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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暑期拜访

初二学生的暑假很短,只有一个月,初一的时候还有接近2个月呢,因为学校说要安排补课。学校老师也不高兴开课,因为补课费给的实在是很少。

晓旺打点好书包,准备离校前一天,白依依把一个写好家庭住址的纸条塞给了他。晓旺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宏飞三人是否愿意一起去。好参与热闹的李自杰欣然同意前往,而其他两人都不愿意去一个女同学家里。

于是晓旺和李自杰约好,放假后的第二个星期六在大马路旁的王家庄村口集合,然后一起骑自行车去白依依家,路程应该不超过15公里。晓旺考虑到夏天雨多,就约定万一当天有雨就推迟一天,依次类推。晓旺把这个情况写在纸条上给了白依依,白依依脸上像是鲜花绽放,很高兴的离校回家了。

晓旺回家后,和妈妈一顿忙碌。妈妈种了一亩地的棉花,虽然晓旺不懂得这是经济作物,但是听妈妈说,这个可以换钱买电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杨家庄村子小,人口少,耕地面积少,庄稼人都比较穷,好不容易因为打井之后旱田变成水浇地,农田产量有增加吃饱终于不太发愁了。

要说每天是白面馒头,那个享受还差得很远,精神享受就更别提了,旁边的村子里已经有人买来黑白电视机,稀罕的全村人都过来看,还都像晓旺初次见电视的时候一样兴奋,一样的奇怪为什么那个黑黑的匣子里面会有人出现,还唱歌唱戏的。

妈妈是把操持家务的好手,晓旺经常听妈妈说,不能因为你爸爸是小学老师,咱家就混不动。妈妈常说,家里的庄稼是最不骗人的,涨的好不好,要看你有没有下功夫。夏天的汗水总是止不住的,妈妈领着晓旺除草、浇地、除虫。

棉花的长势还真是喜人,绿油油的硕大枝叶,让人看了满心欢喜。同村的王大伯路过晓旺家的棉田,特意走进地里来找晓旺妈妈说上几句话,不住嘴的夸奖妈妈管理的好,肥料使用得当,把旁边邻居家的都比下去了。

晓旺妈妈嘴上说的都差不多,心里却是开心的,自己起早贪黑的辛苦总是有所回报的。那个时候的棉铃虫有,但还是比较少的,晓旺和妈妈用手捏住虫子,然后把虫子的脑袋拧下来。田间各种动物还是很多的,比如野兔,晓旺的妈妈有一次还抓住过一只呢。

还有各种鸟类,虽然吃了不少农家的粮食,也有家家户户支起了的稻草人,但是村民本身是喜欢鸟的。每年收割麦子的时候,晓旺和爸妈还有机会在麦田里面,发现鸟蛋和刚刚孵出来的小鸟。晓旺每次都是把鸟蛋拿走,小鸟就留在窝里。

农家地里也没有使用化肥和农药,一是对化肥和农药不了解,一是因为没有钱,家家都是自己制作的农家肥,后来晓旺才知道那是有机肥,其实比化肥更加养田,不似化肥把土壤弄得干硬无比。晓旺知道初三才有化学课,直到上了化学,他才知道化肥是什么东西。刚刚填饱肚子的农家人,哪里有钱买那些,全家人都盼着年底能吃一顿小麦粉包的水饺。

晓旺最不喜欢劳动的是玉米田,虽然玉米长得高高大大的,除了玉米秸秆本身有点甜丝丝的感觉之外,晓旺最害怕的是玉米修长的叶子。玉米叶子是锋利的尖刀,稍不留神,就会让玉米的叶子伤的鲜血淋漓,晓旺没有少被狭长锋利的叶子划破。

即使后来晓旺学乖了,全副武装,甚至脖子上都戴上毛巾,但是每次从玉米地出来,晓旺都感觉身上发痒,感觉好像被很多只蚂蚁爬到了身上、后背上。

晓旺最喜欢的是高粱地,在红红的穗头没有长出来之前,晓旺会跑到高粱地中,用镰刀看下高粱的秸秆吃,带着青草的芳香和甜甜的味道。虽然晓旺因为偷吃别人家的高粱,被追赶过,不过也都是人家做做样子的,很少有找上门来的。

大人之间会互相通下气,晓旺起初还纳闷,自己明明没有被人抓住,怎么妈妈还是知道了自己偷吃人家高粱秸秆了。晓旺妈妈为此特意找人家要来种子,自己种上十几颗红高粱,就为了给晓旺解馋。

