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齐烨开始冷战,一直持续了半年之久。
元启八年,九月下旬的一天,齐烨趁着夜色来找了我。
那时候,我正独自坐在椒淑宫的一凉亭里抚琴。
酷暑消退、秋意渐染的九月,不再浓烈,偶有稀疏的蝈蝈啼叫将这秋夜渲染得有些寂寥。
没人向我通传,他就悄无声息的来了。
我暗暗吃惊,表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
琴声一停,周遭就静了下来,凉亭只有我跟他,其他人不在的。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我转手在琴弦上继续流转。
我:“你来坐什么?”语气淡淡。
齐烨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顿了顿:“你还从未给我弹过一首曲子。”
“你从未让我弹给你听!”我是没有那个自信在耳闻百乐的齐烨跟前献丑。说话时,我却有些赌气,话落我才察觉。
其实从冷战开始,他也曾来找过我几次,可门口的太监都被我下了死令——不让他进来……这一来二去的,齐烨许是也恼了,一连几个月都再没来过……我都快要以为这就是我跟齐烨最后的结果了,直到今日他却来了……
我心里快要熄灭的小火星又复燃了一点点……
齐烨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出了声:“都这么久了,你也该消消气了,你也该踏出你的宫门,出来透透气了吧。”
我沉默着,手下拨错了好几个音。
“齐渊从边关给你送了封信。”
我诧异寻声而望,看见了齐烨手中的信,又忍不住打量起了齐烨。
他又瘦了,面容有些憔悴,也不知道他又熬了多少个夜。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十分心疼,他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更恨自己自私,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跟齐烨冷战了好几个月!
“发什么愣,接着看看。”齐烨和颜悦色道。
我伸出有些抖的手接过信,迅速打开,扯出一张叠着的宣纸。
齐渊:儿臣康健,母后勿念,待儿臣归来。
宣纸上面只写了简单的一句话,我却激动得双眼一热。
一旁的齐烨起了身,夺过我手上的宣纸,目光一扫。
“就这么一句话竟能让你红了眼睛,还真是母子情深。”齐烨凉凉道。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替齐渊不平,“你身为他的亲哥哥,怎么能忍心让他去吃苦,吃苦就算了,你还不让他回来!?”齐烨对齐渊十分严厉,我替齐渊委屈。齐渊都去边关那么久了,也没回来过。
齐烨:“朕当年年龄比他还小,被父皇送去打仗,还不是过来了!”
“所以,你就要这样对待你的亲弟弟,是吗?”我问。
齐烨皱眉,抿唇,桃花眼一眯:“岳明落,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我被他盯得心头一跳,却依旧不肯低头:“底线?原来,皇上还对我设下了最后防线,那我是不是就应该低头呢!”心里又冒起了火,刚才还打算跟齐烨和颜悦色的,这时候早已把刚才的念头抛道九霄云外!
齐烨长舒了口气:“好了,是我不好,咱们别再吵了,即便是你没有感觉,也请你装一装,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齐烨说完,将我搂近抱在怀里。
我听得耳边一声长长叹息,心里一阵失落,他还是不肯相信我。
我叹了口气,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退了一步。
“你让齐渊回来吧,他去年遇上偷袭挨了一刀……”哪怕是回来几个月也好。
齐烨:“若挨了一刀的是朕,你可会心疼?”
我正要点头,他却忽然扯着他的上衣。
“你干什么?!”我慌张道。
齐烨将自己的上衣全部敞开,我下意识蒙住眼睛。
一只有力的手把我眼皮上的手扯开。
“把眼睛睁开。”
我听了命令,一鼓作气,睁大了眼睛。
明晃晃的灯笼下,我看到他上半身腱子肉上满是伤痕,不禁暗暗心惊。
我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那得多疼?
“看清楚了,我受过的伤可不比他少!”齐烨居然一边说着,一边还拉着我跟前凑。
我反抗转身,身后又是一道力扯了我。
我没防备地随着力道一仰,倒在了他身上。
齐烨抱着我紧了紧。
“若是朕早些认识你该多好。”
心底有一股温热流过,我眨了眨眼,身后,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
我是喜欢他的,可让我说出什么情话来,这委实需要莫大的勇气啊!他这告白好生隐晦,那我该说些什么呢?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夜里凉。”话落,我就后悔了,我应该说一些委婉的告白话来的……
身后的人又静了几秒。
蓦地,他迅速寻上了我的唇。
这一次,没有霸道和强势,他吻得极小心,很轻,细细的品味着;他吻得很专注,垂着眼睑,我能看到他那浓密的睫毛。
之后他又轻轻地放开了我。
我的娘哎,齐烨的衣服还敞开的,由此可见刚才的画面实在是……于是,待齐烨放开我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句话,我捂脸就嚎叫一声,一溜烟跑了。
留齐烨一人在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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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烨看着一溜烟跑走的人,眼里的落寞终是不想再藏着了。
小顺子听见了动静,见我走了,便匆匆到了齐烨跟前,见齐烨的衣服敞开着,双眼瞪得溜圆,望着我不见的方向,嘴里是止不住的结巴:“皇上,你怎么你的衣服!哎哟!”
说着,他赶紧替齐烨整理衣服,而齐烨也任由小顺子整理,但目光一直望着我消失的地方。
“你还是不肯接受朕吗?”声音混沌。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随风而散。
“什么?”小顺子听到皇上咕哝了一句,却没听清,便脱口问道。
齐烨:“小顺子,咱们回去。”
小顺子:“喳,皇上,咱们这就回寝殿。”其实小顺子很想知道,皇上和太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但他见皇上脸色不太好,便不敢问。
“不,去御书房。”齐烨的嗓音回归了一丝清明。
“啊?可是现在已经亥时了,皇上!?”小顺子很是担心皇上龙体,昨日皇上只睡了两个时辰。
齐烨:“还有一堆事正等着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