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老话说得好。人到了关键时刻,总会有办法。阿茹娜和刘龙失败后无处可去,虽然活下来了,但他们人生地不熟,找不到落脚之处,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感觉生存无望,几近绝境。
两人几乎就成了孤魂野鬼,无人收留。阿茹娜偏偏这时候,打开从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想起自己有个二舅,就在附近。突如其来的一个闪念救了她。尽管多年没来往,但那总归是亲人。血浓于水。
这对于陷入绝境的他们,是个绝好的消息。这是生存的佳音。
而且二舅应该离此地不远,可以投奔他。这个想法如在他们面点燃了一盏灯,彻底改变了他们落魄的窘境。
这个念头使他们的心头燃起希望。陷入困境的她和刘龙心生动力,便大胆地走出来,来到阿茹娜的二舅那里,投靠二舅。懂得事理的二舅果然展开双臂,收留了他们。
还是活在人间好。阿茹娜吃完舅舅家的饭想到。
阿茹娜和刘龙吃饱喝足,身上才有力气,才知道人间的温暖。才有重返人间的感觉。还是活在人间好。舅舅毕竟是舅舅,跟别人不一样,情感的纽带维系着呢,阿茹娜的心头充满对舅舅的感激之情。
二舅真是集情爱和疼爱于一身的长者,他使阿茹娜和刘龙尝到了人间的温暖。
但是,舅舅发现,阿茹娜跟那个男的绝非寻常之辈。他们在一起突然出手,竟然把已经发现他们的治安队的人一把置于死地,杀了他,并把尸体埋在后院。他们的这一切所作所为,使舅舅和舅妈吓得魂魄出窍,神色大变。
只有自己什么也不懂的小儿子桑杰,对他们特别热情,帮他们完成他们一般系列不堪入目的过程。他们俩的动作很麻利,他们的胆子也很大,由此舅舅看出,阿茹娜他们两人绝不是普通的人,他们有相当的背景。
舅舅由此怀疑起他们两人。
尤其让舅舅感到困惑的是,他们干完这一切很自然,很平静。毕竟杀了个人啊,并且把尸体埋了,这在普通人,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可是他们却表现出出奇的平静,脸上不起波澜,就像没事似的。这不得不引起舅舅的关切。这太使人惊奇了。
二舅觉得外甥女他们两人非等闲之辈,他们在干着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落难的阿茹娜和刘龙极希望二舅能够收留自己。但是舅舅最终能否收留他们,还是个大大的问号,阿茹娜和刘龙心里没底。舅舅也不置可否,没点头。在阿茹娜看来,是个大的问号。
其实,舅舅从心里不想收留他们,免得让他们打乱自己平静的生活。免得自己受他们的牵连。他们的行为举止,太出格了,太让人费解了。舅舅不想留守他们。舅舅就差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舅舅在心思,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
阿茹娜他们的处境依然飘忽不定。
但是,阿茹娜无意间提起她的妈妈,引起想自己姐姐的舅舅的心理共鸣。毕竟舅舅和妈妈是亲兄弟。阿茹娜是舅舅姐姐的孩子,有一个情感的纽带,在维系着他们。况且阿如娜的处境,也得到舅舅深深的同情。二舅毕竟是阿茹娜的亲舅舅。
阿茹娜歪打正着。她用感情牌用的很妙。
舅舅的一切疑问也就烟消云散。舅舅态度发生极大的转变,舅舅就打消撵走他们的念头,还是收留了他们。
阿茹娜使舅舅改变了想法。
毕竟血浓于水,何况是亲戚。舅舅还是自己的舅舅。阿茹娜一说自己,二舅一家就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使他们稍稍安定了沮丧灰蒙的心。入夜,阿茹娜睡在舅舅的身边,阿茹娜跟舅舅唠了很多。
“阿茹娜,你跟舅舅说实话,你跟那个刘龙是什么关系?”他们刚刚躺下,二舅就这么问。舅舅感到奇怪的是,怎么阿茹娜的身后还跟着个男人,而且看他们的情形,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这是个舅舅想知道的问题。
作为阿如娜的二舅,有责任知道这些,二舅的家不是随便谁都进的。作为二舅,有权利知道这些。看来舅舅对刘龙很介意。
二舅从心里关心自己的外甥女。
在舅舅看来,阿茹娜这姑娘长大了,摸样变了,脱去小时候的稚气。但是,阿茹娜穿戴不整,而且后面还跟来个男人,这就引起舅舅的疑惑了。而且舅舅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舅舅的心头就漂浮着很多的疑问。舅舅才这样问。
