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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卷二古近體詩一百一十首(4)

[2]芻豢:牛羊犬豕之類的家畜。泛指肉類食品。

[3]嵇:三國魏嵇康。

[4]沐猴強以冠:沐猴而冠。比喻外表雖裝扮得很像樣,但本質卻掩蓋不了。常用來諷刺依附權勢、竊據名位之人。棰:鞭打。

[5]維摩詰:佛經中人名。《維摩詰經》中說他和釋迦牟尼同時,是毗耶離城中的一位大乘居士。嘗以稱病爲由,向釋迦遣來問訊的舍利弗和文殊師利等宣揚教義。爲佛典中現身說法、辯才無礙的代表人物。後常用以泛指修大乘佛法的居士。

讀《三國志》

風雨如聞誥誓哀,西師重見袞衣來[1]。雙丁何用求隹傳,猶恨伊周少將才[2]。

魚水何曾愧後王,中材治亂每相當[3]。若教長久留諸葛,不減平陵任霍光[4]。

【校注】

[1]誥誓:古代君王訓誡勉勵民眾的文告。袞衣:古代帝王及上公穿的繪有卷龍的禮服。借指帝王或上公。

[2]雙丁:指三國魏丁儀、丁廙兄弟兩人。隹:zhuī,短尾鳥。伊周:商伊尹和西周周公旦。兩人都曾攝政,後常並稱。亦指執掌朝政的大臣。

[3]魚水:比喻君臣相得。語本《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先主﹞于是與亮情好日密。關羽、張飛等不悅,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願諸君勿復言。’”後王:三國蜀後主劉禪。中材:中等才能。亦指中等才能的人。

[4]平陵:西漢五陵之一,在今陝西咸陽市西北。漢昭帝築陵置縣,死後葬此。借指京都。霍光:漢河東平陽人。漢昭帝時以大司馬大將軍受遺詔輔政,封博陸侯。秉政二十年,族党滿朝,權傾內外。後漢宣帝收其兵權,遂以謀反致夷族。

中秋月

一樣中秋月,悲來便不同。頻年憶嬌女,此夕出房櫳。瓜果猶庭際,音容已夢中。何堪清景共,淒絕梵王宮[1]。

【校注】

[1]梵王宮:本指大梵天王的宮殿。泛指佛寺。仿東坡種德亭詩贈張裕堂秀才[1]並引秀才張裕堂精于醫,無貴賤輒治之,而一無所取,居廣寧門內,地僻頗蓺花木,與朝士往還,所求唯翰墨而已[2]。斯人非東坡所稱王處士者歟!古今人何遽不相及也。因仿種德亭詩,即用其韻贈之。

卜居市塵遠,食貧蔬水香。活人古有術,濟物心甚長。讀書不責報,而況肘後方[3]。嘉德比嘉木,愈令人難忘。築君種樹亭,坐我中隱堂[4]。願聞百年計,豈畏鬚髮蒼。從知蔭十畝,其始但覆牆。請看處士廬,隹氣郁中唐[5]。

【校注】

[1]張裕堂:不詳。秀才:明清則稱入府州縣學生員爲秀才。

[2]廣寧門:今北京市舊城西南廣安門。蓺:yì,同“藝”,種植。

[3]肘後方:晉葛洪曾撰醫書《肘後備急方》,簡稱《肘後方》,意謂卷帙不多,可以懸于肘後。後因藉以泛指隨身攜帶的丹方。

[4]中隱:指閑官。

[5]處士:本指有才德而隱居不仕的人,後亦泛指未做過官的士人。中唐:大門至廳堂的路。借指廟堂、中堂、庭院。北流周氏女字李未嫁,夫死奔喪不肯歸,孝養舅姑,

撫弟之子爲嗣。

夫之季父介眉員外燕昌征詩記之[1]女貞耐冬榮,夫容望秋槁[2]。誰知連理枝,還作斷腸草[3]。女子許嫁繫以纓,示有所屬不再更。薄俗天倫講施報,眾人國士偏分明。郁林之野有貞女,弱歲能通女論語。其縭未結隕所天,衰絰入門泣如雨[4]。養親終代子職勤,奇節晚將禮經補[5]。君不見雉朝飛兮淚滿衣,衛女一去不復歸。援琴而鼓尚有曲,朱弦千載含餘悲。古來至性皆如此,小儒咋舌猶議禮[6]。聖朝揭厲自旌閭,大義昭然可知矣[7]。嗚呼畫荻從茲多苦辛,立後尤足慰良人[8]。表阡富貴尋常事,有子忠孝如章綸[9]。【校注】

