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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指向现实的积极(3)

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在家长身上,家长不希望孩子玩游戏机,可孩子偏不听,偷偷去玩。家长要求孩子写作业快一些,孩子就是做不到。家长要求孩子别从事危险的活动,别那么冲动,可孩子就是伤着自己。

这种苛求在于人们不能区分哪些是自身的土观愿望,哪些是客观的力最。比如,一个人的逆反性格是长期生活形成的,与神经类型也有一定关系。不因为换了一个新的、有经验的老师,他的这种逆反性格就会收敛。同样,一个经常从事危险活动的孩子,很可能是一个多动一冲突类型的注意力障碍儿童,他的大脑的功能决定了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不能在行动之前思考。

你的意志无法控制别人的行为,更无法决定别人的行为。你只能让自己听自己的话,不能保证别人一定会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指令行动,虽然你可以希望他听你的话。你要求别人总是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指令去做事情吗?身为权威,你就要求别人永远必须听从你的命令吗?你最好别这样想。别人只是想听自己的话,按照自己的指令去行动,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不因为你认为你代表法律、代表规则和权威,而必须听你的话。

3.对环境的苛求

一般来说,对不尽人意环境,人们的不合理的认知少一些,尤其是对自然环境。比如,对于沙尘暴天气,虽然人们不喜欢,但也能接受,因为它会过去的c同样,我们喜欢春天,但我们通常不会因为春天的短暂而感到痛苦和失落,因为我们都是有理性的,都知道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是自然的规律,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同样,我们对社会的犯罪,社会存在的腐败现象,虽然痛恨,但通常情况下,也能接受。

但是,面对对于我们具有特定意义的不利环境,就不那么坦然了。比如,当我们出门后,发现自己的讲义忘记拿了,一转身发现钥匙也忘记在家了,刚想给夫人打电话,发现她已经出差两天了。真是祸不单行啊。此时,人通常失去理智,会产生不合理的想法和负性情绪。

(l)苛求命运之神总偏向自己

老刘非常爱玩麻将,但是总是因为玩麻将与麻友发生不愉快c他虽然今年五十多了,可性格不成熟,像一个孩子一样。有一天,他一晚上手兴,又是杠上开,又是飘牌,把对手赢惨了,于是他兴高采烈,不管输者的情绪,坚持要玩。第二天,他的牌运极差,一局没“和”,一气之下将麻将桌掀了。后来,谁都不愿与他玩了,觉得这个人大不讲理,只能赢,不能输,令人不舒服。

老刘的问题在于对运气苛求,要求自己总能赢,总有好牌。这是种想法是主观的,是一厢情愿的,玩麻将就是有运气的成分,一个人不太可能总抓好牌,总能赢,如果你总是赢,别人总是输,别人就会躲着你,不与你玩了。你可能近期总是赢多输少,但也总有不走运的时候,这是玩麻将的最大特点。所以玩之前,要作好抓坏牌的心理准备。

后来老刘不玩麻将了,迷起了福利彩票。他看到邻居中了三万元大奖,心里不服气,每天也琢磨着中一个更大的,可投进去了近万元了,只中了几个末等奖。他气愤不服,天天着了魔似的研究彩票,要把家里买房的钱用来买彩票,与老婆闹得不可开交。

命运之神是客观的,有自己的道理。它不会因为你心焦,你虔诚就惠顾你。如果你梦想今天买两元钱的彩票就中五百万大奖,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个运气实在太小了。

(2)苛求社会风气符合自己的准则

小张是一个热血青年,毕业分到法院。他接触了社会的阴暗面后,对社会产生了消极的看法,原来上大学时,他经常看到的是社会的光明面,对人生和社会充满了信心和乐观。可现在,整天办案子,他对人类和社会充满了失望。经常抱怨:“这个世道,人心都是黑的,自私自利,世风日下。”“这个社会完了,所有当官的都是腐败分子,法律根本形同虚设。”为此,他整日闷闷不乐,工作也带着消极情绪。

小张的正义感可嘉,但是,从心理健康的角度,为此而感到闷闷不乐是不对的。社会风气也不是一下子形成的,它有自身的发展规律,这个规律不是一个人一下子能改变的,我们只能努力从自身做起,维护社会风气,但是,我们不能苛求这个社会必须按照我们的标准存在和发展,每一个社会制度都有其缺陷,也有其优点。

当环境不如我意的时候,如果有力量改变环境更好,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力量改变环境,这时,就要调整心态,不要以自我挫败的方式和损害心理幸福的方式来反映这个令人不满的世界。因为只有你具备了良好的心态,你才能更加积极地投人生活,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3)苛求环境必须满足自己的需要

