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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酒鬼是怎样炼成的

我依旧沉沦于记忆中,痛并快乐着。与思绪一起运动着的,还有我的下肢,我一刻不停地在校园里游荡着……

我在母校里呆了几个小时,却依旧未及中午十二点,就这样回去了吗?我心有不甘,那到底要到哪里去呢?又是忽然间,心血来潮的我,想到了一个女人,何不来个与别人的老婆,一起回忆与爱无关的故事的亲密约会呢?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芩芩,近来好吗?”我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哟,我的大诗人,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我了。呵呵,真的很荣幸,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啊!呵呵。”话筒里传来了芩芩那性感又有磁性的声音,加上她那开朗的笑声,我总感觉她很像某个著名的电台主持人。

“我现在在禅城,刚从学校出来。”我声音依旧低沉。

“哦?太好了!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能移大驾来我这里作客吗?”芩芩在话筒里的声音依旧很动听,但怎么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喜悦。

“好。我马上就去你那。”我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了。其实,这不正中我下怀吗?我忽然感觉自己很“坏”。但话又说回来,我和芩芩自从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了,只是偶尔通过几次长途电话而已,我真的很想念她了。我只是知道她结婚了,还有一个挺可爱的女儿。

听到我爽快的答应声,芩芩自然是很高兴了。我们很快地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芩芩执意要开车来接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象王子酋,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忽然心动,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戴安道,便命手下的人准备了条船,往戴安道家驶去。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子酋到了戴安道的家门外。子酋刚要抬手拍门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色越发漆黑了,他才想起,那时已经三更天了,估计戴安道早已和家人一道拜会周公了。算了,天色已经很晚了,又特别冷,还是不要打搅安道和他的家人了。于是,子酋放下手,哈着热气轻声说道:“子酋来过。”话音刚落,子酋便转身上船冒着风雪沿路返回。

当然,我不会象子酋那样,轻易转身而去。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在约定的时间见到久违的芩芩。芩芩是我大学时最要好的同班女同学,她是最能读懂我心的红颜知己。芩芩尽管是个不喜欢文学的都市里讲求实际的时髦前卫的女孩,但她却能读懂我每一首诗里的灵魂。因此,我特别喜欢和她交往。同学们及朋友们都戏称她是我的“老相好”。我对大伙的话,从来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经过了许多周折,我终于见到了芩芩,她开着辆白色NISSON小轿车来接我。

我上了芩芩的车,才发现在车头座位上,有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大概两岁多一点,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酸奶和甜食,一点也不怕陌生人。小女孩的小嘴长得和芩芩的一模一样。她应该就是芩芩的女儿桐桐吧。

芩芩哄着桐桐,让她叫我哥哥好。

桐桐很听话地按照自己母亲的意思,问候了我。桐桐的声音很悦耳,只是吐字尚不清晰,我只能隐约听见“哥哥好”。

哥哥?我望着芩芩笑了。我有那么年轻吗?我一本正经地对桐桐说,应该叫叔叔……

芩芩一边熟练地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滔滔不绝地向我诉说她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芩芩,发现已经做了妈妈的她,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成熟了。芩芩依旧如大学时代那么自信开朗和有活力,穿着还是那么时髦与性感,真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两岁小孩子的母亲了。

又走了一段路,车子开进了禅城市中心的一家很别致的小饭店的停车场。芩芩打算在那家小饭店请我吃饭,给我“接风洗尘”,叙叙旧。

“你要喝点酒吗?诸如啤酒类的?”芩芩点好菜后,忽然微笑着问道。

“酒?啤酒?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酒?”我有点吃惊地问道。

“当然知道啦,我们系同级的女生,还有男生,谁不知道你这个大才子大诗人嗜酒如命啊。”芩芩俏皮地笑了笑。

“系里同级的女生?还有男生?”我更吃惊了。

“呵呵,你那夜因失恋而酗酒,闹得大家都在当天夜里就知道了。之后,还有许多男生女生都见过你经常在夜里借酒浇愁呢。”芩芩依旧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看来,我曾经是女生们关注的焦点啊,真是荣幸啊。可惜都是我的负面形象和绯闻啊。”我自我解嘲地笑着回应芩芩。

“那当然啦。谁叫你是我们学校的才子呢?呵呵,平时要注意点嘛。校园狗仔队是经常关注你这个新闻人物的啊。呵呵!”