[1]季父:叔父。亦指最小的叔父。

[2]槁:gǎo,枯槁,乾枯。

[3]連理枝:兩樹枝條相連。比喻恩愛的夫婦。斷腸草:相思草的別名。

[4]結縭:指男女結婚。衰絰:喪服。古人喪服胸前當心處綴有長六寸、廣四寸的麻布,名衰,因名此衣爲衰;圍在頭上的散麻繩爲首絰,纏在腰間的爲腰絰。衰、絰兩者是喪服的主要部分。亦指穿喪服。絰:dié。

[5]禮經:古代講禮節的經典,常指《儀禮》而言。

[6]小儒:舊時文人謙稱自己。

[7]揭厲:高舉而揚厲之。旌閭:旌表門閭。舊時朝廷對所謂忠孝節義的人,賜給匾額,掛于門廷之上,或樹立牌坊,以示表彰。大義:指微言大義。微言,精深微妙的言辭;大義,舊指有關《詩》、《書》、《禮》、《樂》諸經的要義。後用以指精微的語言中所包含的深奧意義。語出漢劉歆《移書讓太常博士》:“乃夫子沒而微言絕,七十子卒而大義乖。”

[8]畫荻:宋歐陽修四歲而孤,家貧,母鄭氏以荻管畫地寫字,教其讀書。見《宋史·歐陽修傳》。後以“畫荻”爲稱頌母教之典。

[9]表阡:即墓表。唐劉禹錫《祭韓愈文》:“公鼎侯碑,志遂表阡,一字之價,輦金如山。”章綸:字大經,明正統四年進士,以立朝剛正著名。

成園看海棠

幾度春遊每負期,九衢塵土隔花枝[1]。試緣沙路城邊去,更看西山雨後奇。爭道香車誰早到,映紗翠袖已離披。浮生萬事皆疏懶,豈獨尋春去較遲。經雨花已漸稀。

【校注】

[1]九衢:縱橫交叉的大道;繁華的街市。去年以詩簡立夫,值其入都,

道中見答。旋因雨留滯許州[1],將不果來,復用前韻見寄,

因亦疊韻答之以勸行先生滿腹不合時,欲學不解非獨棋。荊溪築室聊可住,長安索米終無期[2]。十載讀書苦未足,此際猶被桓卿嗤。詩成書劄勤寄我,悠悠尚望天際旗。北征一春長苦雨,弭節忽動班生思[3]。道路四千困奔走,情懷三十厭事爲。停車潁上可洗耳,驅馬京洛愁緇衣[4]。我聞至人參動靜,示乙太沖衡氣機[5]。浮雲過眼忘去住,江月洗心無是非。此間鬱鬱何所樂,子上恐笑公嗣癡。揚子待詔處京國,閉戶守玄足自持[6]。行路之難古所有,達士肯爲途窮悲[7]。英雄撫髀多感激,秋高未可辭鞍鞿[8]。

【校注】

[1]許州:今河南許昌市。

[2]荊溪:又名仙人溪、千人溪,在今湖南桃源縣西南。長安索米:《漢書·東方朔傳》:東方朔字曼情,“紿(欺騙)騶朱儒,曰:‘上以若曹無益于縣官,耕田力作固不及人,臨眾處官不能治民,從軍擊虜不任兵事,無益于國用,徒索衣食,今欲盡殺若曹。’朱儒大恐,啼泣。朔教曰:‘上即過,叩頭請罪。’居有頃,聞上過,朱儒皆號泣頓首。上問:‘何爲?’對曰:‘東方朔言上欲盡誅臣等。’上知朔多端,召問朔:‘何恐朱儒爲?’對曰:‘臣朔生亦言,死亦言。朱儒長三尺余,奉一囊粟,錢二百四十。臣朔長九尺余,亦奉一囊粟,錢二百四十。朱儒飽欲死,臣朔飢欲死。臣言可用,幸異其禮;不可用,罷之,無令但索長安米。’上大笑,因使待詔金馬門,稍得親近。”此指入京爲官。

