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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青春岁月的感伤爱情故事

记得那个周末后的第二天——星期天,一大早,我就打电话到薇的宿舍。接电话的自称是薇的上铺的姐妹,她泾渭分明地说,尽管我是学长,她还是要代薇骂我一通的。我拿着电话,默不作声地听着那个低年级的小女生把我数落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她累了,尽兴了,不好意思再训斥我了,我才开口道:“可以让薇来听电话吗?”话筒里传来了那个女生冷冷的声音:“薇不想再和你说话,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你知道吗,薇昨夜一夜没睡,她整整哭了一夜!”话音刚落,那个女生就不由分说地狠狠地挂断了电话。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单调的嘟嘟声……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时常打电话到薇的宿舍,她的室友总是斩钉截铁地说,她不在!也许,薇那时还在生我的气,正有意躲着我吧。我只能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道:“过一段日子就没事了。”

薇好像一下子就蒸发掉了似的。我忽然觉得偌大的一个校园空荡荡的,仅剩下我那个无依无靠的灵魂在飘荡。

后来,有一天,我碰巧听薇的一个亲密室友提起,薇病了,好象挺严重的,人也瘦了一大圈,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已经不再象从前那么活泼开朗了,眼神也暗淡无光。不知是感冒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听了那个女生的话,我心里很是焦急,便买了一大堆治各类病症的药和一大袋水果,准备亲自给薇送去。

我们那个年代,虽然还有几天就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但我们的学校还是比较比较保守的,女生宿舍是不允许男生进去的。于是,我只能提着两大袋东西,默默地在紫荆苑门外,等待薇的出现。

可是,我从大清早一直等到天黑,始终也不见薇的身影。我开始绝望了。

望着渐浓的暮色和冒着冰冷的冬雨依稀绽放的紫荆花,我感慨万端,长叹了一声,当即创作了一首名为《燕山亭·紫荆苑外》的词,并随口轻声念了出来:

“紫荆苑外,暮色未浓,霏霏雨共徘徊。初开花红,艳冷香融,芳心无人读懂。凋谢匆匆,更遇风雨无情吼。衰败。问苑内群芳,竟为谁开(红)?

思卿情凭谁送?那凄风,何曾圆我梦!天意捉弄,仅隔门洞,难见爱人芳容。心思挖穷,冷语伊人心不动。无用。举杯痛饮梦成空!”

话音刚落,猛然一抬头,我发现了那个曾经告知我关于薇的病情的女生正从外面往紫荆苑里走。

我就象溺水的人忽然间逮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么兴奋,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那个女生,托她帮我把东西带回去给薇。

那个女生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便接过我为薇准备的两大袋物品,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迈进了紫荆苑,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稍稍回到了原位……

转眼间,便到了二十世纪最后的一个平安夜,眼看着千禧年就要到来了。

在那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平安夜,我托人给薇送去一束红玫瑰,共九枝,代表我们的爱地久天长。那是我送给薇的第一束红玫瑰,没想到,竟也是最后一束。如果当时我愿意在她的窗下等她,唤着她的名字和翻唱肉麻的情歌,亲手把那束玫瑰花送给她,一定可以挽回她的芳心。

后来,我在一首名为《无赖》的小诗里写到:

“你把我从君子

变成无赖

道貌岸然的面具

被扯掉后

我露出了 无赖的嘴脸

不停地在你窗外

翻唱肉麻的情歌

活象一条摇尾的狗

乞求你的爱”

诗虽然是那样写,但我当时真的做不到,或许我只能算得上在情场上纸上谈兵的常败将军而已。我当时觉得那样做太没尊严了,便没有去实施。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我愿意做一万遍。可是时光不会倒流,一切也不可能再重来。那便决定了我和薇的最终决裂。

