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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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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爷吗?

眼前景象模糊,纪颖闭眼再睁开——

是少爷吧?他为什么看起来一脸疲惫?是商务进行的不顺利,还是钟离全又使了手段害少爷?

她啊,要好好照顾少爷……

“我要好起来,保护少爷……”迷迷糊糊地,她吐了几个字后,入睡。

宇渊不语,清峻双眼浮现温柔,拂开她的刘海,轻触她苍白脸颊。他知道她会好起来,更知道她清醒后会很开心,因为她的愿望,他替她办到了。

方大人进宫面圣,刻意提起钟离将军,皇帝遥想当年,不忍叹息,然后他提到宇渊,赞他武功高强,且精通经营之道,颇有乃父乃母之风,此番盛赞,让皇帝对他好奇极了。

然后,宇渊入宫请安,与皇上相谈甚欢,论谈间,不经意说起钟离全的野心及凤凰蝎毒,皇上一听大怒,下旨严加查办。

这个冲动让宇渊的真实面目曝露,他和肃亲王正式面对面了,首度交手,肃亲王明白他不是简单人物。宇渊心知,往后自己的处境更危险,他必须倾全力与肃亲王争斗。

但当他回到靖远侯府时,钟离全一家已被驱逐出府,而钟离全与钟离平壹被捕入狱,罪由是偷窃贡品——凤凰蝎,这回他们恐怕难再见天日。

抓到小虾却放掉大鱼,这不是宇渊会做的事情,要怪,就怪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伤害颖儿。

她瘦了,本就不圆的瓜子脸更形瘦削。很痛吗?肯定是。吐那么多血,换成普通人早就挺不下去,而她,勉力支撑,只为了护他。

她傻到无话可形容,明知自己的武功在他之下,却老在危险的时候抢出来保护他。

青竹丝咬人那回,就是这般。

竹林有蛇并非大不了,只不过,大部分的蛇没毒,牠们在竹林筑巢产卵,而他们在竹林里练武,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那日,他们又在天未大亮前练武,突然,一条蛇落到他肩颈处,颖儿直觉冲上前,徒手将青蛇抓住,蛇哪里肯乖乖就范?自然是反噬。

颖儿被咬了,常人遇此状况,会直觉松手放掉蛇,检视伤处,可她一心想着不让蛇咬他,竟紧紧抓住蛇身,同牠缠斗,到最后,她将蛇扭成两截。

蛇死,她挖土掩埋,之后,回头说:“少爷,没事了,还要继续练剑吗?”

练剑?他真想把她的脑袋剖开,看看里头装了什么。

他拉过她的手,发现黑气一路往上蹿,已经到了肘间,而被咬的手背肿得像面团。

她缩回手,骄傲说:“普通的毒奈我何?”

被压伤那回也是这样。

那年她十二岁,天发大水。

一整夜风强雨大,门外的大树东倒西歪,压垮了她制药的柴房,屋里,处处漏水,还不时听见重物压上屋梁的撞击声,她吓得脸色发白,却仍假作镇定,不管他走到哪里,都随侍在他身后。

后来,屋子果然垮下,她在梁柱压上他之前,飞身护在他背上。

他印象深刻,压伤脚的她,脸庞痛得惨白,却挂起得意笑颜,因她又救下他一着。

六年了,被一个女孩这般对待,他怎能不视她为亲?

不单亲近,他们更是形影不离,做任何事,他高高的身子前后,一定站了小个头女孩,她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

“好好睡。”他在她耳畔低语。

宇渊拉拉棉被,覆盖她全身,自己则躺在颖儿身侧,手压在后脑勺,他望向窗棂外斜挂的皎洁明月,清冷寂静的夜里,颖儿微弱的呼吸声带给他一丝安慰——他,不是一个人。

他和颖儿同病相怜,失去双亲,被迫提早长大,他们事事靠自己,除了坚强之外,没有其他选项。

幸而她在,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待着,她对他仔细周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她便知悉他的心情。

没错,重点是她在。

这件事对他而言很重要。他要她在,在他视线所及处,要他随时转身,便看见她淡淡的笑容。他不准她病、她死,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她在!

