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啊,素云啊……”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素云了,砜蹲坐在石头上,懒洋洋地叫唤着,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烈日毒辣,蒸得地面摇摇晃晃,却挥不去笼罩在他头顶上的阴霾。
脑海里突然闪过素云苦涩的笑脸,砜猛地坐直身子,碎碎念道:“难道素云那晚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再也不来找我了吗?”
“是不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那个家伙欺负她了?”
砜越想越焦躁,素云最后的神情非常不对,他看得出来。但他不懂,他向来不懂,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情。
一道黑风划过,砜习惯性地侧了一个身位避让开来,复又垂头冥思苦想。
“你个破石头脑袋在想些什么呢?”那黑风一转,化作人形立于一旁,话语中不乏嘲讽意味,笑声更是阴冷摄人。
“居然如此认真?”他阔袖一挥,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黑长直发垂至腰际,眉眼和嘴角都似笑非笑地弯着。
但见砜仍在兀自叹气,没有回应,便不动声色地扬起手指,竟凭空刮出一道黑色羽风,绕着砜的周身不停地骚扰起来。
砜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还是忍受不了,抓狂地大喝一声,大片的黑色羽毛应声落地,化作烟尘消失殆尽。
“臭乌鸦!我说过的,不要老是拿羽毛来挠我!我虽然不怕痒,但是真的,很!烦!啊!!!”
对方大概从未见过砜如此大的反应,觉得新奇极了。
然而砜很快又恢复了泄气状态,蹲在石头上画圈,嘟囔着地说道:“青冥,能帮我一个忙吗?“
“呵,我俩的关系何时到了可以互相帮忙的程度?”青冥摊了摊手,然后狡黠地笑道:“我若帮了你,你可愿意把内丹给我?”
青冥倒不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这百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在砜的印象里,青冥对他内丹的渴求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凡砜有一丝松懈,他便如鬼魅一般出现,二话不说,出手极狠,害得砜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现身。奈何青冥的攻击,始终无法破开砜的本体,直到最近才稍微消停了一些。
大概是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答案,砜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倒是勾起了青冥的好奇心,他随意地倚靠在石头上,顺手拿起面前“供奉”着的酒杯自饮起来。
“不如你先说说,或许我会改变心意帮你一把。”
闻言,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内心很是挣扎,支支吾吾地说道:“素云好像出事了,好多天都没见到人儿……你飞得高看得远,帮我找到她好吗?”
“素云?那个人类女子?”青冥偏头看向一旁的砜,声调高了不少,听起来更是刺耳,“你该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吧?”
“爱?”砜重复道,一脸茫然,“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见到素云……”
风声停了,感觉空气都成了凝结状态。砜的脑海里涌出了一个更加复杂的问题,他几百年来从未想过的问题,顿时如坠深渊,无法自拔。
青冥原以为砜会立即否认,这件听起来不可能发生的事。但砜不但没有反驳,反而意外地神游其中。这让他很是不爽,甚至有点气愤。
“说你傻,你还真傻,居然被这么低贱的人类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要我说,早该在她厚颜无耻地给你起名字的时候,一掌给劈——”
青冥说着,抬手向下一挥,掌风带起周边的落叶向四方跳动,却被砜硬生生地扛住了。
“青冥,若你敢对素云动手,休怪我不讲情面!”砜语气冰冷,眼神坚定。
而青冥一挥袖子,转身卷起黑风,消失在原地,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没过多久,砜甚至来不及做心理准备,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嘶哑的鸟鸣,好似在告诉他,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素云……”砜朝着鸟鸣的方向喃喃念道,然后奋不顾身地飞奔而去。
穿梭在林间,感觉有束光在吸引着自己。砜的内心不停地喊着素云的名字,脑海中的人影也逐渐清晰,好像马上就能出现在他面前,砜兴奋地扬起了笑脸。
所以,当他看到素云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子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呆呆地站在不远处,胸口像受到重击一般呼吸困难,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所幸素云并没有看到他,她沐浴在阳光下,蹲身于花圃中,笑容如此灿烂。
只见素云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朵花,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然后递给身边的男子,心情愉悦。
“今天的花开得真不错,你闻闻。”
那男子闭着双目坐在竹椅上,微微颔首,素云便将花朵放在他的鼻子下方,一股清香悠悠传来,男子嗅了嗅,轻笑道:“确实不错!”
突然刮起一阵烈风,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素云连忙站起身来,将搭在椅背上的衣物披在男子身上,急声道:“起风了,我扶你回屋吧!”
那男子摆了摆手,轻笑道:“不打紧,我还想在外面坐会儿。”
见他今日兴致颇高,素云只好作罢,便道:“那我进去给你煮一杯热茶。”
男子点头答谢,素云便进屋了。
不远处的砜一直看在眼里,心情颇为低落,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竟被那男子叫住了。
“兄台是来找阿云的吗?”
砜心惊不已,缓缓地转过身来,“你看得见我?”
男子摇了摇头,轻笑道:“不,只是感觉得到。”
砜尴尬地挠着头,欲言又止,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道:“我与阿云交情不深,却是极有缘分,几日相处下来颇为融洽,往后会发展成何种关系还不得而知。”
闻言,砜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仍是满腹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素云正巧端着热茶从屋里走出,看到砜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三个人仿佛定格在了院子里,只有风声细语,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