[3]弭節:駐節,停車。節,車行的節度。班生:指漢班超。其以投筆從戎,立功異域著稱。後爲棄文就武之典。

[4]洗耳:相傳堯曾想把帝位讓給許由,許由不肯接受,逃隱于潁水之陽,堯又召爲九州長,他認爲這話玷污了他,洗耳于清泠之水。事見《莊子》、《史記》、《高士傳》等書。

[5]至人:道家指超凡脫俗,達到無我境界的人。太沖:謂極其虛靜和諧的境界。

[6]揚子待詔:揚雄(前五三至一八)一作“楊雄”,字子云,西漢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郫縣)人。學者、辭賦家、語言學家。少時好學,博覽多識,酷好辭賦。口吃,不善言談,而好深思。家貧,不慕富貴。四十歲後,始遊京師。大司馬王音召爲門下史,推薦爲待詔。後經蜀人楊莊引薦,被喜愛辭賦的成帝召入宮廷,侍從祭祀遊獵,任給事黃門郎。其官職一直很低微。此喻未得朝廷任用。

[7]行路之難:李白有《行路難》詩。達士:見識高超、不同于流俗的人。《呂氏春秋·知分》:“達士者,達乎死生之分。”《後漢書·仲長統傳》:“至人能變,達士拔俗。”杜甫《寫懷》之一:“達士如弦直,小人似鉤曲。”途窮:比喻處境十分困難,也形容窮困到極點。《史記·伍子胥列傳》:“吾日暮途遠,吾故倒行而逆施之。”杜甫《投贈哥舒開府翰二十韻》:“幾年春草歇,今日暮途窮。”

[8]髀:bì,指股部;大腿。《禮記·深衣》:“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

壽張南山先生維屏[1]

海內文章孰代興,張梅謂梅伯言先生壇坫抗崚嶒[2]。風流前輩吾曾接,科第初元世所稱。先生與梅言翁,皆道光二年進士。二鳥相酬時有道,七旬先祝壽如陵。何緣再入聽松閣,張所居曰聽松廬。得侍方瞳最上層[3]。先生爲家君同年好友。

【校注】

[1]張維屏:清廣東番禺人,字子樹,一字南山。道光二年進士。歷官知縣、知府,以風雅飾吏治,所至有惠績。博學多才,工書,通醫學,尤工詩,與林伯桐、黄喬松、梁佩蘭、孔繼勛、黄培芳、譚敬昭築雲泉山館于白雲山,曰“七子詩壇”。有《聽松廬詩鈔》、《松心詩錄》、《藝談錄》等。

[2]壇坫:指文壇上的領袖地位或其聲望。崚嶒:língcéng,形容山高。梅伯言:梅曾亮,字伯言,清江蘇上元人,道光三年進士,官户部郎中,師事姚鼐,專力古文,有盛名。晚年主講揚州書院。有《柏梘山房文集》。

[3]方瞳:方形的瞳孔。古人以爲長壽之相。

九日偕彭錫之慶鍾[1]、鄒雲階振傑同年天寧寺看菊[2]

城濠水涸路能通,柳巷村連拓跋宮[3]。地僻每成吾輩樂,官閑亦與野僧同。紫葳已過藏鉤日[4],花名紫鉤者最難得。黃葉兼吹落帽風。一事與君成一笑,無人送酒到籬東。

三千寶鐸隋皇塔,閱世滄桑幾變移[5]。不爲種花邀客至,從來勝迹有誰知。見山忽憶陶彭澤,插鬢寧輸杜牧之[6]。何事與人家國事,寒泉羞薦獨庵師。寺在金、元名大萬安,明成祖重修,以處姚廣孝,始易今名。

【校注】

[1]彭慶鍾:不詳。

[2]鄒振傑:不詳。

[3]拓跋:北魏皇族的姓。後改姓元。

[4]紫葳:即淩霄花。植物名。蔓生木本,攀援他物而生,高可至數丈,可入藥。藏鉤:古代的一種遊戲。相傳漢昭帝母鉤弋夫人少時手拳,入宮,漢武帝展其手,得一鉤,後人乃作藏鉤之戲。