靖远侯府的事在大街小巷传开,钟离全和钟离平壹的下场让大家拊手称庆,百姓们又开始讨论起钟离将军和夫人的事迹。宇渊重新掌管侯府的首日,便办了场义诊和米粮发放。

钟离将军旧时同袍纷纷上门庆贺,几名知悉皇上看重宇渊的官员也借机攀拉关系,连肃亲王也备妥礼数,走了一趟靖远侯府探虚实。

这是宇渊和肃亲王二度交手,他们同时为对方留下深刻印象。

侯府庭园,花团锦簇,杨柳随风摆动,池塘锦鲤在水面吐泡泡,几名小厮在树下整理新种下的秋海棠。

凉亭里,宇渊头戴束发嵌银冠,身着二色金百蝶穿花箭袖,外罩石青倭缎排穗卦,腰间五色丝条系着美玉,一身的富贵不可同日而语。

他并不喜欢这样一身虚华装束,只不过今日有太多朝臣来访,不得不打扮起这身皮相,生活啊,还是自然得好。

他端起新沏的龙井,轻啜。

他身后,颖儿亦是一身簇新,只不过,和旧时相同,白衣白裤白鞋白袜,除了裙边两枝寒梅,再无多余装饰。

“你觉得肃亲王如何?”他开口问。

“险。”她无赘言,一个字道尽她对他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见到肃亲王,她直觉想要逃,此人绝不是好相与之辈。

清峻笑容浮上,实在不能小看颖儿的敏锐。

肃亲王的事,他在她眼前只字未提,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现下,他和肃亲王是避不开了,颖儿得学着提高警觉。

“那么对他,我该……”

“避开。”她直觉回答。

“倘若避不开?”

“提防。”

“很好,就是提防二字,我要你切实做到,不管将来会否碰上,见着他便要提防、避开。”他郑重交代。

“是。”

她为宇渊斟上茶,不动声色地将他喜欢的果子往前托,试菜多年,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少爷口味。

捻一枚果子,放入舌间,微酸沁入味蕾,他从不怀疑颖儿的选择。

“坐下。”宇渊说。

她想也没多想,就着他身边坐下,他伸手托住她,助她入座。

颖儿睇少爷一眼,自她病愈,少爷很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就是……不同。

这不同,老惹得她脸红心跳,教她不似素日般心静。

“张嘴。”

她犹豫一下下,合作。

檀口微张,含进他喂入的果子,然后,宇渊把盘子推到她面前。

她知道他的口味,而他,训练了她的口味,她只吃他爱吃的、挑他爱吃的,朝夕相处,让他们发展出相似的习惯。

“我知道你有话想说。”敞开俊颜,他鼓励起寡言的颖儿说话。

“少爷对钟离全太宽厚。”

“我已经把他和平壹送进大牢,若推估没错的话,县令会连同这些年他们欺压百姓的事件一并处理,我不认为他们有翻身机会。”

一缕不安分的发丝垂下,宇渊伸手为她拂开,她清丽脸庞带着一抹病态,教他心抽。

那次中毒,的确在颖儿身上落下病根,她不但武功大不如前,而且,受损的肠胃已不能如常人般进食。她每次用餐最多几口,再多便要呕吐,这账,他不能不替颖儿讨回来。

“你是指老八?”见颖儿仍紧锁眉头,他又问。

他在郊外替堂弟和他的亲娘购置一幢别墅,仆役佣妇一应俱全,他没让他们的生活窘困,反而担起身为堂兄应负的责任。

“是。”

“你觉得我沽名钓誉,虚情假意?”

捏了拳头,她硬下头皮。“是。”

她诚实得让人想哭,这样的性子放到哪里,都很难生存。“你认为我该斩草除根?”