小李从小喜欢美术,画画儿不错,人也较为文弱,长得很秀气。他的家庭背景一般,父亲是一个普通工人,母亲是下岗职工。初中毕业考试了,小李想学习美术,可他父亲觉得这不太现实,因为学习美术意味着要上高中,还要复习艺术类课程,要花费很多钱,家里的条件不允许。父亲觉得警察学校不错,毕业能分配到公安局,工作有保障,于是动员儿子考警校。他父亲说,报名那天,各种各样的汽车排了几公里长,都是有头有脑儿的车,走后门的人多极了,最后,没想到孩子真考上了警校。他高兴了几天都睡不好觉。

可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儿子入学三个月后跑了回来,说什么也不去警校读书了。他告诉父亲说:“警校的同学太粗鲁,军训太枯燥,自己对于所学习的课程也不感兴趣。将来也不想当警察。”他父亲尝试着说服他回去,可他现在一想到这个学校就恐惧万分。

也许小李真不该选择警校生活,但是作为心理学工作者,我们的职责不是给他出主意。我问小李:“你如果休学了,有什么打算?”他无言以对,他对于自己考高中和美术学院并无信心。他只是觉得警校的生活艰苦,不像在家那样自由。我不认为他是由于坚信自己不适合当警察而坚决地休学的,他只是一个心理不健康的人,因为他真正不上学的原因是因为警校生活太苦,不能适应学校的环境,而不是出于对于自己的未来打算而休学。这种人无论去什么学校,只要是遇到不随心的环境都会产生逃避的想法。

小李的环境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可所有的住宿学校不都是有严格的约束吗?集体生活就是不像在家中那样自由和舒适,既然选择了学校,应当去适应它。想让警察学校的环境如家中那样舒适是不现实的,结交新朋友有困难也是合情合理的。一个人不可能想一边舒舒服服地生活,一边又要顺利地警校毕业。

无论上什么学校,都有某些方面不适合自己,新环境就是一种挑战。要看到不利的方面,也要看到有利的方面。

在咨询的经历中,我经常遇到这种有上学恐惧症的学生,有小学生也有中学生,我发现他们的恐惧背后实际上是一种从自我中心的立场看待挫折,这种人对苦难的环境的认识缺少预防针,无论家庭背景如何,这类孩子的特点是娇生惯养,一帆风顺。我发现这种孩子很少有学习困难和注意力困难,他们大都是十分聪明、经常受到表扬的孩子。这种孩子才最具有危险性,一旦遇到挫折,一旦环境不如意,就会出事。他们心目中,环境总是随我意,我很少要去改变,去自己适应环境,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坦然、从容、安宁、淡泊、不迫、宁静致远,都是积极的心理品质,也是人的最为重要的情绪。而要能达到这一境界,并不在于远离名利,也不在于禁欲,而在于承认需要不满足之现状,承认个体能力的有限和资源的有限,承认个体的缺陷和局限件,承认客观条件的限制和欲望满足的相对件。安全感不是来自对所有欲望的禁忌,而是来自需要不满足时的接纳与承认。

承认现实的不完满,承认自己的不完美,带着这种不完美去生活,自然地生活,就是最大的积极。写到这儿,我脑海中浮现出来了止在被老虎吞噬的、挣扎着的羊。它会有神经症吗?它会觉得自己窝囊吗?它会后悔吗?什么是它的积极与消极?对于陷入虎口的羊,认命可能是唯一的和迫不得已的生命中最后的“积极”。

三、游戏之积极

具有神经症性格的人的一个突出特点是不能从事或很少从事无功利的活动,比如纯粹以娱乐为目的的游戏活动,这种消极的人不能容忍无为,没有任何业余爱好,缺少享受生活的能力。他们过于强调功利和成功,不能将手段目的化。人的活动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作为手段,其活动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而其所达到的目的是有意义的,如挣钱这一活动不是生活的目的,而消费则是挣钱的目的,学习不是人生的目的,而解决问题才足人生的目的。现代社会中,缺少安全感的人将生活的手段变成了生活的目的,把工作、学习等这些实现幸福的手段异化成为生活的唯一目的,所以难有享受能力的能力和快乐的能力,相反痛苦的能力却有增尤减。

这一点在时间观念上就能看出来,具有神经症人格的消极的人的一个最大特点是不能将时间用于娱乐和消费,只有工作才能带来安全感,如果不工作、不学习,他们就会想到“社会竞争如此激烈,万一自己被淘汰了多可怕啊”。这种人即使遇到节日或欢乐的场面,也绝不敢稍有放肆或纵情,因为他总担心违禁性罪感的袭击,缺乏亨乐能力也就势所必然。

