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很深,通过下面便是凡间,是她所向往的地方,在凡间夜晚仰望的星空,便是这星河。星河就比凡间的海,很深很深的海,至于深海里会有些什么?没有人敢去猜测,也没有人敢去发觉。
“怎么老是往这里跑?难不成你真想下凡去?”凌雪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来的,来无声,去也无声……
凌雪望也不望他道:“我不是猪精吗?我在这里看守,要你管!”
绮枫竖起脊梁摇了摇头,同她的视线一起望去:“其实……一个人已经走了很多的路了,春、夏、秋、冬,一直在更替,我却一直没有变,我在等待时间苍老整个世界,你明白吗?”
凌雪摇了摇头,轻声念道:“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伙相识,那一般相知,吹一会唱一会……”
绮枫在她身旁找位置坐下:“这句话是我在书中看到的,那本书写的很好,那天闲来无事不经意念出了口。”
她蹙眉:“书?什么书会有这些东西?”
绮枫轻笑:“你以为书都是你看的那些无聊乏味的口诀啊?要不要去看看?”
凌雪一听,小小的嘴巴咧开,露齿一笑,整齐亮白的牙齿展现,还有两颗小虎牙,眼中泛光,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脸蛋娇嫩欲滴,细腻白皙的肤色衬着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打着面庞。
凌雪起身兴奋的抓起绮枫的衣袖道:“好!现在就去。”屋中飘散淡淡的檐木香味,一张巨大围屏后,映入眼帘的全部都是书,在这座圆柱形的书阁内,书都是整齐的靠壁排放,从脚最低处到离头顶几十仗远处全部都是“书”
凌雪手扶围屏张大嘴巴:“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绮枫悠然自得坐在绣墩上:“这是戏文,不算书,对于天帝与王母来说,看这些都是伤风败俗的之事,这戏文中记载了千古至今的种种,有凡人所说的爱情,亲情还有友情,南海观音不是也说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我确实在这些书中明白了不少。”
凌雪闭眸粉色的唇动了动,手指指向最高处的一本书,那书径自飞来,然后稳稳的落在她手心上。
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厚厚书在绮枫眼前晃了晃,道:“为什么有些书在很高?要动用法力才能拿到,有些书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来看?”
绮枫拿起茶盏吹了吹喝下一口:“放在越高处的戏文,表示不能轻易看到,因为王母天帝怕天庭的秩序颠倒错乱,而放在底处的戏文只是凡间的普通爱情故事。”
凌雪头一歪眨着漂亮水灵灵的眼睛道:“那这些都是伤风败俗的事情,王母和天帝为何不将这里封锁?或是毁掉?”
绮枫望向她,笑了笑。若凌雪没有看错,那应该带有无比的嘲讽。“毁掉?你以为那千古至今的情可以随随便便毁掉?王母和天帝曾经何尝没有试过,可是他们始终无法与九重天上甚至四方八海的神做对,所以只能保留,但是又担心有仙家痴情迷恋于凡间,私自下凡,将此封锁,所以我带你进来,自然也是偷偷进来的。”
凌雪坐在绣墩上拿着一本书仔细的研读着,半晌开口道:“为什么天帝和王母要拆散牛郎和织女?”
顿了顿又道:“难道神仙就不能成亲有子嗣?”
绮枫望向她,双眸似水,勾起一丝笑颜“那倒不是,只是……”
凌雪将书放回原处,追问:“只是什么?”
绮枫拿起另一本书“只是神仙只能和神仙在一起,妖只能和妖,人也只能和人。”
顿了顿凌雪又道:“山河拱手,为君一笑这句话,凡间的皇帝真的会这样做吗?”
绮枫摇了摇头:“对于每个人都有不同而想要追求的东西,或许有呢……”
凌雪问:“神仙和神仙一起、妖和妖一起、凡人和凡人一起,那有什么不对?不是很好吗?”
绮枫丢给她一本书“那倒未必,你且看完后在说。”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戏阁内寂静的出奇,仿佛真的没有人在一般。
“嗒……”清脆利落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原来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她腮边流淌下来,滴落在戏本上。
凌雪抬起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法海收了白素贞,压在雷音寺下,许仙宁愿去雷音寺做和尚也要和白素贞在一起呢?”
绮枫合上书“因为他们相爱,那就是凡人所认为伟大的爱情。”
凌雪眼神黯淡无光“伟大的爱情?他们一起是那么的幸福,让人羡慕嫉妒,可是结果却……”
绮枫向她走近“伟大的爱情结果,两人不一定是要在一起的,只要爱着,就会记得,只要美丽过,便是无悔的选择……现在你还不懂的。”
凌雪一脸迷茫“不在一起了,两个人还会相爱吗?”
绮枫伸出纤细的手指为她将泪水抹掉“当然,那才是坚贞。”顿了顿道:“戏文虽叫戏文,也是有一定真实性的,可是常看戏文的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你年龄尚小,若没有我带你,今后你可不许擅自来这里。”
凌雪眨了眨眼睛“冒味的请问一下……绮枫哥哥,你多大了啊?”
绮枫微微一愣,伸出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已经上千岁了,怎么?”
凌雪木纳的点了点头“难怪你知道那么多,可是你怎么没胡子?头发也是黑的?”
绮枫浅浅的笑了笑“因为我在二十多岁时就练成了仙身,所以不会再老了,不然我怎么能成为传人呢?”凌雪回到三清殿,天色已经黑了,月亮躲在云层里,四处都被雾笼罩着,任何事物都看不清真实的面庞。
前脚刚踏进门槛时,就听见身后的神树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听也听不清。想着戏文里的故事,本就让她心烦意乱,心思哪有空还去想其它,关上门便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