舅舅有舅舅的疑惑,舅舅有舅舅的视角,舅舅有舅舅的问题。
不过,在阿茹娜看来,舅舅问得太直接了。直接得让人难以接受,但阿茹娜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们毕竟来投奔舅舅,也因为舅舅是很近的人。
阿茹娜知道,现在,妈妈不在跟前,大舅也不在跟前,在这个世上,在这里,二舅是最亲的人了,只有舅舅才这样问。他这样问也在于情于理。这是亲人的问法,只有亲人才这么单刀直入地问。不过,舅舅的这种很直接问法,让阿茹娜觉得很难接受。二舅还是把阿茹娜当作小孩子。
阿茹娜清楚地记得,上次二舅只身去看妈妈,阿茹娜那时候很小。就缠着舅舅要骑他的马。舅舅无奈就带着阿茹娜,一起在草原上奔驰。他们跑了很远的路,舅舅都出汗了。舅舅那时候年轻,现在可能就不行了。
但是,舅舅还是那样执着,几近顽固。
阿茹娜还记得,上次舅舅去看妈妈,妈妈发现,舅舅穿的蒙古袍坏了。妈妈就让舅舅脱下来,妈妈就带上她的老花镜,给舅舅缝起来。舅舅坐在妈妈身边,跟妈妈唠起来。那个热乎场面,她永远也忘不了。
舅舅和妈妈的关系还是那样没有距离。
“就是普通的关系呗,原先他是我们的领导,这样说吧,他是我的领导,我们是上下级关系。”
阿茹娜对舅舅解释着。但是,谁都听得出来,阿茹娜的回答不全面,或者不准确。舅舅也听出来,这丫头在对舅舅打马虎眼。一男一女在一起走,怎么是普通关系?舅舅的疑问,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因为他是舅舅,所以才这么关心。
“你们一男一女走在一起,那是普通关系?再说那个人的身手不像是普通人。我看出来了,你是特别关心他,你们不像是普通关系。”舅舅说得更直接了。舅舅也不是看不出来,老人有老人的看法,又这么关心自己,阿茹娜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哼,他们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舅舅心里想道。阿如娜心里想,舅舅都看出来了。
“我听说你跟一个土匪走了,是不是他?草原上的消息传得快。”
“我的消息都传到你们这里来了?”
“你是咱们草原的名人,你的消息都传遍了,我还知道不少呢。”
阿茹娜想不到自己在草原上,有这样厉害的轰动效应。原先阿茹娜以为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民女,风吹草动,想不到消息走的这么远,走得这么快,草原的风,吹得就是快。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走千里。
草原上的风也是硬的。能传好消息,也传坏消息。
舅舅换了个问法,在步步逼近。这两人在暗地里互相角力,看谁说服谁。阿如那这才知道舅舅说话有一套,跟妈妈一样,舅舅不说就不说,一说就说根本。他们不愧是兄妹俩,一模一样。
他们的眼睛都很毒。
“是的,他是个土匪,不过他是个好人。”舅舅看得出来,阿茹娜在极力维护他,好像那个男的跟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共呼吸,同命运。这太让人不理解了。阿茹娜是草原上的美女,草原上好人有的是,怎么就跟一个土匪呢?舅舅就是不明白。你也太不靠谱了,几年不见,你变成这样。你变得跟土匪来往,还说土匪是好人。难道你好人与坏人都看不出来?
“土匪就是土匪,还好人,好人还叫土匪干什么?”在舅舅看来,这个问题太明显了,土匪就是土匪,好人就是好人,二者不能在一起相提并论。你作为我的外甥女,就不应该跟一个土匪走在一起。
阿茹娜认为舅舅说的不对,土匪里也有好人,就像普通百姓里面有好人和坏人一样。
可是,一听阿茹娜的话,舅舅一下子火气上来了,舅舅厉声劈头一阵训,声音提高了八度,把阿茹娜训懵了,连舅妈都醒了。舅舅真是火爆脾气,一点就着。阿茹娜知道,正因为舅舅在乎阿茹娜,他才这样不近情理。阿茹娜心里不但记恨,反而感到亲切。
“小声点,跟孩子说话还那么有气,真是个老糊涂。”舅妈都被吵醒了,舅妈嘟囔着,翻身继续睡去。这两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真是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