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九四五年10月12日　

蒋介石决定以德报怨

这一天，蒋介石板起面孔，对在东京表现良好的商震、徐永昌等人发了通脾气。原来，不是商、徐办事不力，而是他们没有体察“委座”决定对日本“以德报怨”的“苦心”。

抗战胜利后的第二天，1945年8月16日，蒋介石并为此发表告全国军民及世界人士书，指出“正义必然战胜强权”的真理又一次得到证明；但他随即转换口风，主张中国人民“不念旧恶”，不要对日本人民进行报复，号召中国人民“对战败的日本，要以德报怨”。

1945年9月28日，中国受降代表团从东京飞回南京，胜利的代表中国完成了受降任务，完成这一神圣使命的徐永昌和商震等人，以为回来会受到热烈欢迎，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冷不防当头的一盆冷水。

当他们走下飞机悬梯，前来机场迎接徐永昌、商震一行的国防部长白崇禧悄声说：“蒋委员长听说二位在东京与苏联代表一唱一和，跟麦克阿瑟针锋相对，很生气！”徐永昌和商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10月12日上午9点，蒋介石板着面孔，由陈布雷陪同，在他重庆的官邸，接见从南京来的白崇禧、徐永昌和商震等人。蒋介石面带怒色，摆出一副准备训斥人的架势；徐永昌和商震诚惶诚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本来应该欢快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其实，徐永昌和商震之所以和苏联代表进行合作，是为了反对麦克阿瑟独断专行的作风和更好地维护同盟国的共同利益，没想到却遭到蒋介石的忌恨。蒋介石为什么对徐永昌和商震有这么大火气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日本投降后，为了争得和共产党日后斗争的有利地位，蒋介石离不开美国的支持，为了维持日占区“治安”，蒋介石决定秘密利用日军和伪军。客观上，抗战提高了蒋本人和中国的地位，这样，对于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的日本军队和战犯，蒋介石决定“以德报怨”。徐永昌和商震正是不理解蒋介石的这个算盘，坚持严厉惩处日本战犯，甚至不惜顶撞美国人，当然让蒋大怒了。

八年抗战期间，日本侵略军在中国犯下的累累罪行可谓罄竹难书，日军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京大屠杀等法西斯暴行。在南京举行以屠杀中国军人的杀人比赛，731部队以中国军民进行活人细菌实验，手段之残暴实为空前绝后。

当中国在付出惨重代价获得抗战胜利后，骄狂的日军，终于成为中国人民的囚徒。深受其害的中国人民，对于这些残暴的强盗，采取正义的措施进行惩处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抗战刚刚胜利，蒋介石已经决定对日本人“以德报怨”了，蒋在很多时候言行不一，但在这个问题上，他却“言而有信”了。为了做到“以德报怨”，蒋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主要如下：

一、对于120万沾满中国同胞鲜血，此时已成为中国俘虏的侵华日军和80万其他日本人，由中国提供船只和运费，在短短几个月中“礼送出境”。

二、没有哪个国家比中国遭受的日本侵略更为严重，也没有哪个国家的领袖比蒋介石更了解日本君主制和军国主义之间的密切联系，但是当有人提出日本天皇裕仁应被作为头号战犯加以惩处时，蒋介石在各战胜国领袖中第一个表示反对，并且建议美国人保留日本的天皇制——在蒋看来，天皇将成为阻止共产主义传播的屏障。之后，对于战争负首要责任的日本天皇裕仁不但毫发未损，且继续任天皇直至1989年寿终正寝。

三、蒋介石反对向日本索取战争赔款。他表态说发动这场战争的是日本军阀，要求日本人民赔偿战争损失是不公平的。此时的蒋介石，或许已经忘记了日本侵略给中国造成的难以估量的损失，也忘记了50年前的甲午战争，中国战败遭受惨重损失后，日本向中国勒索赔款高达2.6亿两白银，加上掳获的战利品和现金，共合3.4亿两，约合5.1亿日元，相当于日本全国年财政收入的6.4倍。而日本从甲午开战到马关议和，军费支出不过1.37亿日元，约合中国9160万两白银。名为赔款，实则掠夺。正是凭借这笔赔款，日本加速建设一支现代化军队，加紧了对中国的侵略。

四、贻误分割占领日本的机会。1945年美国要求中国派军队占领日本的九州岛，蒋介石不予重视，虽然组建了中国占领军，却在占领军即将出发之际，调往内战战场，最后毁灭在苏中内战战场。

抗战对蒋介石个人地位巩固和提高的“帮助”，具体来看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巩固了蒋介石在国民党政府中的地位。抗战前，蒋虽然已经取得实际上的最高统治权，但他在国民党政权中的地位并不牢固，曾经三度被迫下野。汪精卫、胡汉民等不时威胁到蒋在党内的地位。抗战使掌握军权的蒋介石成为真正的最高统帅，其党内的最大威胁汪精卫投敌，国民党内再也没有人能够挑战蒋介石的地位。

二是抗战使蒋介石控制和消灭了主要割据军阀。抗战前，国民党内部新军阀的混战持续不断，比较着名有蒋和冯、阎、桂的中原大战，与桂系的战争等。抗战使一些原来桀骜不驯的军阀如张学良的东北军、冯玉祥集团、桂系军阀、川军等不是被迫接受蒋的收编，就是被消灭或解散。

三是客观上提高了蒋介石和南京政府的国际地位。抗战前的蒋介石和南京政府，谈不上有什么国际影响。抗战改变了这一切，由于中国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重要地位，蒋介石被任命为远东盟军最高司令，与美、苏、英三国首脑平起平坐。

抗战对于蒋介石个人和统治集团有利，客观上对于中国和中华民族也有积极影响。尽管中国付出了沉重代价，承受难以想像的艰难困苦，但在抗战胜利之际，在作为战后国际和平基石的《联合国宪章》上，中国是第一签字国，享有鸦片战争以来前所未有的国际地位；1943年，中国取消了100多年来强加于中国的领事裁判权；废除了一系列历史上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可悲的是，对于蒋介石“以德报怨”的一番美意，许多日本人并不领情，非但如此，蒋对日本人的仁慈，如今还成了一些日本极端右翼势力否定侵华日军暴行的“论据”。强盗们的逻辑是：如果日军像你们中国人说的那样野蛮残暴，当年蒋介石为什么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反而对他们那么友善？可见，其实他们并没有犯什么罪，今天中国人所宣称的暴行是后来捏造出来的不实之词。蒋介石的“以德报怨”竟成为日本右翼势力开脱罪责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