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对所有人道:“朕今日想不起可治她何罪。来人,先将淑妃送回锦绣宫禁足,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宫半步,亦不许任何人探访。”
时至三日之后,高公公到了锦绣宫,告诉我离殇一行人要去穆山狩猎,让我赶紧换一身行头。
低头一看,依如平常,有何不妥?
高公公道:“您如今是淑妃娘娘,去穆山的路途遥远,路经京城大街,到时百姓齐聚,您若是这样出去,可会被其他几位娘娘给比下去的呀。”
原来高公公的意思是想让我盛装。
我本不想改变什么,可忆起上次封后大典时的场景,便应了,回身问:“重逢,你可会既不失我本风又可以让我隐藏在人群里不被发现的梳妆?”
届时,我只着了一身不抢眼又不会太过普通的衣裳随高公公走向西华门。
只是我忘了,不管我把自己藏得有多好,离殇都会一眼将我认出。
他佯装心疼地向我走来,抚着我的脸道:“爱妃,朕错了,朕实在不该吃你和楠王的醋,将你禁足。三日不见,如隔九秋,你怎瘦了这般之多。”
心中一阵翻滚。离殇,你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
顿时,无数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他望向一旁一直盯着我们看的四哥哥:“楠王爷不必担心,朕这就罚他们。高公公,将这三日负责爱妃寝食的一干人等,全都处死!”
怔了一下,在高公公领旨前,抓住了他的手臂,轻声道:“戏做足了就够了,勿需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他回过头,看着我道:“与朕同坐銮舆,如何?”
“好。”我知道这是饶他们不死的必要条件,只好应下。至于静妃会不会将对我的恨意再上升一层,并不是现在能考虑的。
皇后虽坐凤辇,然淑妃却与帝君同坐銮驾,可想而知,一路上的议论一直没有停过。
“朕今日可准备了丰富的猎物。”
“是吗,那就预祝皇上收获多多了。”
“爱妃不想知道猎物是什么么?”
“臣妾不好杀生。”
“如此爱妃真可谓菩萨心肠。明知是被人陷害,却还是一人扛下私会的罪名,你可知你已犯了禁忌?”
我就知道他知晓一切。“那又如何?臣妾若不认罪,皇上便会放过四哥哥么?”
放大的脸骤然出现在我面前:“颜慕,你最好记住,你是我的妃子。就民间说法,你便是我离殇的妾,现在是,以后都是,不可对别的男子用如此亲热的称呼!你别以为这次是真的绕过了你,如若你再给我红杏出墙,不管是真是假……”
心忖他变脸之速果然快,揶揄着打断他的话:“皇上,您莫不是真的吃醋了吧?”
意识到失态,坐回了他自己的座位,威严道:“朕是天子,你红杏出墙,便意味着朕颜面不存。”
笑笑,不接话。
一路上与他唇枪舌战,不知不觉便到了穆山。所有人都立在銮舆前,恭迎圣驾。离殇出去,着地之后还不忘轻笑着伸手来扶我,其动作之柔,足以让众妃用眼神将我生吞活剥。
大臣们不知内情,纷纷笑道:“恭喜皇上。”
“喜从何来?”
“自淑妃娘娘进宫后,皇上变得越加亲民,实乃万民之福。”
将我一搂:“是么?那众爱卿可要好好谢谢爱妃了。”
他们当了真,还真的跪下:“臣等叩谢娘娘……”
头没由来地晃了一下,脚下踉跄。他手快地扶住了我,关爱问道:“怎么了?”
“没事。”赶忙离开他的怀,“兴许累了。”
“立刻扎篷让爱妃休息。”
过了一刻,他拿起弓箭扔给四哥哥,道:“楠王爷,跟朕比一比如何?看谁今日可狩得猎物给爱妃煲汤喝。”
他故意的!所有人都知道,四哥哥从没碰过任何攻击性器具。
我咻地一声起座:“皇上,不劳烦您和四王爷,要喝汤臣妾自己会动手。”
说罢,举起弓箭,对准动了动的草丛射去。
咻……
一声闷响,一声呻吟,中了。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我可以射得这般准。
“爱妃……不是不好杀生么?”
不答,坐下茗茶。
一名侍卫前去查看猎物,却惊叫:“死的是刺客!啊……”
那侍卫说着说着,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在了地上。蓦地,四周出现了许多身着夜行衣的刺客。
大家都慌了,如无头苍蝇般乱跑,而其中聪明的,则都跑到了离殇的身后。
“快护驾!”不知谁大喊一声,禁卫军立刻出现,护在我们前面。
“爱妃莫要惊慌,有朕在。”偏偏他无一丝惊讶,反而像是游山玩水般,尽是想笑的神色,意味深长地看向四哥哥那边。
我心道,你何时看到我慌张了?
云愁雨烟死死地护着四哥哥,将前来的刺客一一杀死。离殇耸耸肩道:“看来,小看那两名近卫了……该派一些一等一的高手才是。”
“什么?”我讶然,思索着他方才说的话,“那些刺客是你的人?你想干什么?快让他们停下!他们会伤到四哥哥的!”
“爱妃,别急。”他消遣道,“人不可貌相,你可别被他的假象所蒙骗。”
“你什么意思?”
“当年我被司马枫暗算,正是他暗中挡下了暗器。”
元宵夜那晚?
“那不可能,四哥哥他……”
嘴角浮现笑容:“沉迷女色?文武皆不行?游手好闲?听母之言?当我听到派出去的人带回来这些评价时,我不得不说,司马潇澈,你把自己藏得真是甚好。若不是那次元宵夜,恐怕连我都要被他瞒过去了。”
细细想来,那次他谁都不问,只问四哥哥姓甚名谁,难道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今日,他想用这招逼四哥哥出手?
“可是……”
“你想说他为何要这样做?呵,谁没有野心,恐怕,他窥视他司马祺的皇位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不可能!四哥哥他不会……”心中却有了一丝怀疑,难道四哥哥所说的“时机未到”就是指……
他打断了我的话:“颜慕,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我不妨告诉你,司马祺根本就不适合当帝君,他连身边的人是敌是友都无法辨认,恐怕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心中满是疑惑。
“意思就是,他连自己一只脚已踏入棺材都不知。窥视他皇位的,何止司马潇澈一个。”
一惊:“我父亲?可他不是已经……”
他轻笑:“颜风?你别开玩笑了,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他身后,自然还有黑手。”
父亲是在替别人办事?心中震了一下,安慰自己,对,一定是这样,父亲怎么会叛国呢,一定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才不得不言听计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