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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铁猴子

张一路的儿子被人杀死,这几日以来,他都在巨大的悲痛中度过——太久了,他没有被这种汹涌的感情冲击,上一次这么痛不欲生还是他父母去世,当他父母去世时,他年纪好小,只能一味哭泣,无助的接受命运的摧残,现在不一样了!过了那么多年,他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他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他一定要把胸中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倾泻在凶手身上!不然,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内疚、自责、痛苦等情绪淹没,直至失去理智!

他能走到今天不敢扪心自问,说自己一身清白,什么错都没犯过,什么人都没得罪过,他得罪了不少人,损害了不少他人的利益,他相信凶手一定在这些人中!身边居然有人说,他儿子的死是个意外,是城里变态杀手盲目选择的结果,是他儿子运气不好!这实在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他一怒之下叫人把说这话的手下打了一顿,他恨不得把这人打死,身边的人却一直劝他住手,别闹出人命,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在乎,死了就死了,谁能拿他怎么样?有的人真的像臭虫一样该死!这种人多起来只会恶心到他,如果回到古代,他有生杀大权,他一定把那些惹自己不爽的人全部杀掉!但这件事也给他提了个醒,他意识到想要给儿子报仇,身边这些人都是混口饭吃的,没什么用,就是花上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查到凶手是谁,这些人束手束脚,顾虑太多,没有一个能办事的!他决定花大价钱从帝都请高手来帮他查,帮他报仇!

他根本没想过依靠城里的侦察队,他和这群人有过节,这帮人一直像到处乱嗅的猎狗试试找他麻烦,他儿子的死兴许就是这些人干的,即使不是,他们此刻肯定在幸灾乐祸,根本没动什么心思去查,外界盛传侦察队已经掌握了凶手的关键证据,在他看来,不过是在安慰人心,事实上,他们对凶手还是一无所知,让这么一群尸位素餐的人帮他报仇,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吗?!

他从帝都请来的这个人,外号叫“铁猴子”,光是定金就花了五十万!二人在他的客厅里见了面,他对这人还是很满意的。在侦查、追凶、讨债这个行业里,你不能从外表鉴别一个人的能力,铁猴子从外表看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从说话的逻辑和办事的决心上,张一路判断这个人是一个心思缜密、意志坚定的人,更重要的是,虽然这个人极力克制,但从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中,透漏出一丝无所顾忌的疯狂!在为儿子报仇这件事上,他就想找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张一路明白告诉铁猴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只要是为了办案,他全力支持!铁猴子只是拿了定金,然后火速投身到案件中。

张一路收集了所有近期内有关恶性杀人的资料,铁猴子全部读完之后,陷入了沉思,一言不发,张一路有些担心,这些资料他也一字一句的读过,根本没什么收获,倒是有不少疑惑,他担心铁猴子也和他一样,他不禁去问,“先生,有何看法?”不曾想,铁猴子只是一脸傲气的看了他一眼,语气生硬道,“没什么收获,还在想!你干自己的事去!没事不要在这打扰我!”张一路脸色涨得通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雇主,自己只不过关心事情的进展,就被这样训斥!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但他还是强压怒气,乖乖退了出来,心想,三个月里查不出凶手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看你是铁猴子还是死猴子!

