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到处都是臭水沟,发着恶臭。
她被捆成一团,衣衫褴褛,虚弱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红了眼,拳攥成铁。
他也不知道被他摔在地上的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身上受了多少伤,最后是利器穿透身体的声音,他倒在血泊中,眼里看见的……一直都只有一个她……
一个星期以后。
医院。
小雅在晨光中醒来。一如记忆中,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还有……空白的记忆。很奇怪,没有想象中的痛,只是淡淡的,从心里暖出一缕轻烟似的忧伤。
脑海里,一直有一个风铃的声音,很沉闷的声音,有点像寺庙里的钟声。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后来又换了一个地方。似乎有着某种目的。但是她不知道。
恍惚了许久,小雅才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瘦削的脸颊,脸色竟苍白到隐隐透出一层青色,憔悴得让人心疼。她的手,摸上他的脸,是那种很仔细的摸,是那种生怕再也看不到的抚摸。这样的抚摸,这样的柔情若是落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只怕又是一把利刃。
小雅恢复得很快,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今天漠漠来看小雅,给她带了好多圣女果,小雅高兴地一口一个吃个不停,最后还是被肖煜拦了下来。
“不能吃了,再吃就胖成一只猪了!”
小雅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肖煜突然就不自在了,“不是,你现在身体正是恢复元气的时候,突然这样猛吃猛喝,很伤身体的。”
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天上的云朵,缀着星光,让人听在心里软绵绵的,还闪着光。小雅突然很想抱住大家痛快地哭一场。
刘妈妈在旁边,“肖煜,真是辛苦你了,替我跟你叔叔换岗,你也累了好几天了,要不……”
肖煜老油条似的,“阿姨,瞧您说的,这就见外了,你说咱不都快是一家人了吗?”把小雅气的,差点一口鸡汤喷出来。
屋里其乐融融,屋外——
“明雅,浩然怎么样了?”
“还昏迷着呢,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期,”明雅一脸愁容,“爸,你可别告诉小雅!”
“这个不用你说,我有分寸的,只是——”刘爸爸看了看明雅,发现她一脸倦容,脸色不比小雅好多少,叹了一口气,“爸爸不知道你们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爸爸和你们妈妈也不打算插手,但是,爸爸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明雅,你能明白吗,爸爸……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幸福……”
“爸,你就放心吧,我们没事,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们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
“那就好!”
“爸,我去照顾浩然哥哥了。”
“嗯,去吧!”
看到明雅越来越懂事,小雅和浩然也脱离危险慢慢痊愈了,刘爸爸很欣慰,只是愁眉依旧紧锁,心里满是不安……还有愤怒!
今天上午,何警官来了,说是那些绑匪已经招认了,只是……绑匪虽然抓到了,却都只是一些小喽罗,真正的幕后黑手却依旧逍遥法外。到底是什么人要下这样的狠手去对付一个入世未深的女孩子?他无法想象,如果浩然迟了一步,如果警察再晚到一步,会产生多么可怕的后果,想想他就觉得心有余悸直冒冷汗……不,他一定要找到凶手,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否则……他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都浑然不知。他抬起头,望向四角天空,眼睛竟然都湿润了。否则……他该如何面对死去的雪芸和程曜?
(第二十三章完)
走出房间的门,我看到那是一间独立的小木屋。闭上眼睛,能够听到风声,流水声,小鸟叫的声音,树叶颤动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呼唤着另一个的声音……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谁?他又为什么在这里?他在喊谁?他要走了吗?他因何而来,又将因何而去?哎,你不要走!不要!
却突然,时空转换——
“哼,臭家伙,你居然敢偷袭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她好像很生气,却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不过,这次你可惨了,你看——”
我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高大的背影,一席黑衣,就站在悬崖顶上,向前伸了一脚,他要干什么?不,不要,我追着他跑过去,却突然——
有一个人拉着我在奔跑,我们跨过了小溪,跨过了河流,跨过了田园,跨过了崇山峻岭,我们没有目的的奔跑,我问他,你是谁?可是他不说话,只是停了下来,哀伤地,远远地,惊恐地,看着我……
我回过头,那是一个被吊在树上的黑色斗篷,里面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看……
我是被惊醒的。
我只是奇怪我并没有喊出声。
我的意识一片混沌。我是刘筱雅。我的爸爸是一名警察,我的妈妈是传统刺绣的传人。我有一个很漂亮很善良的姐姐,有一个很漂亮很善良的闺蜜,有一个很帅气很温暖的大哥哥,有一个很帅气很妖孽的……
趴在我床边的……是肖煜。
真好,我又能看见他。
阳光射了进来,射到清晨刚醒的百合花上。这株百合叫无忧,是漠漠养的。漠漠说这只是借给我在病房里养养,才不会生病,以后是要还的。
今天,肖煜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衣服。真奇怪,怎么会有男生连穿红色的衣服都那么好看呢?而我也突然意识到,他……在慢慢改变……
本来今天晚上是漠漠八进七的比赛,我想我好得也七七八八了,出去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可他们偏偏不让我出去,还不许我偷溜,还派肖煜这只大神来看住我。唉,真是……他们怎么会相信肖煜能打压住我这种荒谬的事呢?我突然想,要是皓天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迁就我答应我的……可是,我发生了这种事情,这都一个星期了,为什么他都不来看我?……不对,皓天哥哥不会这样的……隐隐的,我感觉心里一阵不安,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我的手机被他们没收了,他们说,养病期间,不能玩手机!真是,我又不是小学生,我都是大学生了好不好,还拿管小孩子的招数来管我!我无聊地拿来遥控器打开电视,没有!竟然没有!明月舞蹈大赛进行得那么热闹,我还以为每个电视台都抢着转播呢!该死的臭劫匪,大混蛋,害我都没得看漠漠的比赛!我不满地调着台。
咦,这是……莫畏集团的总经理?
画面上是一个爽朗的中年男子,春风满面,明明就笑得很开心,我却总觉得很别扭,老觉得那种笑容傲娇中透着……阴险,特别是那一双鬼魅似的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手中的遥控器就跳了出去,然后……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肖煜的头上……
肖煜看了一眼电视,然后一脸阴霾地看着我,“你怎么就不能消停点!”然后拿起遥控器,啪,关电视,啪,扔遥控器。然后是,咚,他竟然就关门走了!
他……就这样走了!
莫名其妙!
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至于那么生气吗?……等等……他好像是看见电视上的那个人才生气的……在那一刹那,他有些慌乱。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对他会有那么强烈的情绪?
肖煜……认识他吗?
然后我看见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部黑色的手机,我扫了一眼肖煜离开的方向,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门前有一个年轻人搀扶着一位老人走过。那个老人家似乎说了什么,逗得年轻人咯咯直笑。我的右手还在打着吊瓶,我只能把吊瓶换一个方向,终于够到了手机……
(第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