“呵呵,可惜我现在才知道的,你若不说,我永远也不知道呢。”

“那你今天还喝吗?我可以陪你喝一杯的,助助兴。”

“呵呵,不用了,我现在很少喝了。还有桐桐在场,我这个新闻人物要给她留点好印象嘛。”

“呵呵,你依旧那么幽默啊。那我们就不喝了。”

眼前开怀大笑的芩芩,又勾起了我对酒的一些记忆……

我对酒的爱好,最初是受到了舅舅的影响。

俗话说,外甥像母舅。我母亲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舅舅们的优点我一点也没学到,倒全学了他们的缺点——尤其是幺舅的“酷爱喝酒”。

我喝酒喝得最多的时期是在大学时代。

酒,千真万确是一个好东西:高兴时要喝,伤心时要喝,孤独寂寞时要喝,遇到知己朋友时要喝,拿到奖学金时要喝,被师长批评后要喝,失恋时要喝……总之,我找不到不喝酒的理由。

我第一次认真地喝啤酒,是大一时,在阿牛的生日宴会上。我觉得那个猫尿味的液体,喝起来,比白酒更有风味。于是,此后的日子,我便爱上了喝啤酒。

平时的聚餐,我自然少不了喝啤酒,在孤独的时候更要喝。尤其是大三大四那段空虚的日子。由于失恋后遗症,每周末我都要拉上热恋中的小强,去喝闷酒。

在蓝球场边缘的台阶上,我把事先买好的两瓶啤酒和一大袋花生拿了出来。就那样,我和小强一人一瓶啤酒,就着花生喝了起来,直喝到东方发白。我们天南海北,漫无边际地闲聊。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蹒跚着回宿舍睡一觉。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很怀念那些日子。

比起幺舅的喝酒方式,我觉得自己文雅得多了。只有一次,我大为失态。

那是大二时,我刚和薇分手。那一夜,老牛跟小强怕我想不开,跳湖寻短见,便整夜陪伴在我左右。我拉上他们直奔饭店,炒了两个小菜。我直奔主题,要了一大瓶三十九度的白酒。我礼貌地给老牛和小强倒了一小杯,便顾不得文雅与否,迫不及待地举起整瓶酒。我一仰头,象勇士服毒似地,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顷刻间,我便把一瓶酒喝光了。我觉得尚不过瘾,便连老牛和小强跟前的酒也喝了个精光。一眨眼的工夫,酒劲上来了,我便醉倒在桌面上,像条死狗似的,嘴里依旧不停地叫喊着:“给我酒!我要喝酒!喝!喝!”

迷糊中,我感觉到阿牛和小强一人站一边,架着我的胳膊,把我架回了学校。在宿舍楼下,我隐约听见阿牛和小强问我,自己能走吗?我似乎说能。他们便试着放手让我自行站立。结果,我像一团烂泥似的,倒贴在地上,却依旧拼命地挣扎着起来。但我始终只是像在泳池中游泳,怎么也起不来。没办法,阿牛和小强只能咬紧牙,一口气把我架回了我在六楼的宿舍。

一回宿舍,我刚躺倒在位于上铺的床上,便觉腹内翻江倒海,呕吐物像飞泻而下的黄果树瀑布,洒了一地。我反复呕吐了好多次,直到吐出酸溜溜的胃液,才稍微好点。恍惚间,我躺了下来。我无论怎样也睡不着,神志也不清。隐隐约约的,我似乎听见宿舍两个要好的兄弟,正在为我清扫呕吐物。

第二天醒来后,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觉得地球转动速度快了一万倍。我晕头转向,怎么也坐不稳,只能躺倒,继续睡觉。我就那样不吃不喝地睡了两天,才逐渐恢复了体力,但我失恋醉酒的事早已经在全系同级的同学里传开了。尤其是在女生那里,竟成了重磅的爆炸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我只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真丢人!但我并没有为此戒酒,只是以后较文明地喝酒而已。估计芩芩说的就是那一件与我有关的醉酒事件吧。

从那以后,喝酒便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但我并不像幺舅那样酗酒,而是有节制地喝,就像抽烟的人借尼古丁来提神并激发灵感一样,我喝酒是为了排解苦闷并激发文学创作的欲望。

曹子健,曾七步成诗,我也曾在一次送别朋友的宴席上,杯酒赋词。我还曾在那次失恋醉酒醒来时,提笔写了一首词。但我绝非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人。我只不过是想更好地体验自己那种痛并快乐着的真情实感。

我记得,大学毕业那天,我接连喝了七瓶啤酒,却始终没有醉倒,只是委屈了自己的消化系统和排泄系统,凭空增加了远远超出它们承受能力的负荷。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频频上洗手间开闸,紧急泄洪。我不是呕吐,而是小便,害得大伙都以为我肾虚了。但在场的所有人,不得不佩服我的酒量。我是敬酒必喝,号称海量。

大学毕业后,最初的几年里,我落泊江湖,生活窘迫,只有朋友宴请时方可畅饮长醉,所以常常文思枯渴,颇有江郎才尽之感。但无论怎样,我还是终于炼成了一个酒鬼。只是那个酒鬼有时在无酒的时候,只能用想象的方式来横流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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