我独自一个人熬过了上世纪最后的一个圣诞节。我以为我还可以和薇和好如初,重拾旧梦,但结局并非如此。

直到本世纪初,也就是千禧年的第一个元旦前一天下午,我才找到了薇。我和薇在一个空旷的杂草地里发生了针锋相对的正面交锋。那时的我,如同刚用闪电战奇袭苏联并迅速占领苏联四分之三领土的德军主力,不幸遭遇俄国早到的寒冬,并无法接收到外援和补给,那便注定我失败的结局。而薇呢,就象刚遭遇过致命打击并四处躲避德军进攻的苏军主力,借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发动了具有转折性意义的反击。事实证明,薇对我的反击如同苏军对德军的反击性打击一样致命。那一次,我真的被薇彻底地击溃了。

那天,还没等我开口,薇便绝情地说出了那五个足以让我感到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的五个字:“我——们——分——手——吧。”薇的声音一字一顿,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字字都掷地有声,仿佛五个接连爆炸的原子弹,让我内心最深处残存的一切寄托和希望转眼间灰飞烟灭。

我本想为自己作最后的辩解,但薇接下来说的几句简短有力的话,却让平日里巧如簧的我顿时理屈词穷,呆立原地,手里的书稿散落了一地。

薇如同刚从冰窖里醒过来并重见天日的睡美人一样,用冰冷的语气对我说:“你,根本不懂得关心别人。而我呢,尽管很是善解人意,却也需要男朋友的慰藉。你,根本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让我们的爱情不打折。我们曾经的爱情,已经一折再折,都赶上路边的地摊货了,很快就要以清仓大甩卖的跳楼价抛售了!”

那几句话正中我的要害,如同锋利的鱼肠剑一样,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永远也拔不出来,至今仍时时隐隐作痛。

话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薇说的话句句在理,我真的没有做到全心全意地去爱她!我根本没付出过什么,而薇却把自己的爱全部付出了,那样不对等的爱,还谈什么我们的爱情不打折?

我彻底绝望了,如同刚被缴械的俘虏,一动也不敢动地注视着刚审判完战俘的战胜国的将领扬长而去,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从此,我和薇便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熟悉的陌生人?对,既熟悉,又陌生!就如同我曾经写过的那首名为《熟悉的陌生人》的小诗:

“一样的发式 一样的眉毛

一样的眼睛 一样的鼻子

一样的红唇 一样的身段

似乎一切 都与从前一样

为什么 你我如此陌生”

开始的时候,薇遇见我,总是尴尬得涨红了脸。而我呢,却只是坦然地一笑置之。其实,并非是我容易忘情,而是,因为薇有了新男友,而她那个新男友就是那天代替我陪她去市区逛街的男生!在潜意识里,我非常憎恨那个男生,有时甚至想象俄国大诗人普希金那样,和情敌决斗。哪怕我最终象大诗人那样战死,也是痛快的!他已经毁灭了我的灵魂,就不用再假惺惺地对我的肉体手下留情了。来吧,我们在空旷的野地里,决斗!

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我的冲动,让我克制住了自己。是啊!冲动是魔鬼,凡事都要克制自己的激动。薇已经不再爱我了,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错,并不在那个男生,只在我自己。是我自己,没有好好地把握好薇的心!让她失望地离我而去。薇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既然我无法让薇幸福,她当然可以选择别人了。我没有权利阻止薇追求自己的个人幸福。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就让她离去吧。原本,我是最幸福的,那就足够了,总不能永远独霸幸福吧?让那个男生也能拥有薇的爱,让他也能幸福。对,就应该那样,我要很有风度地把那份源自薇的幸福,布施给那个原本就一无所有的男生吧。

我绝非那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胸怀里满是阿Q的大度。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衷心祝福她们的。毕竟薇曾经是那么深爱过我,并给了我幸福的最初体验。

