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四、老八,你们都起来。”段云帝微笑地浅说。
“谢父皇,谢皇上。”段冥皇、苏七七、八爷、明月等人各怀心思,回到席位。
而席下的段赫莲依旧温润,泛着笑意,目光依旧猖狂地瞄向姑苏明月的沉鱼落雁的容貌,他笑弯了鹰眉,遂连饮酒了几杯,望向姑苏席,依旧举杯碰饮,似乎道贺,可里面的阴谋只有他们心知肚明。
这一幕,众所周知,可众人纷纷向八爷和姑苏席祝贺,这场面热闹之极。
苏七七扭头望去,只见四爷依旧冷冷地饮酒,他那深邃的眸子,冷到呛人,依旧没有任何语言,似乎众人的热闹,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忽然有人离座而起,执着酒杯笑向段冥皇,“四爷,老臣敬你一杯。”
段冥皇一征,放眼望去,却是尚书李栋,正双手捧杯,满脸堆笑注视着他,并不驳尚书的面子,先是略笑颔首,接过杯来,一饮而尽,将酒杯反转,示意好。
李栋躬身拜谢,忽然听到段东离笑,“四弟战功赫赫,乃是我大段的英雄,李尚书都带头了,你们还不快去敬四哥一杯。”
皇帝见状不语,冲满殿朝臣大笑,四座皆惊,诸人皆面面相觑,因为二爷的一句话和皇帝大笑的用意。
平时站李尚书那边的朝中大臣,便陆陆续续站了起来,神情恭敬地向段冥皇敬酒。
而其他政党的人一见之下,面面相望,便也争相起立,一时之间竟有过半朝臣贵戚皆手中握杯,敬向四爷。
苏七七登时错愕不已,透着惊慌,双手已紧撰,这过半朝臣在圣上面前明目张胆奉承四爷,这不是想将他灌得酕醄大醉那么简单?
然而对面偶然对上段赫莲眼眸中那一抹温玉的笑,心下片刻不安,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唯有静观事变,可手上不停地拿起酒杯咕噜喝,以缓解内心焦虑。
倒是段冥皇面不改色,依旧那副冷峻模样,但嘴上划着浅笑,上前一走,便一杯杯接下,一饮而尽,冷峻之色,令人望而生慕。
在皇帝和众臣面前,过半朝臣对四爷这般恭敬,便是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剩下一半朝臣,有人忧心忡忡,有部分则首鼠两端,顾忌重重,举棋不定。
她算是幡然醒悟,那四爷将被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落得个置之死地的名堂。
在这关键时刻,七七不知不觉饮多了,抬眼望去达官醉态尽现,酒喝高了。
苏七七渐渐从微醺至昏醉,眼前人影渐渐模糊,耳中嗡嗡作响--她身子摇摇晃晃,原来她醉醺醺地四处乱窜,哪知竟然晃道过半朝臣面前,笑嘻嘻,突然放话,“咦,奇怪,嘻嘻,你们是来陪我喝酒的,嘻嘻,你们怎么是羊头狼身呢?嘻嘻!”
她摇摇晃晃从他们手上抢过酒杯,见她没点矜持,猛然走了出来,她那番话已将他们摆了上台,当他们回过神,那酒已被她一一饮尽,一脸醉态讥笑地瞧着他们。
他们顿时窘然,尴尬之余,一人躬身而退,余下也纷纷躬身回席。
“诶,羊头狼身怪物走了,怎么都走了,还没喝够?”苏七七步伐凌乱,禁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在这关键的一瞬间,全皇后温婉的声音传来,“老四,小七怕是喝高了,才会胡言乱语,你好好看着你家丫头,竟在宫中不识大体,老四得回去好好教教。”
“是。”段冥皇上前几步,拉过苏七七,这时全皇后转向皇帝笑,“皇上,臣妾所说有无道理?”
皇帝的脸色有些凝滞,不过片刻就笑道,“爱妃说的有理,不过这丫头,朕倒是很喜欢。”
全皇后肆意抿唇一笑,瞧向段冥皇一眼,段冥皇会意,眸底染上一抹异样,随即一脸冷酷。
突然段赫莲插了一句,“父皇,儿臣怕有些人会借着父皇的话,兴风作浪,居功自傲,连自己的丫头都敢在宫中如此放肆,怕是起了篡位之心。”
“老六!闭嘴,不得如此放肆,对老四出言不逊?”云妃倏然变色,厉声呵斥段赫莲。
段赫莲浅笑,“娘娘,我只是随便说说,向来就跟四哥爱开玩笑,四哥不会见怪。”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莲儿,你不是不知道?”扬妃倏然站了起来,向段冥皇,“莲儿喝多了,口不择言,还请老四别放在心上。”
段冥皇只是浅浅一笑,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余光如剑瞧向扬妃和段赫莲母子俩,面上不改冷峻之色,似乎对方的话全然不放在心上。
苏七七软瘫在段冥皇怀中,但她神智清醒,手心里已渗出汗水,隐约感觉今夜性命堪忧,趁机装醉迷离扫过四周,登时惊骇,殿周即布满了大内侍卫,将整个宴厅围个水泄不漏。
难道今夜是皇帝视察几位皇子有没有篡位之心,这皇帝的心思,实在猜不透。
但周遭暗涌气息再次滚动起来,令人喘息艰难。
这时,皇帝似乎抿了一口茶,吃了一惊,笑了笑,“众爱卿怎么都停下来,难道众爱卿想给晚宴添些乐子,给朕助兴?”说着看向兵部侍郎李浪。
李浪垂眸恭答,“皇上,微臣见诸人都给四爷敬酒,便也来奏个热闹。”
“哦?那你这杯酒,老四一定要爽脸,切勿给贪嘴丫头抢了去,呵呵!”
皇帝嬉笑道,这般柔话,咋听之下全是疼惜儿媳之情,但个中话语,怕是台下之人各有见解。
李浪拿起桌上酒杯,便向段冥皇走了过去,呈给段冥皇,他放下怀中七七,起身,让她靠在他脚上,一接李浪的酒杯过来,便饮尽。
就在这时李栋奉承起来,“四爷果真好酒量!”接着向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手脚极快,几步便走到段冥皇身前,一把鼻泪,扑通跪下,“四爷,卑职多得你的救命之恩,才能得以存活至今,如今才能有此荣誉,卑职至今无法忘怀,四爷雄才伟略,慷慨解囊……皆令卑职仰慕,城中百姓对四爷更是赞不完的话……”
听他说到这里,苏七七的心慌了,这种僭越之举,就算父亲对儿子再怎么容忍,也无法释怀,这朝戏已让段冥皇无法轻易抽离,皇帝心中定是起了疑心,要不然就不会有今夜这场大龙凤的戏。
惶然中,却发现全皇后揉着肥猫,浅笑,而云妃更是一抹得意的笑,至于扬妃则是沉默不语,可周遭的气息越来越不安。
而兵部侍郎李浪则一脸深幽,就在这一瞬间,段冥皇冷声透着委屈徐徐传来,却也显得不失轻重。
“父皇,儿臣今夜多喝了几杯,想跟父皇谈谈心。”
皇帝又抿了一口茶,慈祥瞧着段冥皇,“老四,有什么想说就说,老四,说的,都是我想听的,这晚宴无非就谈心。”
“父皇,儿臣慷慨解囊不过是呈匹夫之勇,而雄才伟略更是谈不上,儿臣需再历练千万年,也及不上父皇万分之一。”段冥皇冠冕堂皇的话,极为情真意切,极为恭敬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