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厮看了看月然,还是点头道,“请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请鸨妈妈。”小厮转身跑上楼。
老鸨很快就从楼上下来,毕竟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找自己,这样的新鲜事情怎么能错过呢。顺着小厮的手指方向,老鸨看到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子。
老鸨立马笑脸盈盈地走过去,“不知道这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月然也不拐弯抹角,“不知道能不能鸨妈妈单开一间房,我想请鸨妈妈帮我的忙。”
“老景,准备一间厢房,我有事要跟这位姑娘商谈。”听了月然的话,老鸨立马让小厮准备房间。接到指令的小厮立马上楼去准备。
“姑娘,这边请。”老鸨先转身上楼,月然紧跟其后。
关上房门,老鸨给月然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又倒了杯自己浅啜一口,笑眯眯地说,“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月然指指旁边的脸盆,“我可以先洗洗脸吗?”老鸨先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请便。”
月然走到脸盆边,把她抹在脸上的东西洗掉,用干帕子擦净脸上的水珠,笑脸盈盈地走到老鸨面前。老鸨看着跟刚才那不错的脸蛋完全不同的精致脸庞,她已经呆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配上那迷人的笑容,简直可以迷倒任何一个人。
“天啊,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美的人儿。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如果被皇上知道了,说不定就把你收编入宫了?你再打扮一下,皇上都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老鸨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月然的笑容又变大了,“我一点都不稀罕进宫,别人看到的我都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样子。我的真面目除了少数几个人,就没人见到过。”
“为什么?”老鸨好奇地问道。
“我出房门前都会稍作妆扮,我不太希望这张脸给我带来太多的麻烦。”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给我看呢?”
月然坐在老鸨身边,“我之前听十香楼的掌柜说,鸨妈妈是个很好的人,不会强迫楼里面的姑娘做她们不想做的事。所以,我来这里是想请鸨妈妈收留我做个清倌。”
“清倌?”老鸨愣了一下,“真的吗?”
月然点点头,“但是我想跟鸨妈妈打个商量,我不卖身给你,但是我赚的钱我们对半分账如何?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立个契约。”
“这……”
“鸨妈妈应该知道,如果你不收下我,我去其他楼,会有人愿意答应我的条件。到时候,后悔的可就是你了。”月然见老鸨有些动摇,接着说,“再说,我这个人最讲诚信,不管收了多少银子,一定会拿出一半给你。如果可以的话,你还可以让我去参加花魁,给你带更多客人来。”
老鸨看着月然一副胜算在握的表情,好笑地看着她,“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但是偏偏就是不喜欢受人威胁。不过我挺欣赏你的,能这么直截了当还很豪爽地说要当清倌的女子,你还是第一个。不过,我能问你为什么进了我的红裳楼,却不愿意卖身给我的原因吗?”
“因为我是想借你的红裳楼打出名声。我是来定县的人,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相公。”月然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相公?”老鸨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又是了然的模样,“你跟你相公失散了?”
月然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跟我相公算是被人拆散了吧,我只知道他被派到边关来打仗。我只知道边关有好几个驻营地,但是具体是哪一个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就想,如果能打出名声的话,说不定能让我相公自己来找我。”
老鸨摸摸下巴,“这样子啊,我知道了。好,我答应你。”
月然惊喜地看着老鸨,“谢谢鸨妈妈,能不能让人那纸笔来,立好契约。”
老鸨挥挥手,豪爽地说,“没关系,我相信你。”顿了一下,老鸨又问道,“你会些什么呢?做个清倌,可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哦。”
说到这里,月然傻眼了,“完了,我都很多年没有碰过古筝和琵琶了。”这些都还是以前她演古装戏的时候,觉得好玩,央着琴师交她的。上了大学以后就再没碰过,现在说起来都有点心虚了。她看着老鸨,“能不能让我试试,那么多年没摸琴,估计都很生疏了吧。”
老鸨点点头,“没问题。”然后对着门外大吼,让小厮准备筝。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古筝,月然心里涌上来一股奇异的感觉。虽然以前也有弹过筝,但是现在这样自然而然地把双手放在古筝上面,莫名的熟悉感让月然觉得很奇怪。流畅而优美的琴音从月然指尖流出,看着月然陶醉的表情,老鸨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啊。真是捡了个宝,捡了个宝啊!
老鸨让月然准备几天,她先准备推出月然出台的消息,把月然吹捧上了天。大家听了老鸨的话,将信将疑,真有那么美如天仙的人?