晓旺妈妈知道儿子最近成绩不错,就和爸爸商量给晓旺专门买了新书包,换下来晓旺妈妈一直手工缝制的绿色帆布书包。

晓旺没有敢告诉她在学校因为日记打假的事,怕妈妈担心自己。但是,自己在学校和宏飞三人结盟的事,和妈妈说了,妈妈没有反对,只是提醒晓旺别耽误学习,爸爸却叮嘱晓旺不要光讲究哥们义气,做犯法和违反校规的事。

妈妈尽量的不带晓旺下地,让他在家里多复习复习功课,家里还没有安装电灯,据说隔壁村里已经安上了,杨家庄最近也要安装了。

所以,妈妈叮嘱晓旺尽量晚上不看书,就白天看书,晚上早早睡,早晨早早起。夏夜的闷热有时实在难以入眠,树上的禅声响彻了白天和黑夜,月亮圆了又半,晓旺就拉着爷爷讲东周列国的故事或是古代的故事。

这对晓旺来说不仅仅是故事,更是历史上别人的人生,每次晓旺都听得非常着迷。而爷爷的故事也总是滔滔不绝,从小带自己长大的奶奶总是在一边看着爷孙俩,一边准备下茶水递给讲故事的爷爷。

从小晓旺妈妈要没日没夜的下地做农活,为了生计,以致后来上了年纪的妈妈洗衣服不能用凉水,即使是炎炎的夏日。晓旺的童年是和爷爷、奶奶共度的,照顾年幼的晓旺生活起居,直到晓旺七岁上小学还是和爷爷奶奶睡在一个土炕上。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爷爷奶奶去世。

晓旺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个场景,还非常伤感,陪伴自己长大的爷爷和奶奶,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好吃的都留给晓旺。刚刚家庭条件改善到能吃到好的,可以享受几天好日子了,他们却先后走了,晓旺经常梦到和爷爷奶奶度过的穷苦而快乐的时光,泪湿枕巾的时候就在心里默念:亲爱的爷爷、奶奶,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和白依依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晓旺把事情和妈妈说了。妈妈知道晓旺没有去过县城,特意叮嘱了路上要注意安全,路线怎么走,也和晓旺描述了一番。临出门的时候,妈妈塞给晓旺三元钱,让他带着,穷家富路,万一用的着呢。今天上午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估计又是炎炎夏日的大太阳做霸主。晓旺骑车赶到王家庄都时候,李自杰已经骑车赶到了。他看晓旺空手来了,就从自行车后座上取下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斤酥瓜。

“我替你准备好了。这个你带着,咱也不能空手去同学家啊!”

晓旺明白,还是李自杰想的周到。自己虽然想过,可是家里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啊!

“给你吃几个!”自杰递给晓旺几个大枣。李自杰的后座上用一个包袱裹着的就是几斤红红的大枣。

晓旺开心的接过来,轻轻用手拍了拍自杰的肩膀,表示感谢。李自杰也开心的骑上车:“走吧!不远的,我去过县城。”

一路上,路两侧还没有栽种防风林,柏油马路两边都是绿绿的庄稼地,一眼望去,能看很远。

晓旺还是第一次去县城,就像红楼梦中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去白依依提供的地址,要穿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虽是周末,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百货商店的招牌很大,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在这条街上很是显眼。

百货商店两边是一些高大的平房,比农家院自建房要高要大一些,有布店,服装店,粮店,农具店,副食店,还有一家照相馆,旁边是邮局绿色的大门。

晓旺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物价水平比去年上涨了很多,平均都有7.3%,食品类上涨超过10%,本就不富裕的农民更加买不起东西。晓旺还没有自己的照片,小学毕业时准备拍张合照的,却因为学校经费没有划拨下来,而最终放弃了。远处还有高大的电影院门楼。路两侧,只有很少卖菜的小摊贩,可能是受控管制的原因吧。

一穷二白的中国,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达到50亿人口的世界同样发生着巨变,晓旺和全国4000多万的初中生一样,在逐步体验着周围环境和经济生活带来的巨变。

1987年的中国,城镇居民平均每人可以用于生活费的收入达到916元,农村平均每人生产性纯收入达到419元,晓旺家还没有达到平均的水平,连一半都没有达到。

这一年出生了很多后来家喻户晓的影视歌三界的明星,比如演员刘诗诗、赵丽颖、刘亦菲、陈晓、萧敬腾等,也有何英钦这样的名将、文学家梁实秋、音乐节马思聪巨星陨落,晓旺对此一无所知。

无暇顾及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李自杰和晓旺穿街而过。找到白依依提供的永平大街32号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了。

黑漆刷的大门闪着亮光,从外面看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几间平房围绕而成,院墙不高,晓旺跳起来可以摸到墙头。晓旺仔细核对了门牌号码,没错,就是这里。门上没有上锁,家里应该有人。李自杰推着晓旺,前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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