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舅舅,我要是嫁给土匪呢?”阿茹娜索性把那个脓包挑破了,这事儿总是都要挑明的。她打算跟舅舅把这事说说。既然舅舅把话挑开了,大家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要先过舅舅这一关。他知道舅舅不好取,但是阿茹娜就硬着头皮放马过去,她要来第一回合
“按理说阿茹娜,你嫁给谁舅舅管不着,但是你要嫁给一个土匪,我可就管一管了,你嫁给一个土匪,这绝对不行,我们家是个清白人家,跟土匪扯不上关系,你要是跟土匪搞到一起,那就不清不白了。”
舅舅也把自己的观点表明了,舅舅就是不同意。舅舅的一个狠招,就把阿茹娜打回来了。老头儿一根筋,不会转弯。土匪二字,成为他听不得的字眼。舅舅明显是挑明了自己的观点,跟妈妈一个样。老头儿很倔,他死活要在土匪问题上做做文章了。
第一个回合,因为舅舅作为长辈,说话有分量,阿茹娜输了。
舅舅拿出舅舅的样子,舅舅不是外人,是妈妈的亲兄弟。舅舅能代替妈妈说话,这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何况妈妈又不在跟前,舅舅就管该管的事儿。这就是舅舅该管的事儿。
“我现在妈妈不在跟前,从小就没有爸爸,像个冬天里的沙棘,居无定所,连找个人家都这么难,我的命太苦了。”
阿茹娜说着哽咽了,装出一副可怜相。阿如娜想用感情打动舅舅,拿下舅舅。舅舅是个好人,也很负责,可就是太倔,他想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阿茹娜企图用哭闹的办法轻取舅舅。
可是阿茹娜想错了,舅舅真是有英雄气概,只让步了一小步。原则问题上,绝对不能让步。小孩子不懂事,不能由着她。作为舅舅,得拿出舅舅的架势来。
“你不跟土匪搞到一起,能有今天吗?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成天让治安队追击。舅舅是为你好,母亲不在跟前,你不是还有舅舅吗?听你舅舅的,准没错,有句话怎么说了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阿茹娜这么一哭,浇灭点舅舅心头的火气,舅舅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舅舅软下来了。毕竟舅舅是阿茹娜的亲舅舅,舅舅是是爱自己侄女的。
但是,舅舅也打出感情牌,想用感情把阿茹娜的想法推倒。哼,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不听我的,你就要吃亏。这两人在暗中互相较劲。舅舅想感化眼前这个执拗的外甥女。
草原上的人毕竟注重感情,毕竟注重亲戚关系。两人都知道这些,而且都用上了感情,妄图用感情感化对方。
阿茹娜如法炮制,反唇相讥。阿茹娜见过的世面不少了,舅舅的想法是错误的,必须让舅舅意识到,土匪里也有好人,刘龙就是个好人,她嫁给土匪没什么不对的,她嫁给土匪不容置疑。
“舅舅要是为我着想,就要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舅舅这么个亲人了,我没有什么了。”
阿茹娜退守最后的防线。她施一个狠招,以退为进,以自己的命运相要挟,来要挟二舅。这是打击老人们最后的办法了。
“睡觉。”舅舅一看自己要输了,就立即高挂免战牌,要睡觉了,不跟你理论了,舅舅翻过身去睡着了,阿茹娜也要跟着睡去.。
可阿茹娜睡不着,看来舅舅对土匪有偏见,嫌刘龙过去当过土匪,认为土匪都是打家劫舍的坏人,不让外甥女嫁给土匪,转不过这个弯。看来这个弯很难拐过去。
人的想法很难改变。特别是老人的想法,一经形成,一成不变。对土匪的看法只是老人的糊涂想法,是个老脑筋,在闭着眼睛说瞎话,别的什么一概不管,任凭阿茹娜怎么解释,舅舅坚若磐石,毫不动摇。他说这是为阿茹娜好。
在阿茹娜看来,他不是为阿茹娜好,他是阿茹娜的绊脚石。
舅舅成了他的第一个拦路石。攻破舅舅这个堡垒势在必行。