十岁的孩子不必负担长辈的罪恶,但也没权利得到敌人的宽厚相待。“至少不必宽容大度。”

拿起糕点递到她面前,她张口。一回生、二回熟,几次后,少爷喂食变成自然而然。

自她能进食后,他便要求管家,不管走到哪里,要随时随地能看见四色糕点、四样果子和四种咸味小菜。

他不是贪食男人,但他要颖儿随时随地有东西可吃。

“如果当年,你娘亲没有选择投环的话,现在,她可能是老九或老十的娘。”

蹙眉,她不语。

“我记得青娘被卖进侯府时,夜夜啼哭,钟离全贪色又无胆,他只敢强迫小妾,却无力阻止正妻对小妾的虐待,如果青娘有选择的机会,她绝不会将一生托付给钟离全。”

“她还有其他选择。”

“不是所有女人都有勇气选择死亡,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能力逃亡,要不是怀有老八,我相信,青娘活不到今日。女子为母则强,这话,是真的。”

她不言语了。

“你见过老八,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话至此,结束。他相信她懂得他的意思。

把凉糕推到她面前,他用眼光命令她吃,她照做。

“司徒先生希望我开设一家百草堂,你肯去帮忙吗?”

“不肯。”

这答案不意外,她只想跟着他到处跑。

他喜欢她的说法,却仍然道:“你的武功已经护不了我,跟在我身边,并无太大帮助。”

谁说,她挥剑速度是慢了些,但她能在危险时挡在他身前,可以在危急当头,发挥医术。更何况,忘了吗?她还有一身使毒本事。

“我会保护你。”她执拗。

又是一个不意外的回答。保护他,是她终其一生的重要工作吧?

“难道你没想过,像普通女子般过日子?念诗、作画、弹琴、刺绣?”

他已供得起她过这样的生活,况且,他真的不希望,颖儿在他和肃亲王的战争间,扮演角色。

“不管过什么日子,都改变不了我是女子的事实。”难得地,她说了长句子。

所以,他拒绝不了她?

“好吧,别后悔就好。”

他把茶端给她,见她一口一口,徐徐吞下,方唇噙笑,仿佛茶水是在他口中生津,满足他的唇舌。

褪去伪装,他们的世界变得宽广。

他的身份不再是秘密,数十几家饭馆酒楼、古玩玉器、米店商行和京城最大钱庄的幕后老板现身,老百姓恍然大悟,这位新任的靖远侯爷啊,青出于蓝。

一时间,他成了京城里最受瞩目的单身汉,媒婆轮番上门,差点儿踩破了侯府门槛。

这日,巡视过钱庄和新建的百草堂后,他带颖儿缓步回府,商店街上车水马龙,人群往来频繁,几次回头,他老担心颖儿没跟上。

他是多虑了,颖儿并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之前虽说足不出户,但她毕竟出生市井,十岁之前,她还是个四处闯祸的野丫头,这点人潮哪里为难得了她。

宇渊回头望了几回,颖儿猜中他的心思,快步往前,她走到他身边,他伸手将她小小的手掌嵌入掌心中间,牢握。

一颤,但她并未尝试挣脱。

少爷的手,像烙红的生铁,烧得她的手心快冒烟,她不懂他的举动,更不理解胸口怦怦呛个不停的心脏,是不是中毒的后遗症。

加了力道,他将她拉到身侧,低声问:“饿不饿?”热气喷在她颈间,暖烘烘的,燥热不已。

中毒过后,她再感觉不到饥饿,若不是少爷经常要她吃东西,她大概会忘记食物的作用为何。

“饿。”她说谎,说得理所当然,少爷是该用膳了。

“我们到品福楼用膳好不?”

品福楼是少爷开设的馆子,卖的全是由司徒先生开方子的药膳食补,听说生意好得不得了,京城里的富商名流对这里特别感兴趣,每到用膳时辰,经常是座无虚席。

“好。”

转个方向,他拉紧颖儿,穿过人群,往品福楼方向走,一路上,摊贩的叫卖声盈耳不绝,突然间,她停下脚步,盯住巷口。

“怎么了?”宇渊跟着停下。

“那里。”她指指巷子里。

“你不懂为什么家家户户悬挂红灯笼?那里是青楼妓户,一入夜,便热闹非凡。”

“刚刚,有个年轻女子被拖了进去。”

“若非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沦落红尘。”

冷冷的眉头锁起,颖儿轻咬朱唇。是命吗?万般不由己?当年若非梁师傅心善,她是否也是身不由己?

