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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家

李元的视线只是在盯着公交车的广告牌上出神。在这四年的大大学生活中,除了年纪增长了四年外,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至于室友,来的时候是没有一个,走的时候还是没有一个在身边。虽说结下了很深的友谊,就像是书本上所说的那样,但是这友谊是很飘渺的。并不是说友谊很假,很不切实际;可是在朋友不在身边的时候,那这友谊,深厚的友谊,怎样才能体现出来呢?李元很搞不懂。

车子突然刹了一下闸,尖的声音很是刺耳;公交车司机嘴里喃喃地骂了起来。李元望着那很胖的司机,听着用本地语言所骂的话,不禁感到很是熟悉、亲切。在这四年中,李元不知道坐了多少次公交车,但是每一次都是要回到相同的目的地——宿舍或是家里。这次也是回家,但是宿舍就要彻底地告别了。告别了宿舍就等于告别了这块熟悉的地方,告别了这快熟悉地方上的一切好的不好的事物。对于今晚的李元来讲,告别这块地方就是告别了这座城市。今晚可就是两种不同的地方的分水岭,同时也是两种不同心境的分水岭。

公交车仍然和平常一样按着常规的路线向目的地行驶,只不过坐在车上的人的其中一个不是这样想的。李元看到了在路上的一个超市:这个超市是李元喜欢徒步到这里来购物的一个中型的超市。现在这个超市马上要关门了,里面的顾客很是稀少。李元此时心里想着:这个超市马上要关门休息了。我也在今晚坐上火车离去。虽然只是一个晚上,但是第二天起来,太阳依然照着这个超市,照着我,但是地方又是有着差别的。李元想过这样的事后,突然感到很是可笑:怎么自己也这样婆婆妈妈的了。但是心里的那种严肃的感情马上又将这种自以为可笑的愚蠢想法驱赶地一干二净了。

夜色又抹上了一层黑。车子终于驶到了终点站。李云将随身的行李和大的行李箱拿了下来。公交车呜呜地开远了。

“这个火车站和我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李元又这样重复着在车子里同样的感情。“不过,什么时候新开了一家饭店啊。”李元看到了在一个不大的水果摊旁有着一家新营业的烤肉店。

外面的空气不算是很闷,虽然到了最热的季节。路上的人很多,都是要赶着买票或是坐车的人。还有几个向下车来等公交的旅客招揽,介绍谁家的旅馆更便宜。当初李元刚来的时候也被这样“招待”过,那时还以为是哪个好心人来帮忙的。后来李元客气地说不需要,然后问了一下路,但是那个“好心人”却也以客气地态度说不知道,这让李元很是迷惑。后来才知道,只有住了他们的店,他们才能对你讲路线,说不定真的是新来新的地方的人摸不着头脑,或是拿着店老板的主意坐车了,也未可知。总之,李元只是瞟了这些人一眼,就准备着向站内候车了。

检过票,李元才走进候车室内。候车室内的人更多。李元在一个空的座位坐了下来,他的前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打工者。这名打工者身旁的包裹恐怕超出了他本人自身的重量;包裹的颜色也已经和主人的皮肤颜色很接近了,都会黝黑的。李元将背靠在椅子背上,向着左前方看去,一个中年的妇女正在帮助自己幼小的女儿脱衣服。“我在家里第一次坐火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时,母亲也是这样帮我背上书包的吧。”李元突然想起了自己母亲的这一个举动,不禁想起她,就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家见到自己的母亲。李元掏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与距离火车开动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进站检票只提前五分钟,所以还可以懒散地在座位上想些不相干的事情。

李元知道这次回家不可能就是“几天再回来”的,那不过是应付路友的虚假但是友情般的话语。这次回家就是想着要做一些他其实一直想做的事情。李元感到这样做有些不妥,甚至是滑稽可笑的,但是他还是迈开了这一步。

“现在开始检票。”在自己应该检票的检票口这样的几个红色的打字在牌上显示着。李元其实没有看到,只不过和他坐一排的人都起身了,不免引起他的注意。此时他还在想着回家后应有的打算。

检票时人们的都很纷杂,毫无秩序。李元对这很是反感,“反正是一个人有一个座位,干嘛要这样拥挤啊”。李元喜欢排在最后检票,但是今天他坐在中间的座位上,所以不得不和人群一起涌向了检票口。他心里其实是很不高兴的。

混乱的一个时刻终于过去了,李元此时在天台上可以透透气了。与屋内的闷热和急躁不同,在月台上他可以感受到一丝丝的凉爽,人们也不在拥挤,静静地等待着火车的到来。李元也在其中一个台阶上静静地等待着。

“呜——呜——”两声沉闷的长鸣,火车从远处的轨道缓慢地驶来,像是不情愿似的。火车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带有甲壳的虫子,两只灯就像是它的眼睛。这个巨大的虫子来到了人们的身边。

每节车厢中走出了一名列车员。列车员将一个金属的三角形的带有车厢列数的旗子贴在车厢外面的铁皮上。“大家注意,进去的时候再把票出示一下,不要挤,不要推搡,每个人都有座位,安全要靠大家。”每次上车前列车员都说这差不多这样的话。这时,所有人才顺从地排起了队,一个一个有序地走进了车厢。

车厢里还有这坐着的人,有起身让新进来让座的的人,有准备下车的人。里面的混乱程度也不亚于进站检票时那样。李元看到了自己的座位,是在靠窗的位子。李元喜欢靠窗的位子,因为只有看到外面的风景,他才能充分地想象,思考然后再找到答案。

车子终于缓缓地开了起来。李元的眼睛果然是盯着窗外。此时李元的脑袋里比超音速飞机以最大速度飞在白云里时的速度还要快。他想了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然后是几天前的,然后又是一个月前的,后来思路停在了一年之前的。最初的几年不是那么清晰,但是也可以想着最让他记忆深刻的事情。这些回忆中的事情不停地在他的脑子里转悠着,反复出现着,并且添油加醋般地演绎着。就像刚刚看过一部好看的电影,看完后再不停地回忆某些精彩的片段。李元就是喜欢做着这样的事情,似乎这已经是很顺手的了,对于他那有着发达的思考能力的大脑来说。

火车终于开了起来。在又一次轰鸣声中,李元像是被什么惊醒似的。嘈杂的人们又一次平息了下去,有的人脸上露出疲倦的神态,有的露出喜悦的神态,有的在睡觉,有的却在吃喝。李元则是保持自己的状态。

“回家了!”李元终于在心中默默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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