月然没有隐瞒绵锦,直接告诉绵锦,她在妓院当清倌,还把她的想法噶苏了绵锦。虽然绵锦不太能理解,但是觉得月然有自己的想法,也就没太在意。
“月然姐,在妓院里面当清倌,你得当心那些男人占你便宜。”
月然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心,你别忘了我可是会武功的。他们要敢过来一步,我就用剑挑断他的脚筋。”
绵锦笑笑,“那就好。”她把自己绣好的鸳鸯戏水拿给月然,“月然姐,你看我绣的怎么样?”
月然看到那精细的绣工,栩栩如生的图画,赞叹道,“天啊,简直太美了。这个拿出去卖钱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被月然夸奖的绵锦有些不好意思,“那,那就麻烦月然姐了。”
月然拿到布庄去,布庄的老板对绵锦的鸳鸯戏水赞不绝口,还问能不能让绵锦绣喜帕。月然想了一下,让老板先拿了两块,回去交给绵锦,告诉她布庄老板的要求。绵锦点点头,很快就开始动手。
月然则是在第三天的大清早去了红裳楼找老鸨,老鸨把她亲自购置的衣服交给月然。月然想了想还是告诉老鸨,她不希望有客人轻薄她,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希望老鸨能够容许她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事情。老鸨笑哈哈地告诉月然,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在她红裳楼里面还没有那个客人敢乱来。有了老鸨的话,月然放下了心。
她在房间里面换上一套淡蓝色的丝绸长裙,现在脸上抹了一些东西,然后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老鸨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丫头,她看那个丫头长得清秀,就叫她玲珑。在玲珑的巧手下,月然那披头散发很快就梳成了好看的发髻。
“月然,准备好了没?已经有很多客人要等着见识你的美貌了。”
月然打开门,虽然已经掩饰过了,但是化上妆的她,还是再一次惊艳了老鸨。老鸨回过神后,嘴巴咧开地笑,拉着月然往外走。
她让月然站在二楼楼台的后面,她先出去跟站在下面的那些客人说,“各位客官,今天是我们红裳楼的新人,月然出台的日子。等一会儿看到月然以后,还希望各位多多地捧场啊。我们月然是只卖艺不卖身,所以各位客官可不要流了一地口水想要染指哦。”虽然她说的很轻松搞笑,听的人也都笑出声。但是大家都知道,红裳楼老鸨说的话可是不能轻易违背的,否则后果很严重。
桑缇镇的人不知道红裳楼老鸨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十几年前突然冒起来一个红裳楼,老鸨是个很美艳的女子。在她楼里面生活的女子都很感激她,也都非常尊重她。曾经有人不理会她说的话,想要轻薄一个新来的柔弱女子,结果第二天就横尸街头,而且死因不明。从此以后,大家都很忌讳这个随时都是笑脸盈盈,对付人去心狠手辣的老鸨。但不可挑剔的是,只要不违背她的话,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很开心的。
“现在,就请我们的月然出场。”
月然抱着筝,轻盈地从后台走出来,向大家致意后抬起头,坐在下面的那些人都看呆了,手上拿着杯子的,直接掉在了地上。还有人倒吸一口气,直愣愣地看着月然。
“小女子月然,还请各位客官多多赐教。”
小厮在台中央摆好放筝的架子,月然放下筝,在众人面前弹了一首曲子。一曲终了,坐在台下的人半晌才回过神,掌声、叫好声也是此起彼伏。
月然退场后,回到她的屋子,等待着老鸨给她安排的第一个客人。
屋子里面装饰的很典雅别致,客人的座位和月然之间隔了一道帘子。月然坐在帘子里面弹着筝,一点也没在意外面到底有没有进来人,自顾自地陶醉在琴声里面。
等她弹完那首曲子,外面传来一阵掌声,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我已经很久不曾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了,不知月然姑娘师承何处呢?”
月然起身撩开帘子,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有些惊讶这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不过她还是更加喜欢相公那种充满阳刚的男子。
她笑脸盈盈地坐在男子旁边,“我曾经跟一个师傅学了一段时间,让公子见笑了。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呢?”
“我叫弘蘼,大家都叫我飘公子。”
“飘公子?”月然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倒了一杯酒递给弘蘼,“为什么要叫飘公子呢?”弘蘼接过酒,一饮而尽,月然又赶紧满上,“是因为公子喜欢四处游览,所以大家叫你飘公子吗?”
