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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夜守灯(1)

◆那一夜,母亲的灯火终夜不灭,它散发的温暖绵延不绝,无所阻挡;它点亮的希望照亮夜空,所向披靡!

活在民间

祖父是在春节过后的一个午后,在四叔家的别墅花园中摔了一跤的。绊他摔一跤的,是一级低低的台阶。

在这之前,他虽然日渐痴呆,但从未被台阶绊过脚,即使是老屋那旧式的高台阶。这一跤,使他俯面躺倒,额头撞出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儿孙们马上将他送到乡村的诊所。包扎了三次之后,他额头上的伤很快结了疤,让人难以相信他已是96岁的老人。显然,他的肌体还处于良好的状态,一次头破血流并不能阻止他顽强生活下去的勇气和毅力。

但是,祖父从此再也没有起来。在这次摔伤事件之后,他就躺倒在病床上,饭量也越来越少,从原先的两碗米饭,减到后来的一碗、半碗,然后连半碗粥也难以下咽,最后竟滴水不进。他瘦得像木柴,开始慢慢地焚尽自己。

祖母那段时间显然更加苍老和无精打采。她虽然已经92岁了,但在过去的一些岁月中,尤其是祖父日渐痴呆后,她越来越显示出她的巨大作用来。祖父的衣服完全是由她洗净的;一天三顿饭,都由她关照。否则,祖父在晌午时分就开始等待晚饭,而明明本周该到小儿子家中吃饭,他却跑到二儿子檐前坐等。夜里,祖母发挥的作用就更大了,她总是准时地敲他,拧他,打他,为了让他起来小便,以防尿床……现在,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来做了,孙子们都已安排好了,轮流着侍候祖父,一夜一夜到天明。

祖母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心陡地悬空了,担忧像水蛇一样缠绕上她的心头。她默默地坐在祖父床边,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在众人的劝说下,她终于离开,但没过多久,她又重新回来,坐下。她的耳背了,眼花了,甚至看不清陪在床边的人是谁,听不清人们的讲话,但她一遍遍地回到祖父的身边。越到后来,她越坐不住了。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她就走近祖父的床边,用手触摸他的鼻息,然后,几乎千篇一律的,她拐过几步,将手伸进被子,摸摸祖父的手。“手还暖着呢。”

她说。她将被子掖好,又朝前几步,将手伸进被子,摸摸祖父的双脚。“脚也没有冷。”她又说着,继续将被子掖好。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踮着三寸金莲,显得心事重重,表情迟迟疑疑,说话时像自言自语,令人内心悲凉。

祖父鼻息尚存,手脚温暖,虽然行将就木,但在不能饮食之后,仍然顽强地活了一个多礼拜。最后,有人提议:让他再吃一顿饭吧,老人不肯走,就是还缺他几粒饭呢。祖父的最后一顿饭,也许是他一生中吃得最少的一次,不过几粒饭,他也没有完全下咽,便平静地离去了。

2002年4月,我从上海回温州奔丧,看到为祖父送行的人有四五百人。长长的队伍,间隔着花圈、花篮,浩浩荡荡,让人一眼望不到头。长号鸣响了,出殡的队伍行将出发,我突然看见老祖母坐在屋前,看着出殡的队伍。在阳春三月的灰蒙蒙的清晨,她就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整排房屋里的子孙们都走光了,她孤零零地坐在空荡荡的屋前,像深秋的一只无精打采的老鸟,让人陡生悲凉。

半年后,祖母死于一场小中风。

长夜守灯

八十年代初期浙南乡村的夜晚,电来得晚,去得早。经常停电,电像戈多,让我们久等不来。有电的夜晚,灯很灰暗,是白炽灯,很低的瓦数。远处的灯就像萤火一样。

月亮是经常光顾的旅人,水洗的月亮从大海里爬起来,褪去一层湿漉漉、灰蒙蒙的水汽,变得皎洁起来,明亮起来。它在一个个枝丫上做巢,从叶片间洒下碎银般的光亮。有月亮的夜晚,是平静的夜晚、美丽的夜晚。

