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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别

最后在宿舍里的几个小时在半睁半闭、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幸福地度过了。当自己设定的闹钟在七点钟响起的时候,李元完全地睁开了双眼。路友不知是已经睡着了还是听到没有当作一回事,转入墙壁的头一直没有转过来。

“我,我马上走了。”李元坐了起来,说这话时明显地感到自己无力。

没有听到回答;顿了几秒钟,从上铺那里发出了一声,近乎勉强的回答,

“嗯。”

李元从这个声音听到了应付。他此时也想应付着,可是不知从什么地方下手。李元也不想说得太直接,只好用一个谎言来代替现实。

“我准备回家几天,回来还是会找你的。毕竟在这儿上了好几年大学呢。”李元终于鼓起勇气撒了一个谎。因为回到家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李元准备回家做长时间的打算的。

“你路上小心点。”路友转过脸来,上面写满不舍,但是也没有什么凄清的表情。

“我还是能和你通电话的。”李元没法这样干坐着,他还要检查自己的行李是否有遗漏。“不过,我还是会再次来的,时间也许很短。”李元将这个谎言重复了一遍,以证实这个谎言不是谎言。

外面的天黑了;窗外的小丘陵像是杂乱的土堆,映出那令人可怕的轮廓。树被风吹得沙沙地响着。虫鸣还在偶尔地发出着。屋里的电灯也显得不是很亮了,因为外面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李元几乎都将该收拾的收拾完了。说是检查,只是在想着能坦然离开宿舍大门的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那个提包里的衣服翻了一遍又一遍,其他的包裹里面几乎没有翻看。但是,李元还是对平常早就赶到厌恶的做法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热情。

最后,手机上显示出的时间距离闹钟响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看来时间是不早了。李元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对床上的路友喊了一句,

“路友,再见。”声音有些颤抖,好似要出去做出一番英雄事迹似的气魄,这根本就不想是要在几天之内又回来的人的语气。不过,李元还是对望着他的路友镇静地微笑了一下。

“多保重呀,朋友。”路友半开玩笑地半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李元听着这句话,却用一种庄重的感情将这句话接受在自己的心里了。他此时真不知是上去抱路友一下,还是快点抓起行李,快速地奔跑出去;心里只是盘算着该如何才能找到一个介于两者之间或是超然两者之间的方式去离开。

“路友,我很高兴认识你。”李元想起了美国电影《不合时宜》中克拉克盖博主演的一句话,这句话正好能用到这种气氛之中。这个回答既避免了不能爬上床的尴尬,又避免了完全不理睬跑出去的鲁莽。这个方法应该是介于以上两个方法之间的,李元甚至感到此时自己就是在电影场景之中,成为了一个主角。

“再见!”这两个字被李元用重音说出,然后将行李等提上,打开门,然后又关上了门。站在宿舍门外,李元顿时感到一种莫名是的释然,感到提在手里的行李不过是一根草那样轻便。无论宿舍里面的人怎样想,再也不用受感情纠结的煎熬了吧。李元此时舒了一口气,感觉就像是一个长跑运动员在跑到终点时的心中涌起的一阵喜悦。

李元拉着手提箱,咯噔咯噔的走在宿舍的大理瓷砖上面。来到了宿舍的大门口,宿管正坐在那张黄色木椅上,抱着膀子无聊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人。看到李元拉着箱子出来,不仅眼睛一亮,因为今天是星期四,还没有到星期五的晚上。她将两手放下,对着李元笑道,

“你是要回家还是有什么急事。”后半句好像是这个情景的最后解释,前半句似乎是一种陪衬。

“我要回家。”这个回答才是真正重点。

“你是不是毕业了。那好啊。来,在这边签个字。哎,你找到什么工作了吗?”宿管还是微笑着问道。

“不,我要回家去一趟。”李元拿着宿管递过来的一张表格,边填写者,边回答到。

“在这儿多好,家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宿管热心地继续说道。

李元并不想搭理这个刚刚来了一个月的宿管,因为这个宿管太啰嗦,只会讲着自己喜欢讲而其他人都不喜欢听得话语。回答本来是一种应付;如果再把这种对话当成一种感情的建立,那么显然是徒劳的。李元因此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

“我已经填好了。阿姨,再见。”李元总算又完成了一次在宿舍里的最后的对话。

“再见了。”宿管在李元行走的背后说了一句。“常来看看呵。”

“谁来再看看。即使是见了同学,也不在这个地方了。”李元心中嘀咕着。“看来,一切都还是不错。”李元心中又有着高兴的感觉。

走在学校里水泥路上,李元看到了自习教室的学生们。“哎,真刻苦,真希望自己现在也是在这里。”李元羡慕地想着。不过,这种想法一概而过,回家的动机始终让他向着远方看着路。于是,李元将目光转向了前面的路,看到了前面的教室办公室。

今天的夜色是一种明亮的夜色。空气中偶尔还能闻到青草的甜甜的微弱的香味。花儿的香味很浓,但是并没有掩盖住青草的味道,两种味道并行不悖。李元终于尝到了离别的快乐,因为几分钟之前,他还在担心离别是一种痛苦的事情。

不过,离别终究是有着痛苦的色调的,无论这个色调是多么的淡。李元看到在黑魆魆的夜色下,仍能听到几个男生走在一起说笑的身影。他条件反射性地想起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和他的舍友也是这样的。有时还说着近乎不雅的话语,但是李元听到的不是这种话语,

“哎,毕业证拿到手了,打算先去那边耍一下啊。”黑影中一个人问道。

“哈哈,他肯定是找个老相好的吧。”一个人回答道。“他”可能也在黑影中。

“去你的。你不是吗?左拥右抱的。”这个“他”笑着答道。

李元终于听不到走远的黑影中这几个人说的话了;但是刚才的几句对话正印证了那几个人是同一宿舍的,至少是很亲近的几个伙伴。

李元长吁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是不会再有的,永远也不会了。

这时,李元想起了李茜。“我还没有和她打个招呼呢。”李元那种轻松占主导的心情忽然让位于突然地醒悟和淡淡的遗憾。李元想着李茜,但是也不是一直念念不忘的,因为李茜就好像是自己脑袋中的一个储存,虽然不是经常念着,但是它却一直存在着的。

李茜的事就先放一放,因为李元已将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再走几步路,就到了公交车的站台,就要坐上公交车走向那改变他的路线的火车站,而站台后面的景象也将始终在后面,只有对这个景象的回忆罢了,后面的人,后面的物,后面的一切一切……

李元站上了站台,回身望了一下学校。不知为什么,李元突然感到有种陌生的感觉,感到这学校就是别人的学校,与自己不相干了。李元有些失望,但是,当李元回忆起在里面所发生的一切一切时,李元又感到这个校园是多么的亲切啊。

公交车从远处缓缓地驶来了。李元又最后望了学校一眼,然后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当找到座位坐下时,再往窗外看,窗外的风景变成是另一个了,学校的面貌已经远离而去了。

“就这样了吧。”李元对自己说,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外面的景物。此时唯一等待的就是一个小时后的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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