“想什么?”

“想自己有几分力,可以救下多少身不由己的女子?”

宇渊莞尔,拉开大步,环过颖儿的腰际向前行。“是哪一家?”

“什么?”她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想救便可以救,不必怀疑自己的能力。”

语方停,他们听见门内的哭号声,大掌一推,宇渊推开红灯户大门。

“这位爷,咱还没开张呢!”一名浓妆艳抹的妇女迎向他们,甩着丝巾的手一搭,就要落在宇渊胸前。

颖儿先一步,将她的手往后扭,不教她碰上少爷的身子。

“姑娘,你怎来红袖招撒野,欺咱这里没人吗?”话落,几名壮汉围上前,恶狠狠地盯着宇渊和颖儿看。

“救命啊!他们逼良为娼……”被扭着胳膊,披头散发的女子冲着他们喊叫。

“颖儿别急,交给我处理。”他露出自信笑脸。

颖儿松手,退到他身后。

“这位大娘,舍妹多有冒犯,尚请见谅。”他拱手相迎。

她打量宇渊,见他一身富贵气象,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鬓如刀裁,眉似墨画,那不凡气度,分明非寻常人家。

“好说,公子如对红袖招的姑娘有兴趣,不妨入夜再来,嬷嬷保证一定让您尽兴而归。”她笑得花枝乱颤,一身肥肉仿若无骨相撑。

“大娘,这位姑娘与在下是旧识,不知她欠下多少债务,几两银子方可为她赎身?”

“公子说笑了,您是何等身份,菊花怎可能与您是旧识?她吶,一家子酒鬼骗徒,您可别着了道儿。”

“多谢大娘提醒,还是请教,多少银子?”

“公子执意如此,往后可别怨咱家没提醒。”

“是,请大娘开价。”

“一口价,二百两。”她说得豪气。

宇渊也不讨价还价,自怀间拿出银票交给老鸨,然后对菊花说:“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菊花就地跪下,对着他们猛磕头:“公子、姑娘,你们好人做到底吧,我回家后,爹爹和大哥肯定又要把我卖回来,请您收留我这个可怜人,别教我永世不得翻身。”

他看一眼颖儿,颖儿点头,扶她起身,问:“姑娘,你可知靖远侯府?”

“知道、知道,这京城里,谁家不知道靖远侯府。”菊花拼命点头。

“你去敲门,告诉管事,靖远侯要他帮你安插一个位置。”

靖远侯……他便是响当当的钟离公子?走运了,她有救了。“是,多谢公子、小姐,菊花感恩不尽。”

菊花还在磕头,他已领着颖儿走出红袖招。

侧眼,他看见颖儿但笑不语。很快乐对吧?帮助人的确是令人愉快非凡的事。

走几步,颖儿跟上前,这回,她主动将手伸入他掌间,他的铁掌啊,又烙起高温。

她将手指收紧,在人群拥挤街上,她感到一丝丝甜味,那是毫无负担的幸福,以前不懂,现在,在他身旁,她尝透。

宇渊一到,品福楼里的管事朱掌柜忙迎了上来。

没位置了,门外还有十几桌客人排队等着,可大老板来,怎能说下次请早?

“少爷,楼上请。”

那是掌柜留下来招待特殊人物的,平日若非亲王级的人物,上不了楼。

坐定,朱掌柜招呼几声,就往楼下忙去了。

没多久,菜一道道上来,药香菜香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他在她碗中布满菜,高高地,堆起一座山,虽然他明知她吃不了几口。

“颖儿,你知道,为什么我娘坚持做生意要客栈酒楼起家?”