弘蘼喝下手中的酒,哈哈大笑起来,“的确,我很喜欢漂泊。见过不同的风景人情,就觉得呆在一个地方实在无趣。”
月然羡慕地看着他,倒酒的动作一致没停过,“真羡慕飘公子,可以饱览那么多的美景。”
弘蘼没有阻止月然给他倒酒,倒是月然给他满上,他就一饮而尽。喝了一壶以后,弘蘼似乎都没有特别的反应,看来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好。
“飘公子能告诉月然一些奇闻异事吗?像我这样只能呆在屋子里面的人,是没有机会去见识那些美丽的风景了。”月然一脸哀伤地说。
弘蘼笑笑,“那有什么问题,我十多岁就开始出游,一直到现在都没停下来。我以前一直以为天下只有我南煌朝,走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国家。”
“哦,是吗?”嘴上那么说,月然心里想的是,虽然我没出去旅游,但是我知道的国家可比你多哦,还忍不住在心里大笑。
弘蘼点点头,“我用了七八年的时间走遍了整个南煌朝,从南一直走到北。这一路上就看到了同是一个皇朝,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风情。连人都感觉的出来,南方的人没有北方的人那么壮实彪悍,却比北方的人多了一些柔和。南方的气候不错,所以那里的物产也比较丰富。”
弘蘼一边喝着酒,一边跟月然说着他沿途的见闻。月然也不打断弘蘼,认真地听他说话。虽然自己的地理还不错,不过毕竟只是书上的死东西。听了弘蘼的描述,她才发现,光是看书真的没用,要了解一个地方风俗人情和美景还是得自己去体会。
时间已近中午,弘蘼这才离开月然的屋子。老鸨看到弘蘼很开心的样子,就趁吃午饭的那会儿跑去月然的房间问她,“诶诶,好难得看到小蘼开心的样子,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啊?”
月然笑笑说,“就是听飘公子说他这么多年的游历啊。听他说了那么久,真让人羡慕他去了那么多地方。”
老鸨趴在月然面前,“诶,是吗?以前都没听他说过诶。不过他长得那么好看,姑娘们都忙着跟他亲热去了。要不然就是一群朋友忙着吟诗作对,显示自己的才华。”
“看来他是需要倾听的人。”月然端起碗筷,开始吃午饭。
老鸨也让人给她盛饭,她们两个边吃边聊。月然发现老鸨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直觉告诉她,老鸨是个经历丰富的人。看她的穿着打扮,乍一看是觉得简直就是胡乱套穿,其实认真研究一下就知道老鸨是有多么精于各种颜色搭配。
老鸨看上去很年轻,虽然她听玲珑说鸨妈妈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从她的面容判断就只有十多二十岁的样子。不晓得鸨妈妈到底是怎么保养了,简直太神奇了。脸蛋白皙透红,还很水嫩,感觉像是轻轻一碰就会坏掉一样。眼睛很大,而且炯炯有神,很会说话。高挺的鼻梁很美。樱桃小嘴的唇很薄,说话的时候很好看。
月然越看越觉得鸨妈妈漂亮,如果不是那一脸的浓妆,她保证鸨妈妈绝对是举国难得一见的没人。
“鸨妈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月然认真地看着鸨妈妈,忍不住脱口而出。
鸨妈妈看着她,“什么事说的那么正经啊。”
月然严肃地说,“我想给你化个妆。”
“什么?”鸨妈妈似乎噎到了,不住地咳嗽,忙不迭地把茶水送进嘴里,半晌才恢复过来,“你说什么?给我化妆?为什么啊?我这个样子不好看吗?”
“嗯嗯嗯!”月然跟着点头,让鸨妈妈的嘴角抽出了一下,还真是个诚实的孩子。
“不用啦,我觉得我这个样子挺好。”
月然摇摇头,“不好,你如果不好好妆扮,楼里面的姑娘就不会好好妆扮。姑娘们的妆容不好看,客人们就会觉得扫兴。客人们扫了兴,生意就不好了,对不对。所以说,你是大姐头,当然得做出表率。嗯,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吃晚饭给你化妆。”月然单方面决定以后,埋着头吃自己的饭。
老鸨说了不要的话,月然也不理她,怄的老鸨直叫嚷到底谁是老板。结果没争赢的老鸨在逃跑回自己屋子后,还是被月然逮住好好地化了个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