。”华晟扭了扭手腕,在众人视线中,微微转头,朝着靶场边的小台子望了一眼,那边有几个果盘,上面摆着苹果等水果,太学生们口渴了累了,或可自去取了水果,或可让书童去倒些茶水,一应俱全。
她慢条斯理的走过去,看着台子上的苹果,挑剔的掂量来,掂量去,选了一个又红又圆的。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华晟到底在干什么。
华晟却拎着苹果走到易辛身边,突然昂起头,朝着易辛笑道:“易师兄学问那样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知胆识可能否与才学匹敌?易师兄敢不敢为华晟举靶呢?”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苹果,示意:这颗红果,就是靶子哦。
靠的近的人,忽而一阵哗然:这小子居然让易辛天才给她举着苹果当靶子,来射击。
开什么玩笑,就她那技术,跟刘舒比输了不要紧,还要赔上易师兄一条命不成。
远处没听清华晟所言的人,见场中人议论声大躁,好奇的忙拉着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待知道华晟的主意后,都是大吃一惊,纷纷讨伐华晟任性又不自量力。
只嘲讽她异想天开,易辛天才那是什么人物,整个国子监几年间都没出过这样的人才,连皇上都期待着他从国子监出来后,进朝中做官造福百姓。
这样未来宏图大业必展身手的才子,给她举苹果?
开什么玩笑!
有人忍不住摇头道:“这般作为,可就有点自取其辱了。”
站在场边人群夹缝间的督察院左御史裘雨来却兴味盎然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秦家的这位远房子侄,倒也是个趣人,这般作为,又一派悠然而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不像是硬撑。
……
这一边,场中。
华晟抬起头,举着手中的苹果,定定的看着易辛,那双黑白分明而倔强的眼睛,仿佛在告诉易辛:我危难中为你拔刀,不顾自己安危救你性命。虽然那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你是虚情假意,可我却是真情舍己救人。虽然一直以来,我没有说什么,可是这口怒气怨气却还是在的,今日你帮我举靶,我发了这口气,且就算大家一笔勾销。
易辛看的出,华晟这是要清旧账了。
呵,果然,秦家就没有省油的灯,秦家这个小子,可也记着他的小黑账呢。
想到这儿,易辛再对上华晟的目光,笑意便更真切了些,他朝着四周盯着自己的人看了看,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伸长手臂,便抓住了华晟递过来的苹果,笑着道:“我胆子本是很小的,不过对华晟你的射击准头却很有信心。”
接着,他把苹果握在手心,不待围观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朝着靶场立靶子的地方走了过去——
“嚯——易大才子不要命了吗?”
“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疯了不成?射穿脑袋怎么办?”
“哈,易大天才莫非是看着秦华晟长的好看,被迷昏了头吧。”
议论声如一个炸雷在人群间扩散辐射而出,易辛却已经漫步走到了一个靶子边,他牛头看了看那立在身侧的弓箭靶子,上面尽是箭孔。
后背一阵发麻,易辛叹了口气,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秦家人真是睚眦必报啊!
尽管内心不爽的感慨,可想到华晟那天夜里舍身救自己,他也到底挺着背脊默默承受了秦家人所有的报复和教训,现如今,苦主终于亲自上阵,他想,还了这一遭,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跟秦华晟重新开始了呢?
于是,尽管汗毛直立,易辛还是将苹果托在手里举了起来,想了想,又干脆顶在了头顶。
远远的,他朝着华晟笑了笑,不知道她是否能看得清,自己此刻的笑容。
这么远的距离,恐怕看不清吧?
那……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清自己头上顶着的苹果。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都在感慨:易辛不亏是天才,胆识也是过人,很是令人敬佩。
可惜,再如何胆识过人,只怕也是变成死人了。就算不是死人,也要变成伤人了。
想想,或许天才脑子都不是很正常吧。
华晟自始至终却都没有说什么,更没有什么特异的表情,她定定的看着易辛握着弓,挺直了腰杆儿,如磐石般稳,如松树般挺健。
竟让不少人看她时,忽略了她的娇小。
……
“裘大人,您原来在这里,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小童颠颠儿跑过来,面色微红,呼吸不稳,显是已经在这院子里找了好半晌了。
裘雨来却摆了摆手,示意小童禁声。他双手背在身后,认真的打量着华晟,等待她拉弓射箭的那一刻。
秋日的光芒带着几丝温煦,风却有些凉意,国子监东靶场上,太学生们的讨论声慢慢低下来,他们专注的视线落在华晟身上,也同样在期待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