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双,你不要胡说!”刘姑姑见温蕊尔被君无双气势迫得说不出话,急忙侧身向墨昊阳磕头,“陛下,蕊儿她年纪小,奴婢也只是想让她长长记性,所以并没有罚得太狠!”
墨昊阳点了点头,看向君无双,“这就是你要说的?”
“陛下,刘姑姑跟温蕊尔母女同心,奴婢自然说不了什么。不过西阁院宫女众多,找一个过来问清楚,不就知道惩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墨昊阳神色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听君无双的。
“父皇,依儿臣看来,还是应该问清楚才对。”墨童见此,忽然上前进言,“总不能随意偏袒了任何一方,被人落下话柄。”
墨昊阳点了点头,派了身边太监前去西阁院找宫女过来对峙。
半晌时间,就见一个粉裙宫女跟着走了过来,见到墨昊阳时先行礼,后才抬头让众人看到她的长相。
温蕊尔在看到她的模样时,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发软跪都跪不住!只因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无双来到西阁院第一天时,在厨房跟她有过争执的巧穗!
刘姑姑也很是惊讶地看着来人,随后急忙看向君无双,妄图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情绪。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君无双平静地回应她,眼神如死水一般,蔓延无边。
“你是哪个宫的?”
“回陛下,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巧穗乖顺回答,“因奴婢在浣衣局身份不高,所以几年前就被分去西阁院住着。”
点了点头,墨昊阳又问道,“前几日听说管事刘姑姑罚了温蕊尔去祠堂罚跪一事,你可知道些什么?”
巧穗有些惶恐地瞥了刘姑姑和温蕊尔一眼,虽然她脸上全是担忧,可眼底却藏着喜色。
“回禀陛下,前几日因为温蕊尔惹了刘姑姑生气,便被罚去祠堂跪着,这件事,整个西阁院都是知道的。”巧穗慢条斯理地答着,“虽然她是刘姑姑的女儿,比起奴婢们来说身份不同,可刘姑姑一向严谨,所以不管是谁,只要被罚去祠堂,没有她的吩咐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墨昊阳皱了皱眉道,“你是说,根本不存在白天罚跪,晚上回房休息这种可能?”
刘姑姑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却听见巧穗低低答道,“这、或许也是可能的。”
众人都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却听她答道,“奴婢刚才说了,温蕊尔作为刘姑姑的女儿,身份存在自是不同,所以刘姑姑会对她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证词颇有些让人意味不明,墨昊阳正要继续询问,却听巧穗音调突然变高道,“不过以往是不是那样奴婢不清楚,但这一次,温蕊尔从早到晚是一直都跪在祠堂的,奴婢有几次起夜经过祠堂门口,看见过她!”
“你撒谎!”没有克制住,在巧穗刚刚说完后,刘姑姑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皮!”
“刘姑姑,父皇还在这儿,轮不到你大呼小叫!”墨童轻描淡写地扬声道,“还是说,你这是蓄意恐吓人证?”
刘姑姑被这几句话吓得如临冰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导致反应过激。狠狠地瞪了巧穗一眼,随后对墨昊阳磕头道,“奴婢失言了,还望陛下责罚。奴婢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构陷蕊儿,所以才……”
三分激昂,七分委屈,刘姑姑的演技让君无双都觉得意外。这话无疑是在告诉墨昊阳,温蕊尔也是他的女儿,要如何抉择,全看当年那份愧疚还在不在了。
“刘姑姑,是不是构陷,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君无双淡淡出声,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哼,这巧穗自打来到西阁院就跟蕊儿不多盘,多次冒犯挑事儿都被我罚了,现在心怀怨恨也说不定!她说的话,根本不能信!”刘姑姑义正言辞道,“说不定是你君无双给了她什么恩惠,才让她做这种事!”
“刘姑姑高看我了,”君无双忽然一笑,事实上的确是她买通了巧穗,但要不是刘姑姑母女不得人心,她也没这样的机会,“不过刚才巧穗说,她几年前就在西阁院当值了,而我来了不过几日,论情意,她跟你们怕是更亲一些。”
无视刘姑姑那嗜血的眼神,君无双再度开口,“而我在去的第一天就跟巧穗吵了架,西阁院很多宫女都看到了,这也说明,她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来陛下面前说假话!”
“至于第三点,我君无双不过一个琴师出身,身上贵重物品多是陛下赐得摆件。刘姑姑觉得,我是拿什么收买巧穗的?”
短短三句话却有理有据,众人看着刘姑姑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
想也是如此,一个跟君无双完全不对盘的宫女,有什么理由帮她呢?
君无双看着高台上的墨昊阳,此刻见他神色有些犹豫,仿佛是不准备宣布她是无辜的。眼下这么多证据都证明君无双跟这事没有必然联系,可那老狐狸却死咬着不松口,当真是够无耻的!