这一个夜晚停电。月亮也不来。今夜有暴风雨。

父亲的船还在海上,父亲和他的水手,都还在海上。今夜该归航,但今夜有暴风雨。风呼呼地在窗外刮着,像魔鬼在吹口哨;雨在瓦楞上撞出粗大的声响,像魔鬼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父亲的船在大海中该是一叶扁舟,在风浪的漩涡中,该是一片飘零的叶子。

母亲的灯亮着,是煤油灯。很微弱,但很顽强。很粗的灯芯,用剪刀修去上面的一层,灯火倏地明亮起来。煤油灯挂在织布机上。母亲在织布。

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灯火慢慢端正了身影。我睁开长夜守灯了眼睛,看见母亲在发愣。她回头问我们姐弟四人:你父亲的船,不知停在哪里?

哥哥和姐姐都睡着了。我最小,懵懂无知,只感觉到在黑暗中暴风雨袭来时无边的恐惧。

没有人给母亲以回答。父亲的船也许还未起航,正静静地泊在哪一处码头;也许正与风浪搏击,风雨满舱;也许已提前返航,此刻正泊在江口码头,明天一早,就能回来与家人团聚。

暴风雨在继续,滔天巨浪也在继续。母亲的担忧像无边的大海。听听,你父亲的船开到哪里了?她提着煤油灯,走到床前。很宽敞的床上,睡着我们姐弟四人。

她拨亮了灯火,把它挂在床头。她坐在床上,望着灯火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迷迷糊糊中再次醒来,看到了母亲,她还在用剪刀修剪着灯芯。蚕豆般的灯火在我眼前一跳一跳,在母亲的手移开后再次更加明亮起来。我不解,母亲为何不停地添亮灯火,仿佛一刻都不曾停过。

许多年过后,我读到法国大作家福楼拜经常通宵写作的故事,他的窗前发出不灭的灯光,塞纳河上的船只依照那灯光矫正自己的航向。我知道了,母亲原来想为父亲点亮一盏灯,好让他在茫茫大海无边的黑暗中,不断矫正他的航向,认得回家的路。海何其遥远,灯火何其弱小,但母亲固执地拨亮灯火,好让它明亮一些,再明亮一些。

那一夜,母亲的灯火终夜不灭,它散发的温暖绵延不绝,无所阻挡;它点亮的希望照亮夜空,所向披靡!

第二天傍晚,父亲平安归来。那艘不足二十吨位的渔船,果然在昨夜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搏斗。有好几次,机器被雨水浇灭,黑暗中,不见一丝亮光,船在巨浪中像要翻过来,但父亲心头仿佛正端坐着一盏明亮的煤油灯。作为船长,他以自己的镇定、意志和丰富的经验,带领大家闯出了险域。

母亲,为父亲点燃了一盏爱的灯火。这是一盏无言的灯火,默默散发光亮,让两人默契于心。

事实上,母亲就是父亲的一盏灯。他在海上奔波了四十年,虽然历险无数,但每次都没有危及生命。而在母亲病逝后,父亲郁郁寡欢,数年后终于跟随着去了。

父亲的心中,那盏灯灭了。

爸爸的船

爸爸是个船长,他的船很大。村里人说,有二十吨,有五十吨,可我不知道到底是多大。我哥知道,他自豪地跟我说:“一百条河里开的每只船,没有哪只船比得上爸爸的船大。”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

我八岁那年,爸爸把旧船卖了,要造一艘新船。妈说,那是一艘更大的船,要等河水下去些,才方便过桥开到海里去。船是木船,在儒桥头那个地方制造,那里的河道是最宽的,而且连着海。这样,船下水之后就方便开到海里了。

爸爸的船快要下水了,我六月里读完书也放假了。

在儒桥头,我看到了爸爸的船。我说不清爸爸的船有多大,我记得爸爸站在船舷上跟我说话,他就像站在天上一样。后来爸爸把我背到船上,我趴在船舷上看站在地上的妈妈,我觉得妈妈就像姐姐一样小。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青壮年聚在一起,我也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么嘹亮高亢的吆喝声。他们的臂膀肌肉凸现,油光发亮;他们的声音从丹田发出,震动了天地。他们把船推下了水。船下水了,每个帮忙的人来领走一双长年糕、两支“五一”牌香烟。大家都是高兴的。我也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担年糕。