[5]寶鐸:佛殿或寶塔簷端懸掛的大鈴。

[6]彭澤:縣名。漢代始設。在今江西省北部。晉陶潛曾爲彭澤令,因以“彭澤”借指陶潛。杜牧之:即唐文學家杜牧,字牧之,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杜牧的文學創作有多方面的成就,詩、賦、古文都足以名家。曾任中書舍人等職。居長安城南樊川別墅,後世因稱之“杜紫微”、“杜樊川”。著有《樊川集》。九日城外尋菊晚歸,讀淵明己酉九日詩,

自晉安帝義熙五年迄今千四百四十年,

二十有四

己酉矣!慨然作詩和陶閑遊天氣佳,暮歸薄寒交。古人當今夕,春華感秋凋。孤懷攬前後,醉眼南山高。倏忽千百年,有如雲卷霄。靡靡景猶昔,紛紛人自勞。寧知澗底松,羞爲爨下焦[1]。世事何足道,永懷栗里陶[2]。聊持一樽酒,酬此菊花朝。

【校注】

[1]澗底松:澗谷底部的松樹。多喻德才高而官位卑的人。西晉詩人左思《詠史》:“鬱鬱澗底松,離離山上苗。”爨下焦:即焦尾琴。借指高雅之古曲。爨:cuàn,竈。劉克莊《後村長短句》:“紛紛競奏桑間曲,寂寂誰知爨下焦。”

[2]栗里陶:地名,在江西廬山南麓金輪峰下,相傳爲陶淵明故里。

汪孟棠雲任廉使《喚鐵圖》[1]圖爲其亡姬鐵卿作

方響聲聲出芰荷,蘆簾高卷對庭柯[2]。花箋語好原如鑄,玉杵緣深不待磨[3]。真意每于喧處冷,柔情偏覺煉來多。廣平自有寒梅賦,絕勝三郎得寶歌[4]。

異質才看出水殊,白雲亭下又荒蕪。空餘博識段柯古,尚憶高情郭退夫[5]。圖取唐人郭休喚鐵故事。百日采睸澆畫障,卅年紅淚結冰壺[6]。何時重侍南康節,約指金環認有無。

【校注】

[1]汪雲任:不詳。廉使:官名。指唐觀察使、宋元廉訪使以及後世的按察使。

[2]芰荷:菱葉與荷葉。

[3]玉杵:唐裴鉶《傳奇·裴航》載,裴航以玉杵臼爲聘禮,娶雲英仙去。後因以玉杵指求婚之聘禮。

[4]廣平:指宋廣平。他曾作《寒梅賦》。三郎:唐玄宗小字。因其排行第三,故稱。

[5]段柯古:段成式(約八〇三至八六三),唐文學家,字柯古,今山東臨淄人,家于荊州。以父(文昌)蔭爲秘書省校書郎,官至太常少卿。家中藏書甚多,博聞強記。詩多華豔,後人輯有《段成式詩》。

[6]紅淚:血淚。舊時傳說,常山女子薛靈芸被郡守谷習重金賂聘獻于魏文帝曹丕,靈芸悲泣,淚紅如血。後以“紅淚”喻指女子的眼淚。

史館

軟紅十丈東華路,誰說中郎曠世才[1]。老屋雪封官地窄,敝裘風擁亂茸開。文章已分塗鞋樣,翰墨猶能致襪材。供事每以縑紙求書[2]。飽食幸兼魚與肉,已殊彈鋏自歸來[3]。

【校注】

[1]東華:明清時中樞官署設在宮城東華門內,因以借稱中央官署。中郎:漢蔡邕曾任中郎將,後世以中郎稱之。

[2]縑:jiān,雙絲織的淺黃色細絹。

[3]彈鋏:彈擊劍把。鋏,劍把。《戰國策·齊策四》:“齊人有馮諼者,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孟嘗君,願寄食門下。孟嘗君曰:‘客何好?’曰:‘客無好也。’曰:‘客何能?’曰:‘客無能也。’孟嘗君笑而受之曰:‘諾。’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居有頃,倚柱彈其劍,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嘗君曰:‘爲之駕,比門下之車客。’于是乘其車,揭其劍,過其友曰:‘孟嘗君客我。’後有頃,復彈其劍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爲家。’左右皆惡之,以爲貪而不知足。孟嘗君問:‘馮公有親乎?’對曰:‘有老母。’孟嘗君使人給其食用,無使乏。于是馮諼不復歌。”後因以“彈鋏”謂處境窘困而又欲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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