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跳一跳的身影,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不能博了她的面子,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的目光贪婪地吮吸着街道两旁的招聘启事。从科技街出来的时候,天忽然下起了雨来,过雨,樱花有些纳闷,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撒!三三两两避雨的人群四散里跑开,踌躇间安明飞快地撑开衣服前襟,眨眼功夫就将樱花揽了进来,又飞快地穿过雨帘,躲在广告牌下面。
“这鬼天气,大晴天的就在下雨。”
“我自认很带财,能给人带来好运气,我们几个同学啊都是我带着她们当天就找到工作的。”樱花岔开话题给安明打气,见安明不语又说“你白天要上课,只晚上做一份兼职,这样的工作应该不是很难找!”
“应该吧……可能不是很难找!”他无可奈何的安慰她,本来想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希望,话到嘴边又打折了。这样的天气,她一个女孩子陪着他忙他的事情全凭热情了。
三
站在椅子上还是够不到灯管的位置,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想他一米七八的个头,此处也只有兴叹的份。无奈,最后她把着自行车的车架子,他颤颤巍巍地耸立在车后座上,一个趔趄,身子就前倾过来,拍着翅膀,趑趄三秒钟的功夫还是倒了下去,一下子扑在樱花的身上,两个人都跌倒在沙发里。车子也随之倒下来压在安明的屁股上。
涨红了脸,气氛忽然微妙的让他连呼吸一下都不敢,低头见她温婉的眼神,在毫厘之间,估计她会不会也这样?终究还是狠了下去,左摇右晃了一番得以脱身。
“是什么呀?”他在找话,佯装好奇地端详着硕大的礼品袋掩饰刚才的尴尬。
“哦——那个撒,就那个——哎呀你自己打开看呗!”怕,拒收!她期期艾艾。这之前,他确实已经多次拒绝了她创造的机会再来表示感谢的N多馈赠。见他已打开外层包装,又接了上来:“就是上次我们看的那套西服,我觉得吧你穿上还挺洋气的!这……上课可以穿,上班可以穿,聚会也可以穿,又不占用地方!”她搬出了一大堆理由希望他不要那么决绝。
那多贵的!简直就是浪费,五百八买一套衣服。但见她弱弱的眼神,终究是狠不下去了。“这个月的生活费都花光了吧,是不是肚子饿的时候又要只喝开水了?”
喝不喝开水,那是我的事,我也乐意喝,减肥呢!她却松了一口气,好像并不纠缠于这个问题。
“安明,我们朋友过生日,去千百度K歌,生日Party要搞情侣派对,她们要我把你也叫上,人多些热闹些。”她小心翼翼地借她们的名义发出了邀请。
我们是情侣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至少目前还不能说服自己接受那样的称谓。如果是很好的朋友的话,如果是以很好的朋友的名义来进行的话,也会有可能欣然起行,可在安明心目中男女之间是否真有友情可言还值得商榷。
“我们要考试了,我还得抓紧复习,我还要上班挣钱,紧张地很,我就不去了,下次吧!”
“那好吧!”她倔强地说。
转身的瞬间,悄然在她口袋里揣了一叠钱进去,没来得及数,他口袋里的钱都给了她,想那总有八九百吧!不能让她饿肚子的时候只能干喝开水。
她还是那样一跳一跳的身影,左右小幅度地摇摆着双手。没有看见她的表情,想那肯定是难过的!他的胸口开始隐隐发痛,不知道那叫不叫难受的惩罚。
那天以后,他有好长时间没正面见到过她了,有时走在路上,有一点不习惯,他会忽然想人群中是否有她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看就看吧,也许想多了,还是假装没有被看见。
四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满天都是绚烂的烟花,一层,一层,缀满黄河两岸。
“好久不见”樱花扮作轻松地口气。
“啊!”不期然的偶遇,总像是设定好的。
“跟你说一声再见,学校放假,明天回家,我家挺远的,在祖国的边疆。我走了,拜!”淡定的语气好像是在跟她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在打招呼,或许她忘了她们是一个地方的,也或许……她冲他使劲地摇着手,擦——肩——而——过——迅疾而又细微的敏感随着她匆忙的触碰,匆忙一闪而过。他讪讪地罢了手,这样的匆忙让他慌乱。
“嗯。”他沉吟着,不知说些什么好。他在期待什么吗?
