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你抓住它就是黄金,抓不住就是流水。对于我的牧场来说,时间像流水一样的过去了。几年的辛苦经营,得到的不是金钱而是失败的痛苦和教训,反思过去,感想颇多。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牛群的数量一直在徘徊,原因是经营管理不善,每一年生十几个牛犊,到春天却死掉十几头大牛,加上两个人的长期开资与吃喝,牛吃掉的草料和药费钱,是我在生意上赔了很多的钱。每当快要到春节的时候,放牛和给放牛做饭的人就要下山了。我于是就得准备好给他们开工资用的钱,他们领了钱就回家去过年了。走的时候说的很好,说过了年就回来,你就等吧!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就得重新寻找干活的人。我心里想,他们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转眼到了春天,那春风把大兴安岭的天空都刮得变了颜色,天空灰蒙蒙的。只见那桦树林里的厚厚的积雪不见了,再过些时日,山谷间小河的两岸变成了绿色,紧接着一片片的绿色覆盖了整个山谷,桦树的嫩叶挂满了枝头。那满山的红杜鹃开始把大兴安岭妆扮成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一样,那只烈焰烧着的红杜鹃宣告大兴安岭春天的到来。
在这凌冽的春风中,那些冬天没有喝饱水的牛百叶也被抽干了,我急忙的找来了兽医,兽医在细心诊断之后,告诉我说:“这牛不是别的毛病,是冬天没饮好水,干白了!”我急忙的问那兽医:“好有什么救治的办法吗?”兽医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说:“这牛一干百,就没有办法了!”我心里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那些干活的到了年底就跑了,跑了就不回来,缘来他们心里很清楚那牛冬天没饮好水,春天就要干百的。这样每年生十几个小牛春天死十几个大牛,我感觉实在是无可奈何。
我有时经常想,把草从山上收回来,把牛喂好放好,哪能挣不到钱?但是没有团结合作和认真负责的人来管理,那就干不成事业。那其他人家又怎么样呢?
在海拉尔附近有一家姓陈的,夫妇两个很能吃苦。我就把他叫做小陈吧,小陈从小就从兴安盟闯到了呼盟,年龄不大,却是一个老行家了。我是通过张叔的介绍认识他们的。这小陈虽然年轻,但是他对牧业养殖很精通。张叔让我帮助他联系租一块草场,他要发展养殖。
这小陈还把他的哥哥老陈也从兴安盟打电话叫了过来。这老陈比他弟弟更江湖,而且唯一的特点是抠门,据他自己说他在兴安盟老家靠三只羊起家,现在有存栏羊600多只,但是他们家那里由于草原生态被破坏的严重,政府实行禁牧,他没地方放羊,只能早晨晚上偷偷摸摸的放羊。其余时间圈养。
我受朋友张叔委托,在林区帮助他联系了一片草原。第一次是我陪小陈夫妇打车去那林区的山里去考察那片草原,两个人相中了所看到的林间草原。
过了一段时间,我在海拉尔见到了这陈氏兄弟两个,那天是在学府路的一个饭店,张叔、李哥还有陈氏兄弟及我帮助他们联系的牧场主正式的协商租草场的协议。当时双方的意见有所不同,主要是租金的多少和付款方式。我由于想帮助促成这两家的合作,就从中缓冲矛盾,帮助调节。最后,两家的协议算是签订了。甲方把草原租给乙方使用5年,乙方每年付给甲方5000元租金,乙方并承诺在生产经营时期负责防火和保护野生动物的相关事宜,当羊从兴安盟来过来时付款。
