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教!来人,掌嘴!”
来了两名宫女,看见我坚定的目光时,怔住了,颤颤巍巍地抓住了我,手无力地拍着我的脸,轻声道:“娘娘,得罪了……”
静妃气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气死本宫了,连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有你,替本宫执刑!”
她点了两名侍卫。
他们二人互相望了望,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被牵连了进来。对于执刑这些事,他们还是比较忌讳的,怕我日后归位,会找他们算账。
我笑了笑,意有所指:“我确实不是善男信女,谁欺我,我便会记在心上。只不过,你们放心吧,就算我日后翻身,我也不会找不相关的人。是谁,我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众妃本都是幸灾乐祸,却在收到我一人一人扫去的视线时怔了怔,立刻收起了笑容。
两名侍卫竟有些抱歉地看着我,不忍地提起了他的手。
啪……
大殿之上,静如午夜,只听得见清脆的声调回响上空。
侍卫不比宫女,力度显然大了许多,每一下都触动了我的心弦。众妃中,有一些已不忍地别过头,不敢直视我的脸。
痛吗?亦或是不痛?不,不是不痛,是心早已痛得麻木了。心若死,还有何可惧,有何可痛。
我便就这样直直地立在众人的面前,不喊疼,不动换,倔强地直视静妃。
大殿之上,就一直呈现着这种诡异的气氛。
渐渐地,有人称病,有人假意累了,纷纷离席。
我唱起自己唱了许多年的歌,悠悠扬扬,断断续续,淅淅沥沥地如雨一般回荡在半空。
前世未了的眷恋。
谁能知觉。
今生的迷蒙。
谁懂离别。
花未落,曲已幻灭。
月未斜,人已消绝。
只愿这一辈无人牵绊。
只愿这一世风轻云淡……
两名侍卫时而投来怜悯的神色,几次欲言又止。
一人轻声道:“娘娘,您就哭出来吧,疼就喊一声,奴才们看着您这样,心里堵啊。”
“娘娘”二字喊得甚轻,怕被静妃听到。因我此时已是无名无份,他们本不该再喊我娘娘,只是除了这两字外,他们又不知该喊我什么。
谢过他的好意,我微微地摇了摇头。
另一人又道:“是啊娘娘,您就哭吧,兴许皇后娘娘看了会让奴才们罢手。”
我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不会……哭的……她越……想我屈服……我便越不……能……顺她的意……”
“您这是何苦啊……”
望着我坚决不移的眼神,他们只好又把话吞了下去。
突然,左边的侍卫的手停在了半空,转身冲静妃跪了下去:“皇后娘娘,奴才实在无法再打下去了,请皇后娘娘开恩……”
右边的侍卫也跟着跪了下去:“娘娘,就让奴才替她挨打吧,奴才实在是下不了手了啊……”
我心头猛地一震。
但他们的求饶无疑是给了静妃与众妃当头一棒,只听越加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你个颜慕,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迷惑了他们!你果真是厉害的狐媚子!怪不得能将皇上迷住,夺走了本属于本宫的后位!来人,把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猛地一震,扯着我生疼的双唇:“住手!此事……与他们……无……无关,皇后娘娘……又何必牵连……无辜……”
“无辜?你还敢跟本宫提无辜二字!本宫与你无怨无仇,你却毁我容颜,本宫又何其无辜!好,既然你想护着他们,本宫就越加不能如了你的愿!他们死了,你就一辈子愧疚去吧!来人,就地处决!”
二人一震,殊不知为我说了两句话就要因此丢脑袋。“皇后娘娘……”
侍卫队中又出来两人,眼神中显然有些挣扎。我明白,昔日本是一同处事,在这深宫中也算是兄弟,却要在此时听命杀了同仁,怎教人不为难?
可他们若不杀他们,他们也要跟着陪葬,后出来的两人对跪在地上的两人怆然道:“兄弟,对不住了。”
眼见他们二人的剑就要挥过去,我大喊一声:“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正当他们犹豫着时,我在众人瞪圆的眸子中跪了下去,卑躬屈膝:“求……皇后娘娘……饶了他们二人……一切处罚……都由颜慕一人……承担。”
静妃怔住,正欲说话时,又听大殿上响起一阵洪亮的笑声。我回过头,见其中一名侍卫仰着头止不住地笑。
他平了视线,眼中分明闪着点点荧光:“皇后娘娘,能让您屈膝为奴才求情,奴才今生也算是积了福了,奴才无牵无挂,不想再让娘娘为难,这就去了!”
我方能明白他有些悲壮的话,便见刀光一闪,一抹血飞溅,落了我一脸。
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像是被什么猛地刺痛了一般。我怔怔地摸着脸上的红点,缓缓启唇,喊了出来:“不……”
执刑的两名侍卫吓呆,手中的剑掉落。
另一名侍卫见了,效仿:“兄弟,等我。”
他竟抽过自己身上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不……不可以!
我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跌撞地跑到了他面前,半跪着身子猛地抓住了剑刃。本已愈合的伤口又破开,血像溪水一般流了下来。
受了多少委屈我都不想哭,可是看着面前的两名铮铮铁骨,心中却像是被灌满了醋般酸了起来,泪扑腾扑腾便落下。
我既是心痛又是愤怒地喊道:“我与你们非亲非故,谁要你们为我而死?我不允许!我不允许听到没有!谁都不要牵连进我的恩怨里!放手!”
“娘娘……”
“放手!”
他松开了手,瘫坐在地上,喃喃着:“娘娘……”
众妃未从呆滞中出来,又被吓呆了。我反手一提,将剑架在自己的肩上:“放……了……他。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娘娘!”
“颜慕!你敢威胁本宫!”
我抽动着手,在脖颈处划出一道殷红:“娘娘可以尽管试试,这是不是威胁……”
我说过,我很倔强,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纵使他们尖叫得如何响亮,我握着剑的手都没有松开的迹象。
侍卫颤着声说他知足了,让他为我而死吧。
我大怒:“我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怎可造这样的孽?就是想用下辈子来偿还,我也找不到你们啊。”
静妃说我的命还不足以威胁到她,有本事就真的自我了结了,以宽她心。
我说好,我颜慕其他本事没有,就是如今求死的心大。
我又将剑往下抽了几寸,然后听见了尖叫声和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