“不知。”

“国家兴衰可从客栈酒楼的经营中窥得一般。”

“不懂。”颖儿实说。

她才吃两筷子,他又忙着把她的碗补满,他就是忍不住想喂她。许是心情很好吧,她的确吃多了。

“当民生乐利、国家富强时,百姓口袋里有银子,就会旅行、上酒楼饱足自己的胃,加上商贾来往、运通有无,客栈酒楼生意自会兴隆;反之,百姓穷苦,能温饱已是不容易,客栈酒楼的营生必然不易。”

懂了,所以太平盛世,少爷赚的银子就会越来越多。

“酒楼之后,必开钱庄,助来往商人免去运银之苦。”颖儿说话。

她果真聪明,没学过生意,他指点一二,她便融会贯通。

“没错,商人生意做得越大,钱庄所得利钱越多,这些银两便可用来助贫兴学、施粮建药铺,当百姓有了知识,便不易受骗;当贫病有所依,盗贼强梁不兴,治安何苦。”

“我以为,这是皇帝的工作。”

少爷是用这些说词,鼓吹皇上,不逼他入朝为官吧!

一个空有头衔的靖远侯,已教人禁受不住,想想这些日子,多少少女托媒前来,吓得他们不得不常出门,嘴里说是巡察商铺,事实上,多少是为了躲避那些舌灿莲花的媒婆。

“皇帝不过是一个人,照管不了天下事。”

“他恐怕连身边的人都分辨不出虚实吧!”

这些时日,出侯府,见识了多少尔虞我诈的虚伪事,那是再多先生都教不来的才学。

“真不得了,连当今圣上都敢评论,靖远侯,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门被推开,一名身穿银红色撒花大袄,足登青缎粉底小朝靴的锦衣男子进门,毫不客气地,推开椅子入座。

随后,仓促跟上的朱掌柜急出一脸汗。他在楼下讲了半天,说今日楼上有贵客,无法招待,肃亲王府的公子爷就是不听,硬要往楼上闯,这下子,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善尾。

“少爷,这位是肃亲王的公子,宝安少爷。”朱掌柜连忙介绍。

这位宝安少爷,平日骄横惯了,谁的情都不领,要怎样便怎样,谁也拿他没辙,谁叫他是肃亲王的独子,当今皇上还是他舅舅呢!谁敢冒犯。

“怎么,不认得我?整座京城里,不认得我的人恐怕只有了不起的钟离宇渊了。”他刻意挑衅,瞧他怎么接招。

“少爷……”朱掌柜尴尬得紧。这魔头怎不挑挑时间?

宇渊朝朱掌柜点头,他没有怪罪的意思。

“宝安少爷,是不是我在楼下给您挪个位儿,请您移驾?”

“怎么,他就坐得,我偏坐不得?朱掌柜,你也是个机灵人,怎分不清楚肃亲王和靖远侯谁大谁小?”

是你分不清吧,靖远侯可是品福楼的大老板吶!朱掌柜撇了撇嘴,在心底碎言。

宇渊忍得住,颖儿却忍受不了,她明知肃亲王难惹,该防该避,可这个满肚子草包的宝安公子,怎能这般骄恣欺人?

冷眼横过,藏不住的怒气映容。

这一眼,让宝安公子将注意力挪到颖儿身上,乍见她,他魂儿全飞了。

瞧她细肩削腰,腮凝新荔,两靥生愁,病如西子,楚楚动人。不自觉地,他伸出大掌,欲覆上她的手背。

别见她一身病态,毕竟是学过武功之人,她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手覆上之前,颖儿已缩回手,更快地,她把双箸往他手背上刺落。

迅速缩回手,他手背已被刺了个印子。

“我以为是弱柳,原来是带刺蔷薇,好,这合了我的口味。”吹吹手背,他不羁地凑向前一笑,那****模样,让颖儿不舒坦。一顿好好的午膳,教人坏了气氛。

“宝安公子,请自重。”宇渊说。

他错惹人了。倘若惹到他头上,他还可一笑揭过,但他的轻佻欺到颖儿,他没打算善了。

“她就是纪颖吧?你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的丫头。我没想过,她会美艳至此。钟离公子,你好大的艳福啊!”他暧暧昧昧地瞧着两人。

那日过府拜会,爹爹告诉他,钟离宇渊不简单,就连他身边的丫头也是一身绝世武艺,若能不正面冲上,最好避开,他不是钟离宇渊的对手,别自找亏吃。

避开?从小到大,他还没要避开谁过,哪个人见了他,不是自动让三步?呵!要他避,他们才要乖乖退三尺呢!

