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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卷十一古近體詩四十三首(3)

[2]薛存義:河東(今山西永濟縣)人,在永州零陵(今屬湖南省)任代理縣令。柳宗元有《送薛存義之任序》。

[3]黃葉渡:在今湖南永州市西。

[4]黃潦:渾泥水。

永州重九無菊,往歲尋梅亦不可得,戲作詩嘲之

芙蓉精舍當軒植,花竹溪園夾戶栽。柳子厚有《移芙蓉植龍興精舍》詩,浯溪、溪園是元次山蒔花竹處[1]。何事不收梅與菊,教餘空棹酒船回。【校注】

[1]龍興精舍:即龍興寺,在今湖南永州市城區西南。戲代愚溪對

彭澤先生工避世,孤山處士亦離塵。元郎柳子多感憤,應道霜花不如春。次韻酬鐘西耘見寄

瓦礫長含不合時,爲農未得返湘漓。竟無楊子一區宅,豈有陶潛三徑資[1]。同谷行歌隨椽栗,扁舟欲往阻旌旗。十年數飽殊難得,莫遣遭時二鳥知[2]。

牛衣涕泣尚王章,林木栽成愧蔣堂[3]。大道亡羊悲失路,長干停棹問同鄉[4]。忽逢鍾子知音響,共笑田巴兀老蒼[5]。嬴得紅亭盛酬和,好添故事在湖湘。

阿婆老去真堪笑,猶復塗東與抹西[6]。李廣不封仍射虎,劉琨已死獨聞雞[7]。名山作主慚衰退,原詩有“歸主元和舊講堂”之句,謂主講石鼓也。佳士如雲要品題。南往辭君纔幾日,秋原極目草萋萋。

念我江干太寂寥,新詩勤寄每盈瓢。餘生分作溝中斷,妙質何愁爨下焦。竹蒔溪園宜伴結,蓮開賓幕暫留超。溪園,元次山永州蒔花竹處,西耘方游幕陽。相思九日登高處,破帽蒙頭風欲飄。

【校注】

[1]楊子:指楊朱。一區:表數量。指一所宅院。

[2]遭時:指所遭遇的時勢。

[3]王章:字仲卿,漢泰山巨平人。漢成帝時曾任諫議大夫、司隸校尉。他入仕前,就學長安貧困無被,擁牛衣而泣。後用作詠貧士的典故。

[4]長干:古建康里巷名,故址在今江蘇南京市南。借指南京。

[5]田巴:戰國時齊國辯士。相傳其辯于徂丘,議于稷下,一日服十人,見《魯連子》。後泛指口才敏捷的人。

[6]阿婆:自稱的謙詞。

[7]李廣不封:漢名將李廣部下因軍功而封侯的人很多,而李廣本人抗擊匈奴,戰功顯赫,卻不見封侯。李漁《笠翁對韻》:“李廣不封空射虎,魏明得立爲存麂。”“劉琨”句:指劉琨和祖逖共被同寢,夜間聞雞起舞的故事。

次和西耘與鄰舍生飲酒

無才拯時難,田里合退休。牢愁客司並,歸計歲再周。南來稻粱熟,斗酒幸可求。儻蕩少羈縶,脫走辭罝罘[1]。農談呼鄰里,歲晚相勸酬。阿誰談世事,浮以藥玉舟。中原黯回首,渺渺天盡頭。高臺勿復登,夕飆生煩憂。不如長酩酊,倒載得自由。

【校注】

[1]儻蕩:放浪不檢點。羈縶:馬絡頭和馬韁繩。代指束縛,拘禁。罝罘:泛指捕獸網。罝:jū。罘:fú。野望

城郭分山峻,樓臺據水偏。蕭條秋盡日,清曠雨餘天。樹隔人煙斷,風回雁陣圓。片帆歸獨晚,猶滯夕陽邊。

和王子壽悲秋

瀟湘漲落淨寒空,七澤新霜接遠風[1]。吉語東來遲白下,戰雲西望滿秦中[2]。行吟未改三閭悴,盤槊誰當一世雄[3]?懶不作詩情緒惡,偶然搜句亦無功。

【校注】

[1]七澤:相傳古時楚有七處沼澤。後以“七澤”泛稱楚地諸湖泊。

[2]白下:古地名,在今江蘇南京市西北。唐移金陵縣于此,改名白下縣。後因用爲南京的別稱。秦中:古地區名。指今陝西中部平原地區,因春秋、戰國時地屬秦國而得名,也稱關中。

[3]三閭:指屈原。盤槊:揮舞長矛。

再和見憶二首

投老餘年稅駕初,北風江上閉門居[1]。訪君雪後山陰棹,寄我空中禹穴書[2]。性命苟全兵革裏,關河猶阻笑談餘。相思重見寒梅發,一樹垂垂逼歲除。

椽筆淋漓揮不停,遺聞獨守舊氈青。苦心爲作狂瀾障,名論新垂君子亭。承以跋王文成手書《君子亭記》及近著古文數篇,見示。神劍首宜誅老蹇,弱弓亦可落妖星[3]。放言杜牧空知罪,尊魯王通別有經[4]。

【校注】

[1]稅駕:猶解駕,停車。謂休息或歸宿。

[2]禹穴:指浙江紹興會稽宛委山。相傳禹于此得黃帝之書而復藏之。

[3]蹇:劣馬或跛驢。

[4]王通:隋龍門人,曾仿春秋作元經。

附:王作久不得申甫師消息,裁詩奉憶

征帆憶送雪消初,云向湘暫卜居。豈是全家逾嶺嶠,故今經歲滯音書。名高一代行藏際,道任千秋著述餘[1]。今日濟川才尚乏,幾時前席拜徵除[2]。

【校注】

[1]行藏:指出處或行止。語本《論語·述而》:“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2]濟川:猶渡河。《尚書》載,殷高宗曾將宰相傅說比作濟巨川所用的舟楫。後多以“濟川”比喻輔佐帝王。徵除:徵,召回京;除,給予,賜予。尤言官復原職。旋得零陵書,喜賦