我见过许多捕捞鱼虾的小船在大海中颠簸,我觉得船都快翻过来了。爸爸的船可比这些小船大多了,在我心目中,大浪也不能奈它何。我自豪地跟我的同学说,我爸爸的船可大了,谁要坐我爸爸的船,都要给我一块橡皮。

妈说,小时候我们姐弟四人是吃黄鱼长大的,那是爸爸靠一只摇橹的船在海里捕来的。爸爸16岁下海,这辈子更换过无数船只,可没有哪一次是超过一百吨位的。虽然四十年来他从未在海上出过闪失,但风里来浪里去的千辛万苦,他是最自知的,替他担忧的妈妈也是最知晓的。我们姐弟四人毫不知情,直到一天一天无忧无虑长大起来。

我没有出过海,有过几次愿望,但爸爸拒绝了。他也拒绝长大成人的哥哥跟他出海谋活,他不愿子女跟他赚这口饭吃。危险是明显的,而且辛苦,每个船员都是劳力,上下码头,需要花大力气搬运船中的啤酒、布匹等货物。

爸爸57岁那年病逝于床上。在他生病的时候,他一天都不曾忘记过他的船。他跟他的同伴说,等我病好了,下一趟,我就能出海了。船又出海了,爸爸昏迷了一个礼拜,他醒来的时候老说,船回来了吗?船怎么还没有回来!

船出海了一趟又一趟。爸爸的病没有好。爸爸再也看不到海了,他在海里奔波了一生;爸爸再也看不到船了,他与船相依了一生。

我们卖了爸爸的船,从此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爸爸的船了。我们珍藏着爸爸的船长证,爸爸成了永远的船长。

我再也看不到爸爸的船了。后来我屡次梦见爸爸,背景都是大海。爸爸站在船头,无比的高大、伟岸、刚强。

关于海

每次去看海,总有一种羞愧的感觉。尽管与一些朋友闲聊时爱吹嘘自己家乡的海,末了总不免加上一句:

家住海边,我却很少到过海。听的人便惊讶地瞪大眼睛,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当然与距离产生美有关,但也不完全如此,这种感觉是不能轻易道出的。我的祖辈和父辈都与海有关,因为海使家族繁荣不败。

我在海边喊——啊我祖父的海我父亲的海我的海,“啊”了半天总是没有感情上来。这确确实实与经历有关。我的祖父就不同,在他年迈的时候,神志已不甚清晰了,他爱坐在那张老式藤椅上双眼平视,我问你在看什么呢?他说我在看海!那一刻我顿时觉得浩渺的大海向我席卷而来,除了那一双眸子还在闪动外,形体早已是一片涛声了。

这当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月亮透过枝丫浮动一片银光,此起彼伏的哇鸣传播一致的语言格调。祖母修着渔网的手上下翻飞,祖父平缓的语调和呼吸靠近我的年龄和肤色。

“爷爷,长大了我也跟你下海。”

“那不行,娃长大了要上大学哩。”

“上大学跟下海一样好玩吗?有很多很多的鱼吗?”

“上大学没有那么多鱼,但能吃上鱼,又不要风里来浪里去的。”

小时候不理解这句满含辛酸的话。一条鱼便是整个世界,没有了鱼,又哪能谈得上好呢?

父亲和祖父一样讨过海。那是年轻时的事,一张网一把橹一叶舟,大海中漂泊,风浪里奔波,维持着一家的生计。后来转为运输食品,不再捕鱼,但父亲没有离开过海,他的船一直在海中航行:

坐在驾驶室里/父亲以骑士的形象/沟通着海的东西南北

有关父亲对海的感情,不宜细说。

有时候我望着他额头上的涛痕,有时候我数着他双鬓上的雪浪,我觉得着实不必细说。

两个哥哥谋的职业,居然都与海无关,恐怕我们家讨海的生涯要从此结束了。靠海存活的家族轻而易举地将海遗忘了。

第一次在烟波浩渺的海上,居然是我读大学第一个学期回程的时候。四周尽是一片茫茫,阳光无遮拦地照着,波光一路洒过来。白色的泡沫从船头激起,又很快向后旋去,成群的鸥鸟在船后翔集。一幅很美的图画。

