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百花楼,火红的灯笼早已高高挂起,人愈来愈多,不见散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不稳了,有人为了争位置开始争吵、打架,有人大声吆喝小二上茶,甚至于有宵小之辈趁乱顺手牵羊,眼看场面快无法控制,老鸨赶紧出面稳定情绪,“各位老爷、少爷,让大家久等了,实在对不住大家,咱们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折桂仪式马上开始,请大家安静下,请大家安静下。”这话一出,场面果然瞬间安静了下来,都说这百花楼的头牌有着倾国倾城的貌,乱人心智的形,琴棋书画的才,最难得的是还是处子之身,若是可以一夜春风,即便明日死了,那也值得了。
看着楼下纷纷攘攘的人,雪雁明白他们是冲什么来的,早做好了准备,只是一切是否能顺利进行,成了她心底最深的忧愁。踏出这个房门,就与前世恩断义绝,这一步,那么沉,那么重,一辈子,就那么一步,就那么一步。“哇,雪雁姑娘,果然花容月貌啊。”“雪雁姑娘,这里,这里,到爷这里来。”“美人,今晚你是属于我的了。”这般轻薄的话,都无法入的了她的耳,轻移金莲,朝着台下轻轻鞠躬,剩下的就等着老鸨开价了。老鸨移动着她的肥臀,飞快挡在了雪雁的前面,舞动着她的羽扇,身上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为她即将到手的金银财宝而欢奏着。“各位大爷,各位大爷!”老鸨抽动着她那已经笑的扭曲的脸,“雪雁姑娘是咱们百花楼的头牌,也是咱们岭南难得一见的宝贝,今儿折桂,奴家先谢谢各位大爷的大驾光临了,希望大家今晚能抽到这个头牌,春宵一刻,哈哈!”“老鸨,别废话拉,赶紧开价吧,本少爷已经等了一个下午了,现在早已迫不及待想抱美人归拉!”开口的是季子骞,季家大少爷,这位大爷可得罪不起,老鸨赶紧陪着笑,“是,是,是,雪雁姑娘今晚的底价是两千两!”话一出,立刻迎来一阵喧哗声,两千两,买一夜春光,这只怕只有莫家、季家、柯家出得起这个价格了,而在场的,只有季家大少爷一人而已,看来他是志在必得的了。“两千五!”就在大家埋怨自己囊中羞涩的时候,已经有人开价了,循声望去,这不是开杂货铺的林老三吗,这老小子是把家产赌在一个女人手里了?“三千!”季子骞丝毫没把对手放在眼里,摇了摇手中的纸扇,仆人早已把价格报了上去,林老三这一听,脸都绿了,抖动着双唇,“三千。三千……三千一!我出三千一!”嘴角扬起胜利的笑容,子骞可没那个心情陪这帮人瞎折腾了,“五千!”这一出价,林老三摊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五千的价位已经出乎老鸨的意料之外了,她赶忙迎了上去,“季少爷出价五千,五千,还有人更高的吗?”知道没人再敢跟这位大少爷叫价了,老鸨正打算收盘了,“五万!”这一叫,如炮弹,把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都给炸没了,老鸨的下巴在万字上收不回来了,子骞也不禁惊讶,这里居然有人出得起这个价格?循着声音,大家齐刷刷的望去,只见门口站了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上下打量,耳鬓半百,身上穿的不过是一般的布衫,脚上穿的是平常人家的布鞋,这不是莫家管家吗?他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五万白银,岂是他一个下人出得起的?管家在大家的注目下,走到老鸨面前,从身上抽出五万银两,放在老鸨手中,“五万,你收好了,三日后迎亲。”转身离去,大家都还沉浸在各自的诧异中,无法自拔。
三日后,岭南大街小巷的人都涌到了百花楼的门口,整整三天了,这个消息整整传播三天了,大家都在为这不寻常的事情而寻思着,今天终于可以有个答案了,莫家管家真会来迎娶这个风尘女子吗?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焦虑的,终于,迎来了大红花轿,还是那个管家,头牌姑娘进了花轿,很快就抬走了,没有太多的悬念,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事情。带着更多的疑问和好奇,大家跟着花轿走了一程又一程,很快来到了莫家大宅。
花轿是从莫家的偏门抬进去的,这便是私人住宅了,不能继续跟下去了,没戏看的大家也就一哄而散了。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什么呀?”“哎呀,就是新四姨太的事情啊!”北院角落里,一群丫头仆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府里最近发生的稀奇事,“我听二姨太的婢女梅儿说,这些事情可都是大太太安排的呢!”“真的呀?这也太伤天害理的人了,难怪她一辈子没儿子送终。”“嘘,小声点,被主子听见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这样的咬舌,游璇看在眼里,泪只能流在心里,毕竟,自己从二少奶奶变成了四姨太,这个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仆人们爱议论,也堵不上他们的嘴。
“璇儿,璇儿!”三天了,从新婚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心上的人儿避而不见,母亲对于这件事情,除了让他接受,就是不许他继续追问,父亲那边,更是乌云密布,丝毫不敢去打扰,立轩的心,别提有多憋得慌了,闷在东院,心却一直朝着北院,那个住着心上人的地方,好不容易见着璇儿开门了,却眼见着她为了下人们的议论纷纷流泪难过,忍不住,走了上去,“璇儿,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立轩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心上人的双手,两眼直勾勾的想把对方看穿,不给他这个机会,游璇摆脱了他紧紧握着自己的冰冷的手,“二少爷,请你自重,我现在是你爹的四姨太了。”心上人突然抽手、退后,那种疏离感,那种陌生感,让本就脆弱的立轩无法招架,“四姨太?四姨太?哈哈!”他仰天大笑,“你真的愿意当四姨太,当我的四姨娘?”上前两步,立轩不假思索的抱住了心上人,抱在怀里,抱在怀里,似乎还能证明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二少爷,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游璇想挣扎,想脱离,可是内心告诉她,她爱这个男人,她需要这个男人,不禁大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愁闷,一股脑儿的哭了出来。“立轩,你在干什么?”茹雪的大声吆喝,吓得两人立刻分开,游璇更是半点不敢停留的离去,“娘,我……”看着儿子那痛苦的表情,她又能说什么,只能叹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