寓公多爲好山停,岳色飛來九面青。

倚棹遍行張樂地,題詩還上合江亭[1]。移情泉石邀卿月,望氣蒸湘識客星[2]。門下侯芭勞見憶,便如親授太元經[3]。

【校注】

[1]張樂:置樂;奏樂。

[2]卿月:月亮的美稱,亦借指百官。語出《書·洪範》:“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師尹惟日。”客星:神話傳說,天河與海相通,每年八月有浮槎來往。有人乘槎至天界,並與牽牛晤談。返回後,至蜀,嚴君平告之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牽牛宿,計之,正是此人到天河之時。後遂用以爲典,亦以指客人。

[3]侯芭:東漢巨鹿人,他崇敬揚雄,常拜訪揚雄的貧居,被揚雄授以《太玄》、《法言》。太元經:又作《太玄經》,東漢揚雄所作。喻指高深的經典學問。

挽伍松文象榕司馬丈[1]

早思魏勃埽門前,竟少王符同坐緣[2]。文字神交嗟久矣,靈光近接失巍然。司馬見余《別友詩》“明朝酒醒相思處,楓葉蘆花柳浦灘”,甚賞之,嗣欲以所業就質,因循竟不果。典型獨向老兵覓,事業宜從循吏編[3]。耆舊吾邦凋落盡,牙弦無處遇成連[4]。

【校注】

[1]伍象榕:不詳。

[2]魏勃:西漢人,爲齊相曹參舍人,齊哀王時任中尉。王符:字節信,東漢哲學家。一生隱居著書,譏評時政得失。著有《潛夫論》。

[3]典型:亦作“典刑”。謂舊法,常規。

[4]成連:春秋時著名琴師。傳說伯牙曾學琴于成連,三年未能精通。成連因與伯牙同往東海中蓬萊山,使聞海水激蕩、林鳥悲鳴之聲,伯牙歎曰:“先生將移我情。”從而得到啟發,技藝大進,終于成爲天下妙手。

挽朱伯韓三首

宣廟有三直[1],吾推朱子公。立朝凡幾日,疾惡乃如風。炙手兀時宰,焦頭論近功。當年笑迂闊,頗與紫陽同[2]。

未泄種胥憤,堪悲晁賈才。旁求朝命下,痛惜士林哀[3]。奏議塵對久,靈旗血戰開。中丞速攻取,白馬擁潮來。

絕學成孤詣,高文得正傳。平日講宋學,爲文宗桐城派。規模誠闊遠,襟抱亦沖淵。岳笑輕塵足,材勞朽木鐫。嘗欲爲羊城之遊,又友朋爲援例捐分發,皆以余言而止[4]。余詩集經其點定。劉蕡風義重,疊入玉溪篇[5]。

【校注】

[1]三直:三個直言敢諫的官員。指清代蘇廷魁、陳慶鏞、朱琦。

[2]紫陽:宋代理學家朱熹的別稱。朱熹之父朱松曾在紫陽山(在安徽歙縣)讀書。朱熹後居福建崇安,題廳事曰紫陽書室,以示不忘。後人因以“紫陽”爲朱熹的別稱。

[3]士林:指文人士大夫階層、知識界。

[4]羊城:廣州的別名。

[5]玉溪篇:玉溪,江西信江流經玉山縣的一段。宋陸遊《假中閉戶終日偶得絕句》:“剩喜今朝寂無事,焚香閑看玉溪詩。”詩人謙稱詩集經過朱琦的斧正後,更加翔實美好了。

除夕悼傷三首

憶昨江潭餞歲華,茶煙香霧濕雲鴉。團圞兒女燈前酒,芬馥蘭梅舵後花。豈意還山成永訣,便應作客老浮家[1]。寒宵病腳衾如鐵,魂夢猶容到水涯。

相隨夫婿是浮雲,嫁得黔婁亦自欣[2]。十載舟車但奔走,一生荊布太辛勤[3]。膝前同去金鑾子,小女德鳳同日夭逝[4]。地下先從旌德君。愧我無錢與營奠,林烏櫪馬息紛紜[5]。

我生有命值孤辰,感逝重教涕淚新[6]。萬里還家仍似客,百年多病屢傷神[7]。非關守歲長開眼,徒喜歸田早乞身。從此寒岩倚枯木,煙花何事作青春?

【校注】

[1]還山:方言。山區人稱死後葬于山上。

[2]黔婁:人名。據漢劉向《列女傳·魯黔婁妻》載,黔婁爲春秋魯人。《漢書·藝文志》、晉皇甫謐《高士傳·黔婁先生》則說是齊人。隱士,不肯出仕,家貧,死時衾不蔽體。晉陶潛《詠貧士》之四:“安貧守賤者,自古有黔婁。”後作爲貧士的代稱。

[3]荊布:“荊釵布裙”之省。

[4]金鑾:白居易女兒的名字。後借指幼女。

[5]營奠:設祭。

[6]孤辰:古代蔔者的術語。天干爲日,地支爲辰,六甲中無天干相配之地支稱孤辰。如甲子旬中無戊亥,戊亥即爲孤辰;甲戌旬中無申酉,申酉即爲孤辰。餘類推。迷信認爲人的生辰八字犯孤辰即主不吉利。

[7]“萬里”二句:化自杜甫《登高》:“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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