那是我读大二时,发生在一个青春年代的感伤故事了。那段爱情前后持续不到四个月,但经历了夏末、金秋、初冬。我的那段感情经历的确短暂,如同希特勒突袭波兰的闪电战迅速成功后,突袭苏联也迅速成功,不久,便急转直下,迅速失败了。经历了那段凄美恋情的我,却象守节的寡妇似的,抱紧了贞节牌坊,在余下的两年多大学生涯里,成了坚定的独身主义者,以示对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纪念。并非是我像丧失了生育能力的女人一样丧失了爱的能力,而是我自己希望在那段激情真正冷却后,再重新去寻找自己的爱人和幸福。如果我真的找到了,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去爱她,真真正正地做到,我们的爱情不打折。

在余下的将近三年的大学生活中.我过得异常的苦闷。原本我是好学上进的好学生,打算毕业后考研究生,来个硕博连读,再到博士后工作站工作,搞出个震惊中外的医学成果,成为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中国人。但那一切,都让薇的突然离去彻底地击得粉碎。我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已经对自己的专业完全丧失了兴趣。

每每看到薇和那个男生并肩打着那把蓝底绿花的伞,亲昵地漫步时,我的精神世界彻底地崩溃了。有时候,薇和我迎面走着并最终缓缓地擦肩而过时,我发现,她以前和我在一起时,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的活泼快乐的光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如同骷髅里发出可怕的带有死亡味道的绝望幽光。

是我,亲手杀死了薇的灵魂!每每看到那两道幽光,我的心都碎了,碎成了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六片……数也数不清。而且,那些相同的情形,我每天都要经历两三遍。也就是说,我的心,每天都要碎两三遍。我估计,不用到毕业,我的心就已经碎成了粉末状。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真的很想很想退学回家,彻底离开那个伤心地。但我想到了对我寄以厚望的父母,我不想让她们失望,至少也要熬到毕业,拿到毕业证和学士学位。

于是,余下的两年大学时光,对我是一种极度的煎熬。但奇怪的是,尽管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再用在学习上了,但我的成绩却出奇的好,年年都是二等奖学金,尤其是专业成绩,总能排在全级的前三名。或许,我的确是块学医的好材料。但那一切,丝毫也无法让我重新振作起来。除了考好每一次试,学好自己的专业,拿到每一个该拿的证外,我便不再热衷其他事情了,仿佛我的心已经死了。

在那段痛苦的大学时光,我的生命总是无法让阳光照射到,或许,我的生命本来就是一种阴生植物,一旦遭遇阳光,反而不习惯甚至不舒服了。

为了排解苦闷,我除了喜欢喝闷酒外,就喜欢一个人独自躺在黑暗的角落里听广播。

每当夜幕降临时,我总是早早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捕捉电波中好听的音乐。在动人的老歌声中,我时常忆起了薇那甜甜的微笑和全心全意的温存;我总记得她在漆黑的寒冷雨夜中等我的情景;我总记得我们在雨中漫步时雨点打湿了她的长发,还有她天天为生病的我送饭送药时的焦虑神情;我还记得我用手温暖她的小手时,挂在她脸上的温馨;还有她依偎在我身旁时,她身上那股令我心醉的少女幽香……往日的一幕幕,总能在歌声的伴奏下,在脑海里浮游,如幽灵般不可触摸。温柔早已不再,一切都成空,惟留下真实的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

除了喜欢听电波中的音乐,我还喜欢捕捉每一个怀念校园的情感故事。那些故事总能拨动我的心弦,让我不知不觉中进入故事里的角色,用心感受浪漫的爱情故事。恍惚间,我便是每个故事里的男主角,薇是女主角,所有的故事,都是我们相恋的再版。

就那样,我在颓废中耗费着自己的青葱岁月,生命总是得不到阳光的照射,处处都是阴暗的角落,时时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味道,我感觉到自己那颗破碎的心,早已发霉腐烂,在空气中飘散着血腥的臭味。有时候,我的内心会冒出一个扭曲的声音,强烈赞同同寝室一个同样颓废的兄弟的诅咒:地球为什么还不爆炸!我时常为自己那种荒诞的念头而自责。是啊,我失恋了,但地球不会因此而停止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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