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可以麻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这点是真的,至少周一,我的注意力又回到工作上了。剑龙一个人在称量室,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八点零三分,这个钟点大家还在休息中,我也进称量室,装作随意地脱口而出一句,“你也这么早啊——”剑龙走到空调前试图调整其原设定的温度,听到我的声音他转头看向我回应道:“休息室的空调没开,过来避避难。”我有些不自在地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手机,剑龙目光一下到了手机上,许是误会,我不想继续谈话便住口了,我挺想和他说话的,不过我不太想成为那个主动开口的人,其实当我在意谁先开口时,也许我和他就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们各自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其实我的手机早已没有流量,我只是装作在看手机罢了,这样的沉默一直没有被打破,一直没有。而我也不知如何开口,便任由这沉默一直沉默下来。运湘今天也是早早的就到了,大概是以为我们会去培训,这边没人工作吧。我们互相见了面也不打招呼,总感觉怪怪,我这内向的毛病是太严重了,以为工作了一段时间有所好转,其实还是老样子。我左翻翻右翻翻,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运湘也没管我,自己做自己的,时间久了,自己受不了也就鼓足勇气上前问了一句,“师兄,要我称量的吗?”运湘指了指左上角的篮子,“呐,你称啊。”语气平和,我还是觉得尴尬,不过要比刚刚好多了,这些个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感觉到,我想应该不是的,不说话的地工作或多或少也觉尴尬,突然有些羡慕那些有“自来熟”能力的人,交流一百分。我一直怀疑自己有交流障碍,和朋友谈及这个问题大家又说也有同样感觉,也就不了了知了,可现在怀疑依旧存在。
微信上传来信息,新人下周开始培训。这周屏靖和嫦两人先去,墙上的挂钟已到八点半了,称量室里变得异常热闹,大家都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运湘站在分析天平前一边称量一边问起我来,“你不是要培训吗?”“屏靖去了。”晓玲回答道。运湘的目光透过我投向了我旁边的晓铃,我总不能清晰地回答别人问题,到底是听力问题或是语言组织能力欠缺呢,不得而知,然后按惯例以沉默为结尾。“培训挺好的。”运湘一边称量一边冒出了一句话。我没有说话但我在想,培训是我们想像中的学习吗?心态果然很重要。
一个人的开口率是否决定他的交际能力呢?答案是没有绝对的,但如果开口率常处在一个低位又是否意味着什么呢?我感觉我越来越不爱开口,像提前进入了开口率曲线的衰老期。桌子边都坐满了人,他们乐于助人为人亲和,但你却难以开口,“处长,你侄子长得像你吗?”大家喜欢称呼坐在斜对面的男生“处长”,处长是个大男孩,个子不高,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个三十岁的人,他自已总笑称自己是个老男孩。而这句像老朋友的家常话出至于我旁边的一个女生,她其实和我差不多大,皮肤白皙,穿着时尚和我形成鲜明的对比,印象中在不足十平方米的休息室里,她的话好像没有停止过,你不会觉得烦,反而希望她不停地说,否则我更不自在了,她的话仿佛成了太阳雨后的奇特流星,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我伪装成观众,怡然自得,躲藏在流星下,我不会被它的光芒刺伤反倒觉得是一种保护,这样保护时间久了会磨掉个性的棱角,我其实不愿意这样,但不知什么驱使我这样干了。
“这是我侄子的照片。”处长打开手机屏幕,翻出储存在其中的照片给那女生看。
“你侄子一点都不像你,你比较黑。”女生的话语直白得一时让我的心吃惊。我看了那女生一眼,看一睹这直白话语的主人的模样。
“好了,后面没有了。”处长翻了翻手机说,女生竟从处长手中拿过手机。
“后面是你的****吗?”处长一跃而起夺回手机,休息室传来了一声尖叫。我在嬉闹中偶尔露出笑脸。
上午十一点三十二分,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母亲在早上六点五十九分时分了条信息,“女儿上班没。”我看了看表,母亲说她买了今天十一点十分的高铁票回来,这个时间应该发车了,也许是不爱说话的人容易忧愁,莫明地想念让忧愁油然而生。
工作进入第三周了,单子越来越多,要注意的事情也变得多了,许多的莫明与忧愁被抛之脑后。有人说默默的工作效率都不高,而我却习惯了默默地工作,我一边工作一边在听晓玲和一个男生的谈话,整得像在上演窃听风云似的。
男生:“你是要打算做这个吗?女孩子的话不太适合。”
晓玲:“当然没有,到时候结婚生孩子肯定不能在这里干。”
男生:“是啊,男生就还好,如果是研究生还可以少干几年,然后去考高级转管理方面,那还是挺不错的,像我们本科要过五年才能考,你想想到时几岁了。
晓玲:“做审核报告要做很久吗?”
男生:“当然了,不过做上了也挺不错的,我们这里每个人都会教你,外面就不一定了,不过在前处理不能呆太久,最好不要超过两年,其实也没传说中的辛苦,做实验都要等待嘛,有时间可以休息,可就是有毒,而且工资也不高。
……
我埋首故纸但又一字不落的听了全过程。男生在这里工作怕是有段时间了,对这里挺熟悉的,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不管如何,也不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放弃,现在的工作,确实,我也无数次问我自己,“要待在这里吗?”我不知道,不过至少,来了就该认真学习,即使要走也要带着荣誉走,后半句是不知在哪听来的话,但意思也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想得入迷,回了回神,世界都在开玩笑中,每个人都有一个谈话的伴,我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有种隐藏到极致的落寞包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