想凭吊海,恐怕这是最好的了。这与我站在海边看到的海不同,它的意境开阔、幽深,不修边幅,不着边际。

但我又深知,这根本不是祖父和父亲眼中的海,它只是我眼中的海,和许多渴盼见到海的人眼中的海一样。它的美丽不存在险恶,它的平静不存在风暴。这是一幅画,如此而已。

到家的时候我对祖父和父亲说,回程,我是乘船的。祖父的眼亮了一下。父亲说:“上去的时候,还是乘船吧,能看看海。”

父亲指给我的,是一个平静的海。

而我的愧疚却不是暂时的。

什么时候我一定要见见祖父的海、父亲的海。

关于二公

二公留给我的记忆不是片断的,尽管在他长达九十年的生命长河中,我所看到的只是他有限的一段岁月,但因为从我有记忆起到二公1989年去世,我与二公的感情一直很深,有关二公的一生我便了解甚多。这该是一篇小说的素材。

二公的胡子依稀可数,花白,微微朝前翘着,代表二公威严的一面。二公的胡子是不肯轻易让人摸的,即使在他睡着的时候,因为他耳聪目明,小字辈中有摸胡子欲望者,都怯怯不敢靠近,更别说能够“得手”了。

唯有的一次,大约是受了兄弟姐妹们两颗糖的诱惑,我斗胆走近鼾声大作的二公,不料未及伸手,二公突然坐起,大喊一声把我吓懵了,见是我才柔声下来。亏得我机智,说二公你长命百岁,让孙子也闻闻你身上的寿气长命百岁吧。二公遂又睡去,在一块铺着塑料薄膜的泥地上,他的身体与泥土非常接近。这次在二公醒来之前,我数到他的第21根胡子。关于二公的胡子,对我是一个谜。在祖父辈中,只有二公留有胡子,为此我曾问过二公其原因,但二公只字不提。问我的奶奶,奶奶也只说二奶在世时非常喜欢二公的胡子之类的片言只语。在二奶去世后的三十多年岁月中,二公一直独身,这无法不使我将二公的胡子与二公对二奶的感情联系在一起,而终究事实如何,却不得而知。

大凡年事已高的人,体态稍发福便有垂乳。这一点,会使人年幼时失去对男女性别差异的认识。现在想起来,是不足为奇的,因为如果不作实质性比较,二公的垂乳实在不逊色于任一女子的前胸,对于一个目光还稚嫩的孩子来说,实难分辨。二公的垂乳较母性来说更显其功效。我曾在一首诗中说二公的垂乳是一把药,专治小孩的哭,现在想起仍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二公的垂乳肤色不白,是古铜色的,但皮肤极其柔软和冰凉,在你哭闹的时候一把按住你,拿起垂乳往你嘴里塞,明明眼中含着泪花你却咯咯地笑了。在二公去世五年后,仍有人提起二公的垂乳,说二公要是还在,这一排房屋里该少一点哭声了。但二公分明已经远逝了,现在出现的二公赤着上身,垂着乳房坐在古屋檐前的椅子上的样子,只是脑中的幻影罢了。

二公那双满是疤痕和老茧的手,于今是极少见了。

几十年的生活沧桑溢满生命的掌纹又四处落荒,唯留一些痕迹作为标志。他和我们比手劲,握住我们小小的老鼠巴掌似的手:

“痛不痛?”

“不痛!”

二公再加一点劲,“痛不痛?”

“不痛!”但脸已变了形,嘴角也掀了起来。

“还不痛?”

“痛!痛啊!”这回是实在熬不住了。

二公便哈哈大笑起来,落了牙齿的嘴露出了许多豁洞,一副很开心很天真的样子。然后揉着你的手,那疼痛便一下子全消失了,你看着二公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娃是读书人,长大了做个文化人,干工作时跟大家握手要有劲哩,不能给咱庄稼人丢脸哩。”二公有一回这么对我说。

二公去世已多年了。

我的二公埋在乌岩岭,和我的祖辈们一起。那里群山连绵,苍林葱郁。清明时节,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定然又长满了山前坟后,该有另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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