我还要陪那陈氏哥俩再去那家的草原,因为他们要知道边界线。那天我们来到山上,就去了草原南半部。那时的山雪已经化了大部分,还有少些地方被雪覆盖着。那牧场的主人我们一共四个人,一边踏察草原,一边闲聊。来到那一座高山前,老陈就问了:“我在那山的哇兜处建个羊圈行不?”牧场的主人回答说:“只要打好隔离带,林场同意没有问题!”那老陈说:“我懂一点风水学,那里面背靠青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并且明堂开阔。”并告诉我们说:“你们没看见前面那远山像只朱雀在起舞吗?”我心里想,我哪里懂得这些玄了又玄的东西。他也可能是走累了,说前面已经能看个大概,不用再往前走了。于是我们在那荒原里往回艰难地走,由于人多,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就不感觉怎么累。那天我们在山上的牧点住了一个晚上,现在想来是那个陈老行家是想体验一下住房是否保温,因为他们养羊时要在这里过冬的。
回到牧点,老陈又告诉主家说:“这牛圈怎么比住房还高,这是不好的风水,我的羊群迁过来我得把它往低弄一弄!羊圈不用那么高,冬天会很冷的,只要人猫着腰能进去就可以了!”那主人说可以。老田又说话了:“这牛槽的方向不对,应该放在东西两面,让牛羊吃东西吗?怎么能吃南北?”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他的理论的真假很难像数学中的定理那样进行严格的证明。随行的几个人都觉得这老行家很有一些套路,没有人否定他的观点,因为和气生财吗?有时抬杠也会伤感情的。
三月末的时候,老陈的羊群运过来了。我看了看才知道,主要是一些绒山羊。我问他为什么养这些绒山羊,他告诉我说着绒山羊的适应能力强,让这些羊在这里吃一夏天的草适应适应。如果明年春天没问题,再把家里的绵羊运过来。
他还说绒山羊三月末可以搂一次绒,羊绒很贵的。这些羊绒可以把工钱和饲料钱赚回来。另外,把绒山羊和绵羊放到一起有好处,那绒山羊就一直活拢着羊群,否则羊群天气冷就会一个压一个地压死很多。他还说养羊很省事,一冬天不用起羊圈里的羊粪,他说羊粪铺在地上可以保暖。这个老陈是我见到的比较有经验的一个。
他问我们这里的山上有没有叫狼毒的野草,我们说不认识,他就告诉我们说:“那种草有毒,如果羊一旦吃了,羊就会药的吐白沫!不及时医治就完了。”我们就问他:“那吃了狼毒怎么办?”他很得意而且很神秘的告诉我们说:“很简单,把羊的舌头拽出来,抹上咸盐水就可以了!”我对这位老行家还真是很佩服,心里想怪不得林区那么多的牧业点都挣不到钱,原因是缺少经验。如果市政府要是进行一些这方面的培训该有多好,那样养殖业就会减少很多的损失。
过了一段时间,我由于想跟这位老行家学点经验,顺便看看他的事业的情况,就在假期来到了他的羊点。这老行家真能吃苦,他早晨5点钟就出去放羊了,我们9点来钟到山上时,看到他的羊群吃的饱饱的正在往回来。羊群走过的地方,是公路的两旁。我问他为什么那么早去放羊,他告诉我说:“早晨放羊瞎蒙蚊子少,羊吃的消停,吃了那带露水的草羊长膘快,还不上火。太阳升起后,天气热,羊就吃不动草了,那样羊就胖不起来!”看到这位老行家,他身上那种勤劳的精神令我对他刮目相看。
他在放羊回来休息时对我说:“老三,你别看那草长得高高的,今年一夏天,这些羊这么不停地吃,明年长出的草就会非常好!”他还告诉我说:“呼伦贝尔大兴安岭和兴安盟那一带的草质一样,山上阳坡上的草就是碱草性质,放养特别好。沟塘子里的草含水量大,羊吃了长的是水膘。”对他的观点我当时半信半疑。第二年我再来这里的时候,发现那草质果然变得好了,草长得也高了,只是有些碱草的性质了。
那一年,老陈哥两个养羊收入了不少的钱。那一年牛羊都在涨价。
从老陈的事例可以看出,林区人的确要转变观念,要走多种经营的路子,那种一心盯着山上的木材的思想要改变了。那山上的木头拉回来就卖出去是很省事,但老祖宗留下的森林已经不多了,我们还要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