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要拆迁,墙上到处是画着圈的拆,像极了犯人牌子上的斩,那些老楼也似待斩的囚犯焉头搭脑没了精神,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无力挣扎,心甘情愿的等待着。
爸妈是老实巴交的知识分子,也是难得的良民,没心思研究政府政策,也没胆量冒充钉子户。早吧早的上赶着和开发商签了协议,拿着补偿款利索的收拾好他们自己个儿的东西就搬我哥那儿去了。这老两口撤的迅速,竟生生的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屋是他们闺女的。我休息日一回家立马傻眼了,客厅、主卧收拾的干干净净,跟没人住过一样,连厕所都没留下一点卫生纸,独剩下我一屋子的东西没人管。我怀疑我是不是他俩捡回来的,你们逃难似地夹着大包小包在前面走,就不管屁股后面的孩子丢没丢?看这做派一点也不像亲爹妈。
我在一所高中任毕业班班主任兼教语文,住着学校的单身宿舍。星期天我叫上小河跟我一起回家收拾东西。小河是我班上的学生,也是我大姨的孙子,按辈分得叫我小姨。但是他只有长辈在场时叫我小姨,在学校他叫我老师,出了校门他没大没小的叫我姐,辈分弄的不着四六。
我的东西也好收拾,生活用品大部分都跟着我搬到宿舍去了。主要是书多,大学几年的书不管有用没用我都留着,不像有的同学,刚毕业就大把大把的撕书,可解了气了。还有的把书全当废纸处理了,卖了钱就去喝酒,还划拳,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看看了几年大学都把祖国的花朵折磨成啥样了。
我和小河把书按大小分类,再打包,想着暂时用不着的拉我哥那里放地下室存着,用得着的搬到我宿舍去。小河大刀阔斧的划拉着,我让他慢点仔细点,我的书都是很珍贵的。小河拿着一本琼瑶小说翻了翻:“我说姐,您还看琼瑶那?看你在班上那横劲哪有点琼瑶女主角的温柔,书都白看啦!”
我白了他一眼:“你得叫我小姨。”
小河没理我这茬,又拿起一本哲学书:“这本还挺适合你,透着那么深奥。”他话刚说完书里面就掉出一百块钱来。
小河大叫:“哟呵有意外收获。”
我也奇怪,看来是念书时夹里面的。小河拿着钱看着我,眼神透着亲切,叫了一声:“小姨……”一脸的阿谀奉承。
我说:“奖励给你啦,就当请你吃肯德基啦!”小河赶紧放口袋里说:“谢谢姐。”我以为他怎么着也得再叫声小姨吧,没想到收了钱就翻脸,典型的属狗脸的。
有了这意外收获,小河就有心思了,一本一本的整理,每本还都翻翻,大有挖地三尺的劲头。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让他找着一张五十的,连问我都没问就放口袋里了。我心里也开始打鼓,怪不得我上学时老觉得钱不够花,感情我自己个儿藏起来了。想到这里我也每本都翻翻。小河见此情景以为我要跟他抢,更加快速的一本一本的翻,弄得跟狗见了骨头、猪见了白菜似的。
翻着翻着,一个蓝色的小信封就从一本书里掉了出来。信封很小,薄薄的,里面似乎没有内容,蓝色的封皮外配着一条细细的红色丝线。丝线打成蝴蝶结状,栩栩如生的停在上面,似在等待着什么。我愣住了,记忆像突涨的潮水来的那么突然那么让我措手不及,汹涌的冲击着我。我以为我全部忘记了,其实我怎么能忘记呢?我想把它掩埋掉,我也以为会掩埋的不留痕迹,但是它却突然的破土而出。
小河看出了我的不自然,轻轻地捡起了信封交到我手里。我看着手心里的那只红蝴蝶,怕它飞走般轻轻地合上了手。同时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那是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是学生,还是一自认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自认为的标准是---我不谈恋爱。
别人正花前月下亲亲我我的时候,我却整天往操场、图书馆跑。
有人会说了,你不谈恋爱是不是长的对不起观众啊?身材是不是不够火辣啊?体重是不是超标啊?
谁敢这么问我一定先上去扇她俩嘴巴子!让他清醒的看看我标致的五官和纤细的腰身。
哼!
什么?身材?不都说了纤细的腰身!
火辣?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发育,还有空间!还有空……间…..
综上所述,我也算姿色出众、秀色可餐那一拨儿里的。其实追我的人也不少,有师哥也有师弟,也有个别出色的,被别的女同学惦记的。
可没一个我能动心的,用小资的话说是没感觉,没火花,火候不够。
同宿舍的姐妹都问我:“你是不是有病?心理方面的?高中感情被人伤害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别老揣着赶紧放开。”
我摇头:“那会儿爹妈管得可紧可紧了,而且我也没工夫啊,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惹得一屋子鄙夷之声。
各位姐妹想了想又问:“要不你就是看上我们哪个姐妹了?”然后集体往后躲,一个个怕的不要不要的。
我拍案而起:“怎么可能,琼瑶可以证明,我不是同志,我对琼瑶笔下的缠绵爱情也十分向往,再说你们一个个袜子不洗,胸罩不晾,龌龌龊龊的,我是男的也不要你们。”
谁说女的打人不疼,真往死里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