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司命簿上竟没有关于她出现以前的只言片语……”君临握着薄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现出青白,两条好看的墨眉紧皱。
“你这簿子确定没有记漏了什么?”
“回天君,千百年来,小仙任司命一职,从未出过纰漏。”那女子说得极为笃定。
这就怪了。但若要说月满所言是正确的,他置身于一部小说,他绝对不信。
“君临,你何必要纠结于这种问题?这对你的生活可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月满叹了一声。直视那金色椅子上的人。
“回答朕,你编造这样一个故事哄朕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没有必要哄你。”月满随意地笑了笑,眼神迷离。
“你信不信……朕把你跺了喂狗!”
“就算如此,我也说的是实情。”
君临冷笑两声,满身怒气,帝王的威严。他是天君。
但是她不怕。她只是很累。这世上唯一可以无条件相信她,爱护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住在医院等待一颗心脏的时候,又是希望又是绝望,那时的她多想活下来。可自从他把自己的心脏给她以后,她反而像失了心一样,觉得活着和死掉没什么分别。
既然活着已经找不到他,那么死亡也是一种快慰。君临,能死在和他一般模样的人手里,也无憾了。
月满闭上了迷离而空洞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
君临看到她的笑容,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那张普通的脸竟然有了凄美的意味。
她在想什么?以为朕真的会把她杀了喂狗?
“能给我一壶酒么?不用什么好酒,度数高的就行。”月满闭着眼睛站起来,白色的连衣裙长及脚踝,长长的头发垂在腰际。闭着眼睛朝君临的方向走了几步,浅笑道。
外表,多么干净的一个女孩。
君临突然很愤怒,很讨厌她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不应该这样的。
“蒋若桓若是知道你这样作贱他的心脏,一定不会高兴的!”
“给我酒。”她重复了一遍,背对着君临,看不清表情。
“来人!给她酒。”君临咬牙切齿地命令。
“谢谢。”她轻声道。
很多酒。很多酒。
她拿起一罐开始大口吞咽,酒水顺着她的衣领湿了她的衣服。细瘦的胳膊勉强能举得动那个大酒罐。
“咳咳……”她呛住了,却只咳了两声,就继续往小身体里灌。
“够了!”君临沉着脸怒喝,“给朕停下。”
估计是胃已经撑满了,她倒是真的停了下来。跌在地上,浑身湿淋淋得就像洗了澡似的,头发上都在淌着酒,脸上湿乎乎的,不知道是酒还是眼泪。
他倒愿意相信是泪。但他潜意识里又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有眼泪的。
一阵无言。君临盯着她,脸色阴郁。
“我……好像醉了。”她呆呆地看着某一处,忽然迷离一笑,随意地用手擦了下脸,“不然……嗝……我怎么能见到你……若桓……”她摇摇晃晃地向脸色铁青的君临走去。
“若桓……嗝……”她脸颊酡红,竟然染上了些许媚色。
“不对!”就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停住了,“你不是若桓……你是那个君临……”
“酒品这么差还敢喝那么多酒!”君临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讨厌的君临……就算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嗝……还是没有若桓帅……”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不如谁的!
“月!满!你活的不耐烦了!”
“嗝……活在没有若桓的……嗝……世界里……还不如死了……”月满痴痴地看着他笑,“你要陪我……嗝……一起死吗……嗝……”说完还伸手要拉他的袖子,憨态可掬。
君临怒不可遏地甩了袖子。瞪着她。
月满歪着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笑得一脸天真,歪着头的模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用痴痴的语调劝导他,“若桓他可好了……嗝……”一边还把手指塞进了嘴巴里。
“你信不信朕把你送下去陪他!”
“真的?”月满眼睛亮了,“那现在就送吧?”
君临看着她的模样,突然觉得心好累。
真是个疯子!
“来人,”君临挥挥手,拂开她拽着他袖子的手,“把她给我带下去!”
“你要带我去见他了?”月满一脸迷离痴醉的笑,“你真好……嗝。”
酒醒之后,月满惊异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致巨大的床上,安神的龙延香环绕在鼻尖,明黄的被子散发着酒香。
让她更加诧异的是她旁边躺着的人,一张俊美如画,她无比熟悉的脸。他的墨发随意地铺着,像最上好的丝绸。丝绸上的那张脸在黑色的对此下更加醒目,俊美无俦。他睡得很香。睡着的时候和若桓一般无二,都安静得像个孩子,看不出叱诧风云的模样,甚至让人疼惜。
月满不由失神。她太想念若桓了。
揉揉额头,昨天这是怎么了?
她喝了很多酒,然后呢?她酒品很好的,或许她直接倒在大殿上睡着了吧。
乱糟糟的记忆汹涌而来,她是不是把君临当成若桓了?她似乎想起自己抱着君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了……
不知道君临什么时候醒来的,精致的脸睁开眼睛的刹那足以让河山失色,日月无光。
在看到月满的时候,他皱了眉。
“你……”
“昨天……”
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同样清润好听,像世间最美的和音。
又是一阵沉默。
“昨天的事,很抱歉,是我失态了。”月满先缓缓说道,没有什么窘迫,她的迷离空洞又回来了,对一切都不在意。他很想知道,她的心里若还有什么在意的,那会是什么?
“这是一句抱歉就完了的?”君临没有起身,把胳膊也收回了被子里,一脸控诉与怒意。
“那你杀了我吧。”
“做梦!”她昨天一会闹着要去找什么若桓,一会又抱着他一边哭一边说若桓我好想你。他第一次反感自己这副长相,无意识地相信了一些她的话。
至少那个若桓是存在的。可是司命簿上没有记载,他到哪里找那个什么若桓。
他是君临!他是君临!不是什么蒋若桓!
他莫名地讨厌这个女人,她想死?他偏偏不让。
“那你要怎样?”月满迷离地笑,无所谓地问着,也躺着没有起来,只是微微转了头去看他。两个人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虽然外表并不般配。
“你说朕生活的世界是你写的一部小说?”
“嗯。”
“那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可知道?”
“理论上,我知道。”
“哦?”
“很快,你会迎娶战神白浩歌。”
“朕娶她?”君临嗤笑一声,“你可真会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