不过,这丫头美得他心痒难耐,要是能夺到手,那才叫过瘾。

“颖儿,吃饱没?”宇渊问。

“是。”推开碗筷,她失了心情。

“我们回去吧!”

“是。”

“怎的高傲至此?才见面,好歹坐坐聊聊。”他挡到门口,不让两人出去。“我还想和宇渊公子谈谈,要多少银子,才肯将这丫头割爱?”

他竟在他面前论起颖儿的价码,他不聪明,真的真的很不聪明。

宇渊似笑非笑,手搭在宝安公子的肩膀上,微微运气,脸上含笑。

“多承宝安公子热情,我还有事,少陪了。”宇渊松开手,两个时辰后,他将气血逆行,昏迷三日以上。

“宇渊公子当真不赏脸,多坐片刻无妨吧?”

“那么,约在明日吧,明日宇渊在此恭候宝安公子。”说着,拱手,他胸有成竹,明日,对方绝对赴不了约。

“好,不见不散。”

他退开一步,宇渊领着颖儿走出雅房。

宝安公子的眼光始终追着颖儿跑。好美的女子,世间少有,比他那个玉宁公主毫不逊色。想着颖儿的容貌,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吃吃笑了。

走出酒楼,颖儿闷不作声,那个淫恶男子令人憎恶,少爷怎能和他定下约会?低头,反胃感阵阵。

宇渊对着她伸手,她不想握,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他停下脚步,转身对她。

“明日,他不会赴约。”

“为什么?”

“我伤了他。”

“刚刚……”眉头皱起,她凝望他。

“是的。”

明的不行,他暗的来,再不然,就是夜闯肃亲王府,他都要宝安公子为他的言行付出代价。

“肃亲王会不会……”

在一时的痛快之后,颖儿开始担心了,她不知道肃亲王和少爷有什么瓜葛,但隐约感觉不安,若非这个不安感觉,不必等少爷下手,她早就喂他无形粉、逍遥散了。

“别烦,没人搞得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要到黄昏才会发作。”

懂了,少爷使的是梁师傅的雷霆手,这门功夫得要有深厚内功才办得到,就是她也练不成。

宇渊再度朝她伸出手,他说:“往后,你随我出门,扮男装吧!”

“是。”她笑了。只要能随他出门,穿什么她都不在意。五指缠上他的,又是习惯成自然,接在喂食之后,她习惯他的大手掌。

“再找个地方吃饭,我不相信运气这么差,走到哪里都会碰到惹人厌的公子哥。”他笑笑,对她也对自己说。

“好。”

反正他们家少爷在京城里开了十几间酒楼饭馆,这家不行还有别家,总不成肃亲王会生下一窝讨厌鬼。若真是如此,肃亲王的命未免太差。

“你还饿?”

“饿。”她的少爷还没下箸就被打断,他饿,她就饿。

“我们到醉语楼,那里有京城最醇厚的佳酿,掌柜的是个年方二十的姑娘,一身红衣红袜成了她最佳的招牌,醉语楼一年可为我挣下二十万银的利润,是所有酒馆净利最多的,就是品福楼也比不过……”谈到生意,他滔滔不绝,他果然很有乃母之风。

不过,她哪里想知道这些,她比较想知道的是,那位年方二十的女掌柜美不美丽,有没有吸引他们家少爷的本事。

可……何必在乎呢?她的少爷只牵她的手,他的背后只让她跟从,而他的餐桌边,永远有个叫做纪颖的配菜。

她笑了,冷冷的脸因为温纯笑容增了温度,冰凉冷硬的线条,因为上扬的嘴角唇线变得柔和。

少爷不一样了,颖儿也随着少爷的不一样而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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