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捻着手指,比划着,我将钱放在他手里道:“你若说出他的样貌,再付一倍给你!”
他喝喝傻笑,说:“小姐爽快!小姐从哪里来?”
我说:“你只需说出我想知道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谁知,他将钱往我手里一塞道:“既是如此,我不便说,小姐请回吧!”
我心想,与他说也不碍什么,心急之下,说:“苏州。”
他心下做了计较说:“那人是我在古玩城门外碰到的,他跟到家里来,说如果我代他刻个印,就付我票子,出手跟小姐一样大方,谁跟钱有仇啊,是不是?”
我催他快讲那人相貌,他推搪说:“小姐,就是让我画幅小像给你也行啊,待明日你再来,直接一手钱,一手货!”
我心想,如若有幅小像,那自然好上加好,有证物在手,任是谁也不会抵赖,但我恐生变故,就催他当即做画,谁知他咬着笔头咬了大半夜,依然没画出个样,我只好让他描述,亲自动手画,他一会儿眼睛,一会儿鼻子,到底没画好。
他说:“小姐不要催,总得容我想想,一晃大半年了!我哪能记得那样清楚!”我只能做罢,泄气地出了门,就近找了个住处,暂时留了下来等他。
次日一大早,我又去了他家,他媳妇应的门,说李二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这一等直等到了天黑。但我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知他一连几日不见人影,我在他家门外等了几天。
又有一天赶早,我到他家,门口站满了人,我才知道出事了,李二正躺在血泊里。
索菲讲完后,抓住我的手,问:“冰儿,你说咱们商定的这样周详,哪里出了错?难道是墨玉堂出手杀了他?一方小小的印,犯得上惹上人命官司吗?如果不是,是什么人下手这样狠!”
我想了想,说:“是啊,犯得着为一方小小的印,杀人吗?看来,另有人耐不住,出手了!”
我又问她:“李二的媳妇呢?”她说:“不见了,人人都在议论,说她事后,不知去向!”
我劝她安心,道:“既是出了人命,这事,警察必得介入,索菲,你我需做好心理准备!”
我站起身,犹如自语,道:“这样也好,由暗处走到明处,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心惊胆颤去!”
只是没想到这样快。一日,何钦通报说,接待台有人找我,是警察,问见不见。心中暗笑,不见可以吗?我说:“将两位请到办公室来。”
他们一先一后走进来,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位不到三十的年龄。年纪较轻的那位介绍说:“允小姐,这位是自龙城来的吴起吴探长,我是市署的汪子华!”
我与他们握过手,说:“吴探长,汪探长!请坐!”何钦已经将茶端了进来,而后退了出去。
汪子华征询地看向吴起,吴起示意由他说,他开口道:“我们此行,是有一事需向小姐核实!”
我说:“汪探长,请讲!”
他说:“前几日,于龙城发生一宗命案!”
他目光灼灼地盯视我,我微微一笑道:“汪探长,是想核实命案是否与我有关还是?”
他见我闲适坦然,否认道:“自然不是,但有一物必定与小姐有关,需要您做出解释!”
我心中自是了然,他说:“有证人证言,于案发前几日,一位小姐在受害人门前徘徊多日,事发后便不见了,寻访之下才知,在此之前,多人曾见她手持令尊的私印印记,在古玩城附近多方打听,显是伪造之物,小姐可知此事?”
我笑笑答道:“我也有一事不明,怎得探长就认定那是我父的私印,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多得是。”
他说:“我们会一一核查,只是这九府之内,沃丰董事允之先生,声名赫赫在外,只得先从这里查起!试问,还有第二个人比令尊的私印更值得伪造吗?”
提到父亲,想起他死的不明不白,心中凄然,端起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定神,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他见我露出伤心之态,说:“抱歉,允小姐,这是我们职责所在,例行询问,请理解!”
我没有应话,他继续道:“这还不算什么,对证之下,墨玉堂不得不承认,此印由他们伪制,进而供出主顾正是被害人李二。”
我淡笑一声道:“两位探长神武善察,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我只能说清者自清,两位实在不该在我这里耗费时间!倒应当去别处查上一查!”
他见我有欲送客之意,站起身,话中有话:“多有打搅,这是市署电话,小姐想起什么,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我自知经此一晤,也只争取了一点拖延的时间,已成为他们盯视的目标。在人尽皆知之前,需得将来龙去脉摸个清楚,至少不能过于被动,更糟的是,将索菲牵扯了进来,把她藏于家中终不是办法。我吩咐何钦备车,独自去找了瞿秋和。
瞿秋和的通榆律师事务所,位于上海新区一商业楼内,室内被隔成小小工作间,精悍雅致。
通报后,他的助理直接将我领进了里面的办公室。他笑着迎到门口,说:“冰儿,真不敢相信是你!”我们在沙发上落座,助理倒过茶水退了出去。
我连茶水也没有心思喝,直言道:“我来是有急事!”我详细地说明了情况,他皱了眉头道:“冰儿,这事警察既已介入,你何不与他们合作?”
我说:“与他们合作,他们必会按程序,将相关人一一询问,包括母亲,挑明父亲死因,我怕她承受不了!父亲宁愿死也瞒着我们,想必另有隐情!我怎么忍心违逆他的心愿!再者,索菲牵扯在内,在没找到凶手之前,她就得身负嫌疑,警方必得严加看管,我怎么能让她无端受屈辱!”
他点头道:“既是如此,我倒有个法子。我有个私交不错的朋友叫陆明,是私家侦探,警察在明,他在暗,双管齐下去调查吧,索菲由我来安置!你放心!”
让瞿秋和参与进来,一方面因其律师背景,可以匡正私相调查,令一切合法化,另一方面,他关系多门路硬,好过我一一求告熟人弄得满城皆知。
我往家挂了电话将安排嘱托索菲,索菲连夜赶赴上海的同时,我行进在归家的路上,或许我会与朋友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