只可惜,敢陷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果陛下还是心存疑虑,那奴婢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自己跟此事无关。”君无双却再也不理刘姑姑,反而对着墨昊阳道,“不过那证据能牵扯出真正的凶手,奴婢只希望到时候,陛下还能秉公办理!”
“君无双,你这话什么意思?”仿佛自己的威严被人质疑,墨昊阳怒道,“你的意思是朕会徇私枉法了?”
“陛下息怒,奴婢不过是就事论事,想先从陛下这里求一个保障,免得到时候被人钻了空子。”君无双却不卑不亢道,“陛下是宫中最威严的象征,也不想看到如此祸乱宫规的事情再发生吧!”
君无双这话说到了墨昊阳心坎,虽然还是有些不悦,但墨昊阳还是点了点头,明显是答应了。
“可否请陛下派人将那凤尾琴拿过来,奴婢有话要说。”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墨昊阳稍一犹豫,还是准许身边的另一个太监去将凤尾琴拿来。
不多会儿功夫,那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凤尾琴被带来了现场,横置于君无双面前。众人都颇有些不解,望着她不知道她要如何自圆其说。
“陛下请看,这凤尾琴琴弦尽断,但琴身上的刻痕却只有两道。一道明显是直接戳过去的,另一道却是因为剪断琴弦时顺带划到的。”君无双指着琴,慢慢解说道,“之前陛下在西阁院也见过惠娘,她疯疯癫癫的,屋里面没什么太锋利的东西,即便是手中那把剪刀,也是锈迹斑斑。”
墨昊阳仔细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但这能说明什么?”
“既然她手里的是一把钝刀,能剪短琴弦已经了不得了,还会制造出这么深的划痕吗?”君无双指着那道最深的划痕道,“所以奴婢猜想,这一道必然是那真凶做的!”
刘姑姑听着,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君无双会观察这么仔细,把划痕深浅程度与剪刀锋利程度挂钩,当真是狡猾得可以!
“也许这划痕就是你自己划得,现在却还要赖在别人身上!真是可笑!”齐妃见此,急忙抢话道,“不要再浪费陛下的时间了,你还是……”
“齐妃娘娘,陛下还没发话,您为何一直阻挠不让我说呢?”相当轻松地抛过去一个烫手山芋,君无双笑笑,“难道娘娘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齐妃脸色大变,急忙看向墨昊阳。谁知墨昊阳也相当不悦地盯着他,语气冰冷,“你今日怎么了,怎么这般冲突?”
齐妃自知理亏,低下头不再说话,可心里面却把君无双恨了个半死。君无双看到她那憋屈样儿,心里面冷笑一声,却对着墨昊阳道,“陛下,关于这划痕,奴婢刚才已经说了。现在,它就是能证明真凶的东西!”
墨昊阳不明所以地看着君无双,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君无双却是丝毫没有迟疑地伸手从那琴身破损的划痕中细细摸索,像是在找什么。
不过半晌,就见君无双在某个夹层中举起一片布料,很小,上面还挂着线头,但明显所有人都看到是从那琴里面拿出来的。
刘姑姑的脸色瞬间大变,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君无双就高扬着对墨昊阳道,“陛下,这布料是从划痕中取出来的,可见,是那真凶留下的证据!”
众人哗然,包括墨昊阳都没想到君无双观察入微到这种地步。立码有太监下去将那布料拿过来递给墨昊阳,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噤声不敢开口,毕竟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无法预料的地步。
“哼,不过是一块小小的布料能证明什么?”齐妃见状,不以为意道,“君无双,你疯了不成?”
君无双却是笑笑,“娘娘,所有人都看到那布料是奴婢从琴身里面取出来的,关于划痕的事奴婢也已经解释清楚了。接下来嘛,就要请御衣坊的工匠们来看看,这布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去叫人来!”墨昊阳的脸色已经不是震怒可以形容了,因为连他的内心此刻都已经偏向了君无双。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却留下了线索!
御衣坊的嬷嬷很快被带来,没有人事先告诉她内情,所以在见到跪了这一地的人时还颇有些被吓到。但随后太监跟她说明了来意,就见她举起布料来端详许久,随后行礼道,“陛下,这布料一般是用来给宫女们做衣裳用的。”
“那跟御乐坊琴师们所穿的,可是同一匹料子?”
“自然是不同的,琴师们所穿的布料质地轻柔不易留下褶皱,而这种料子却多用了粗麻,一般是干粗活穿的。”
事已至此,已经基本可以证明这件事与君无双无关了。可齐妃似乎还不死心,冲着墨昊阳道,“陛下,也许是君无双提前预料到,才换了宫女们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