明显放缓了脚步,她也在期待什么?
安明,腼腆的家伙,连点正视现实的勇气都没有。你是喜欢我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告诉你,我是不会放手的,我至少给你一点、两点、三四点的时间,给你一点成熟的时间,证明若干年后你会发现你也是爱我的……这个期限不会太长,两三年后我就会回来找你的……
“那就明年再见”她或许没有听到,看着她回首再次向他挥手,转身,混在人群里,消失在树影里。心里泛泛的酸楚,眼角有一些潮湿,早已辩不清楚了她行走的方向,想追上去,脚底下又沉甸甸的,挪不开步子。
杨柳吐绿,嫩嫩的叶芽一天比一天圆润;粉桃纳蕊,直到脆生生的小骨朵上冒出几瓣花来。和煦的阳光一再温暖着人们的视线,就连轻轻的风都吹来新的气息。可是好多天过去了,好像一直没见到樱花的影子。
那条路他经常走,现在却是常故意走走,午后或黄昏。还有他不经常去的水塘边、丘陵地带、图书馆,他想在来来往往的人之中不期然的遇见,可是没有他想见的那个她。
这一天,他都在找一个不露痕迹的理由想去见见她,可是能说出口的理由都发现企图心比较明显。
回赠?他忽然想到,她给他送了那么多东西,他都没有表示过。送什么啊?女孩子喜欢什么啊?巧克力、玫瑰、布娃娃好像都不怎么理想!绞尽脑汁,最后也才想到送个发卡吧!
逸夫馆,绕过去,在走两三百米的林荫小径,拐一个弯,穿过一条五十米的藤蔓走廊,不要理会保安的岗位,在围栏外便可站到她的窗下,听到他的呼喊,她肯定就会出来。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他甚至设计好了台词。
晚了。灯如旧,新人不识,去年人归何处?
其实,她已开赴千里之外的故都实习呢!所谓放假只不过是一个等价于毕业的托口,只有他后知后觉。
五
懵懂而一无所有的时候却唯一拥有爱情,当想拥有爱情的时候一切还是一无所有。三年来,他们还是保持着联系,安明也没再谈女朋友。碍于面子,他对外都称她是他的女朋友,只是他的心里还没底。
“现在都流行浪漫么,你应手捧一束鲜花,也小资一下!”
“初了要有绵绵情话以诉相思之苦外,还要有暧昧的肢体语言,比如拥抱,比如接吻,动作幅度要尽量大一点,女娃子就会强烈地感受到的那层讯息。”安明笑嘻嘻地听着,俗话说两岁隔一代,眼前的这些晚辈们,似乎都要比自己成熟。
“一束鲜花?要化好多钱,那是浪费,怎么能叫浪漫呢!”
“砌,不懂品味!那可是你女朋友耶!”同事们出谋划策,为他的终身大事布局细节,希望他也能合上时尚的节拍,不要误了良辰美景,毕竟豆蔻年华不复重来。
“就是啊,怎么能浪费呢?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了,何必再来多此一举。”笑,坏坏地笑。
“去,一边去,我给你说,我们可是很纯洁的,三年了我连她的手都没拉过!”一听这话,安明立马敛起了笑容,赶紧解释道,似乎想要表白什么!
“谁知道上!”
“谁会相信!你都二十八了,你不要告诉我们你没有那个过,你还是只童子鸡。”
戏谑的提醒,善意的嘲笑,安明没想到要后辈来指指点点,有一点难为情,又觉得枉过了那么多的桥。到头来什么都好像懂,在别人眼里又什么都好像不懂!
没拿鲜花,没有情话,接到樱花时只是傻呵呵地笑,那么多的假设成了摆设,到是樱花大方的过来拥住了他的脖子,掂着脚尖,在他脸上浅浅地吻了一口。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有些恍然又有些欣喜还有些不自然地闪躲,一回儿安静下来,顺从地揽过她的腰,她的怀里润润的,那种感觉他说不清。
有那么多的话么?一连数晚都聊到一点过后,然后他去敲开朋友的房门借宿。他向来自认是一个比较保守的男人,在没有经济基础之前,不想放纵自己的性情。寅吃卯粮是祸不是福,等再过一段时间,生活条件略加改善,并能保证给樱花一个幸福的未来时再跨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