谁知,第二天,铁猴子就上街了,四处吃喝,都让张一路买账,不清楚情况的人还以为是张一路的亲戚到这里来游玩的呢!张一路的侄子先是看不下去了,心想,别是叔叔报仇心切,从帝都请来个大骗子吧?晚上,他就找到叔叔,正好看到叔叔在和这个精瘦的像是竹竿的人说话,这个人说话真是不客气,语气傲慢,言语中夹枪带棒,甚至骂起了叔叔,“你这个废物!为什么不保管好尸体!?”而叔叔居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个劲的赔礼道歉,让他大跌眼眶,他看不过去,冲上前,想暴揍这个骗子一顿,没想到,眼前人影一闪,刚刚站在身前的人没了!再看时,一个硕大的拳头出现在视野里,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一拳打得踉跄后退,直退到墙边才立住脚,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能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在脸上流。张一路吓了一跳,侄子忽然跳出来,冲向铁猴子,铁猴子一个闪身,然后一拳打向侄子,把他的侄子打得鲜血飞溅,而铁猴子只是冷冷说了句,“蠢货!”,张一路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犯了个错?帝都的朋友给他推荐铁猴子时也说过,这个人查案追凶是很厉害,但脾气很冲,做人很糟糕,身手很好,一言不合就开打,他当时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看来,这个人的态度实在恶劣到了极点!张一路一脸怒气,撂下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一个月找不到凶手,有你好果子吃!”扶着侄子离开了。铁猴子只是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和铁猴子闹掰是他始料未及的,本来是想找一个得力的助手,没想到却请来了一个麻烦!幸好,铁猴子这个人还算低调,既没有骚扰他的家人,也没有把他背地里调查儿子的死这件事搞得尽人皆知,只是早出晚归,慢慢的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再也没有和他提过任何要求,也没有向他报告过事情的进展,他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任铁猴子调查,但另一方面他还是抽调了大量的人手,等着铁猴子的结果,如果铁猴子抓得到凶手,一切好说,如果没抓到,他就决定把铁猴子抓起来,好好吊打一顿!你不是厉害嘛!你能一个打十个,你能打得了一百个吗?!

周游列与赵信说完话,就去了店里,店里零星几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面。王鹏举和媳妇正在柜台上算账,见到周游列走过来,王鹏举打了招呼,他媳妇却悄悄躲开了。“游列,在家好好休息,你过来干啥?”“无聊过来看看。毕竟接下来要一直在这里工作,熟悉一下业务啊。”“哈哈。简单得很。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人多的时候,你帮我端端饭菜就行。”“好!”“今晚上,我在前边搞个烧烤,人多,你记得过来!现在没什么人,你出去逛逛也行。”周游列转了一圈,也确实没什么做的,就去找王杞柳了。走在路上,他想,本来是不愿给王鹏举干活的,大家认识,被王鹏举像下人一样使唤,多没面子!以后在他面前,在村里人面前哪里抬得起头来,但现在看来,王鹏举蛮尊重他的,不仅没把他当下人使唤,还待他如上宾,让他感到一阵温暖,目前,虽然迷茫、运气不好,但遇到的人大多是好人,让周游列满怀希望。

来到郑兴堂家,他犹豫再三,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去敲门,他和郑兴堂互相看不顺眼,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年轻人血气方刚,点火就着,一点不和,就会像死敌一样针对,做不到像成年人那样拉下脸来,理**流。大门一直紧闭,周游列就看着大门发呆,看着太阳渐渐西沉,想想还是算了,回店里等着王杞柳吧,他也告诉过王杞柳店的地址。

回到店里,吃了晚饭,他就手脚勤快的帮王鹏举在店门口摆好摊,等着客人上门,王杞柳还是没来找他,周游列心想,别是忘了地址吧?不然,不应该没来找他?渐渐的客人上门,生意忙了起来,他也就忘了这件事。城里的生活比乡下丰富多了,乡下人八九点就睡了,而到了半夜,一些商业街、小吃街上还是挤满了人,王鹏举的店就开在一条繁华大街的街尾,所以三人一直忙到凌晨一点多才休息,周游列也有些累,但很充实,劳动一扫他这些天的阴霾,一下子有让他回到山林修行的感觉!而且,小店生意好,那些钱就像流水一样哗哗流到了口袋里,周游列都有股冲动要开个小店,这样有了钱,把爸妈接过来,盖个房子,娶个老婆,多好的生活啊!他这样想着,甚至梦里都在筹划着这件事,感觉离想要的生活更近了!但没想到,这样想着,他师傅跳了出来,出现在他梦里,张牙舞爪的指责他,忘记了教导,他师傅对他们几个,特别是唐澄明、王杞柳、周游列三人有某种期待,似乎希望他们未来成为某种人,完成某件事,但具体是什么,师傅没有明说过,但周游列明白,享受安稳的生活,过一种平凡的日子不在选择的范围内!快天亮的时候,周游列醒了,在黑暗中他睁着眼,在认真思考师傅的教导,师傅让他们立大志,成大事,但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风雷诀》没毛用,可以说,自己根本没什么本事,还做什么大事?那不是异想天开吗?周游列这样想着,决定认真生活,踏实做事,而不是整天白日做梦,于是,这次,他踏实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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