问题在于消遣和娱乐作为人生的目的之一是必不可缺少的,一个人一天或两天不娱乐、不放松是可以承受的,如果长期都将自己神经绷得这样紧,心理健康方面一定会出事的,你的恶劣的、低落的情绪就是你对自己刻薄的报复。一位快60岁的病人,从20岁起就有“神经衰弱”。这位病人的一个突出之点就是什么兴趣爱好也没有。涉及退休以后怎样打发时间,大夫提到养鸟栽花之类作为消遣与病人商量,病人回答很干脆:“与其养鸟,不如栽花;与其栽花,还不如种菜。”这是一种典型的态度。她不能体验养鸟栽花的乐趣,至于养鸡种菜,那只是手段,目的是可以吃或卖钱。这种人下棋打牌以及任何带有竞争性的游戏都必须赢,赢了才有面子,才感到痛快。游戏本身似乎不能给他们多少愉快,所以常常玩得不痛快,兴趣爱好总是培养不起来。

著名人本主义心理学者马斯洛曾经指出过应对性行为与表现性行为之间的区别:

1.应对性行为是功利的,有动机的,有目的的,而表现性行为是无动机的。

2.应对性行为是后天习得的,而表现性行为是先天的、非月的性释放。

3.应对性行为更容易受到控制或压抑,而表现性行为往往是不受控制的,甚至是不可控制的。

4.应对性行为通常是手段行为,其目的是为满足或消除威胁,而表现性行为更经常地表现为目的本身。

5.应对性行为通常需要作出努力,是刻意的,而表现性行为在大多数情况下不需要费力,它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

现代人的生活中功利主义占据统治地位,大家过于强调竞争,而害怕失败,合作就流于形式,人与人害怕真心接触,人们特别害怕无动机、无功利的行为,害怕落后,大家都成为动机性行为的奴隶,失去了真正的松驰的能力。马斯洛指出,表现性行为只不过是表现、反映或表达了机体的某种状态。其实,它往往就是那种状态的一部分,例如,低能者的愚笨,健康者的笑容和轻快的脚步,和善深情者的仪表,美女的娇柔,颓丧者绝望的表情,萎靡的姿态,肌肉的松驰,以及书法、歌唱、跳舞、笑的风格,等等,这些都不是有目的的。它们没有目标,不是为满足需要而做出来的。

一次我去重庆的嘉陵江边的磁器口老街,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百年的老房子,寂静的老街,房屋的质量很差,只有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卧室。这里的年轻人好像都搬走了,只剩下老年人在这儿居住,也许是他们舍不得离开祖上留下来的地产,也许是出于习惯和感情。在这条街上,我看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镜头。一张张老年人漠然的脸,在家门口无表情地晒着太阳,他们甚至对匆匆走过的陌生人也毫无兴趣,在这普通冬日,时间的存在是赤裸的,显示着本来的面目。

这些老年人的时间就是无功利的,不是作为达到某一个目标的手段,对于他们而言,活着是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事实。“一只晒太阳的猫并不比一棵矗立的树虚度光阴。”他们的生活状态要求他们这样等待和被动,不能有更好的选择,选择改变环境,盖新房子、加宽街道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我想到,有些舞文弄墨的文人说什么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活得长寿,而在于活得精彩,生命的质量比数量更为重要,这些名言在真实的生活面前充其量只是矫情,这些生活在江边的老人没有什么生命的精彩,只有生命的平凡,不多也不少的存在。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觉得生命有意义,但我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没有神经症,而据我所知一些所谓过着有价值生活、自以为拥有精彩人生的一些成功人士,不仅有的是神经症的痛苦,而且还着实地具有高质量而短寿的人生。

优秀的舞蹈者恣意忘情地跳舞,任由音乐摆布,快乐地打牌者专注地出牌,轻松的放风筝人沉湎于挥动手中的线,他们不会得神经症,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累了,就倒头睡觉。他们不必有批评、有指导、有愿望,甚至不必有自我。他们的心态很被动、松驰-这种被动和自发性或者说是由衷的尽兴能够产生生活中最大的快乐。“就像在岸边任浪花拍打自己的身体-就像任人细心温柔地照料自己,让自己承受爱的抚慰,或者像一位母亲,任孩子吸奶,嬉戏,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

然而,很少能有人具备这种快乐的能力,大多数人会作出努力,会受到指导,会有计划、有目的地去跳舞,有意识地去配合音乐的节拍,害怕自己犯错误,他们是不高明的舞者,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把跳舞当作一种忘我的和有意抛弃控制的深切体会来享受。

当放风筝成为一种比赛项目后,内心的快乐就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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