阿茹娜犯难了。她不想太刺激老人,因为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再说以后的生活还得靠舅舅。一定要好好向舅舅解释,争取双方皆大欢喜,阿茹娜想道。阿茹娜还是那个想法,潜移默化地想把舅舅改造过来。一举把舅舅拿下。
因为睡不着,阿茹娜索性上外面溜达一圈,这才有了与刘龙的谈话。阿茹娜犯难了,舅舅看不上刘龙,刘龙就没法在这儿呆。听了刘龙的想法,见到刘龙的担忧,更是坚定了阿茹娜的这个想法,说服舅舅成为阿茹娜的当务之急。
舅舅这个堡垒必须攻破。
第二天,阿茹娜发现舅舅坐在草堆旁搓着个绳子,身后是堆得很高的大草堆。阿茹娜走过去,坐到舅舅身旁。她想再跟舅舅谈谈。
“舅舅,搓绳子干嘛呀?”阿茹娜想起话头,主动上前问舅舅。阿茹娜有意主动引出话题。
“阿茹娜呀,这过日子也是个学问呐,你要是心明眼亮,日子就过得舒坦。你要是眼睛心思都不赶趟,你就抓瞎。”
舅舅真厉害,处处都能找出自己的理由,舅舅是在拿话点化阿茹娜,舅舅真能找机会。阿茹娜这么个明白人,当然知道了。阿茹娜在想着回敬舅舅的话。她给舅舅递过搓绳子用的麻子。这一场战斗继续下去。
“舅舅,人这个东西也像这绳子,刚才还不是绳子,现在经你这么一弄,它就变成了绳子,人也是一样,也是变化的。”
舅舅听出来了,阿茹娜也在借事说事,借题发挥,这丫头是在点化他。岂有此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我还想点化你呢。你倒来点化我,岂有此理。一场口水战由此开始。当然,他们都是话里有话,不直接说。
舅舅一生气,就扔过来冷冷的话:“再变化,黑是黑,白是白,黑是变不了白的,再变化,他一个土匪也能变好人?你就这么想吧,土匪就是土匪,这辈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舅舅还是抓他那个理不放,说得铿锵有力,想继续顽固到底。你阿茹娜休想改变我的观点,你休想。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两人还是难解难分,一时难分胜负。
阿茹娜也暗自生气,这个老头怎么这样倔呢,油盐不吃,水泼不进,真是个老顽固,真是没办法。阿茹娜只得拿自己制作比喻:
“按舅舅的意思,那我也当过土匪呢,你也别要我这个外甥女了呗。”
舅舅一听,把手里的绳子扔在地上,生气地大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啊,你跟他一样吗?你和你妈一样,你本来是良民,不是土匪。再说了你是我唯一的外甥女,而且是舅舅是你的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要你,天理不容。”
舅舅显然是生气了,阿茹娜说的什么话!舅舅一生气胡子就一抖一抖的,舅舅显然是生气了。阿茹娜一看舅舅的样子,说话也软了下来。她不想惹舅舅生气,舅舅岁数这么大,舅舅一生气,就气大伤身,何必呢?
“舅舅你也别生气,我不是存心想气你,我只是心里有想法,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看不起刘龙呢?”阿茹娜把观点亮出来。她说出心里话,替刘龙打抱不平。
舅舅搓绳子的手停了下来,吐了口痰,大声说道:“我不能把外甥女嫁给一个土匪。”他的理由很充分。他说得理直气壮,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替阿茹娜把关。看来舅舅意志很坚定,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真是隔墙有耳,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刘龙就在草垛的那一边坐着休息,他们两人的话刘龙都听见了。刘龙听明白了,舅舅是嫌弃他当过土匪,不想让阿茹娜嫁给他刘龙。这是有理说不清啊。
刘龙闭着眼睛,心灰意冷,看来舅舅家没法呆了,阿茹娜娶不上了,他是嫌我当过土匪,人要是有污点,不容易洗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